不过在他替我擦拭的时候,我又下意识的往后躲着,这动作不太明显,可穆镜迟却感觉到我往后微退。
他看了我一眼。
我说:“擦干净了。”
然后把手从他手上抽了回去,便藏背后头。
穆镜迟见我还是有些下意识的抗拒他,他也没有表现得不开心,而没有多说话,而是把毛巾缓缓的递去了一旁,他笑着说:“不是要给些给下人吃吗?我让孙管家去仓库给你拿如何?”
我说:“给风儿他们吧,我们这些人怎的配吃这种珍贵的东西。”
穆镜迟见我时不时的要刻薄一下,他也没有理会我,而是对房间内的丫鬟吩咐,让她们去仓库把那两箱荔枝给搬出来,送去我房间,留一箱给下人,另一箱给我留着。
丫鬟说了一声是,便从房间内退了出去。
等丫鬟走了后,穆镜迟见我脸上还隐隐带着气,他笑着问:“过了这么多天,还在跟那些话计较呢?”
我说:“我哪敢啊,我怎敢跟他计较,风儿是你的儿子,我们又算得了什么,他们说的话,我们这种人自然只得听着。”
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无聊的把玩着手上的丝帕,正还和他因着风儿那天在餐桌上说的话闹着变扭的时候,外头又进来了一个丫鬟,停在我身后后,便对穆镜迟说:“先生,夫人求见。”
穆镜迟听了,虽然没有表现得多不悦,但也不是特别的欢喜,他淡声问:“何事。”
丫鬟立马说:“是关于风儿少爷的,说是要跟您汇报。”
穆镜迟沉默了半晌,才说了句:“让她进来吧。”
丫鬟听到他的吩咐,便从卧室内退了出去。
穆镜迟见我一脸的不欢喜,他逗着我,又给我剥了个荔枝递到我嘴边说:“再尝一颗如何?”
我没吃,推着他手,这个时候王芝芝正好走进来,正好撞见穆镜迟亲自喂着我吃荔枝的画面,王芝芝有些没料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不过很快,她镇定了下来,脸上立马带着笑说了句:“原来清野,也在里头啊。”
王芝芝虽然脸上是笑,可语气却不如她脸上的笑欢喜,毕竟我从日本回来,便和穆镜迟除了有过说话的接触以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什么接触,如今这样被穆镜迟喂荔枝的场景,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个什么好征兆。
穆镜迟见她来了,也没有把拿荔枝的手从我唇边手回去,继续在那喂着我,我闪躲了两下,不过见王芝芝站在那瞧着,便干脆抓住他,张嘴便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穆镜迟还来不及闪躲,他背便被我咬住了,不过一开始力道看上去猛的狠,可实际上力道却很轻。
穆镜迟笑着看向我,大约是知道我不会太用力,我想了想没什么意思,便将他手从唇上拨了下来,从椅子上起身说:“没意思,先回房了。”
接着我又回头看了王芝芝一眼,没说话,便从她身边别了过去。
王芝芝脸上的笑逐渐消失,等我走到门口后,她见刚才正和我玩闹的穆镜迟,正用毛巾在那擦拭着手背,便又重新拾起笑笑着说:“镜迟,我来这里,是想跟你说刚才算术的先生给风儿出了一道题,没想到他竟然还没几分钟,便把那道题给算了出来,不仅步骤清晰,还很有逻辑,先生说他很有做先生的潜质呢,你来瞧瞧他刚才做的作业。”
王芝芝满脸笑的把手上拿着的本子递给穆镜迟去查看,穆镜迟从她手上接过,看了一眼后,反应很是平淡的说:“是挺不错的。”
王芝芝也顺势坐在他床边的椅子笑着说:“是啊,可见风儿在这方面是一块材料,如今啊,正是培养的时候。”
王芝芝左一个做生意的材料,右一个培养,不难看出,她此举是什么意思,当初穆镜迟看中的是小鱼儿的聪明,而如今小鱼儿被送走,那么风儿小小年纪也不差,是不是也该把目光瞄准到风儿身上了。
见王芝芝如此急切的在穆镜迟面前夸奖风儿,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笑,她大约已经放弃了再在穆镜迟身上得到什么,现在把目标放在穆家这上头,毕竟穆家这偌大的家业怎能够落到旁人身上。
她这算盘打得还真是精。
我从书房内出来后,正要回房间时,一眼,便瞧见风儿正站在书房门外的走廊玩耍,婆子跟在他身后,他一见我来了,便有些害怕的躲去了婆子身后,婆子也有些警惕的看着我。
仿佛我是什么吃人的怪兽一般。
大约在穆家还真有一半的人,都在认为是我把教唆的小鱼儿,把风儿推入池塘的吧,而且自从上次他咬了我一口,穆镜迟对他进行管教后,他还真有些不敢惹我。
我停在那盯着风儿看了一眼,也没有多停留,便径直朝着我房间的方向走去。
风儿在婆子后头说了句:“她是个坏女人,坏透了的女人。”
婆子没想到他还敢说这样的话,吓得立马用手死死捂住风儿的唇,在那压低声音说:“小少爷,这种话您千万不可说。”
似乎又怕我会听见,立马又朝我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以为是我没听见,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我回到屋内后,春儿她们正在里头等着,见我回来,便立马迎了过来,她笑着说:“孙管家他们送来许多的荔枝过来了,好大一个儿,里面全放着冰块在冰镇着,说是给我们吃的小姐。”
春儿大约还有些不信,所以来我这里进行求证。毕竟这种东西,对于这个季节,还有金陵来说,是在难能可贵的很。
我对她说:“他赏的,你们吃吧。最好今天吃完,不然过了明天便会坏掉。”
春儿见我如此回答,高兴的很,便赶忙回了一句:“好勒!”便迅速带着我屋子内那些同样眼馋着的那些丫鬟,立马去分那些荔枝吃了。
等她们正坐在那吃的起劲的时候,我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在那把玩着,把玩了好一会儿,我便开口对春儿说:“我刚才去书房的时候碰见了谭俊。”
春儿听我如此说,便一边吃着,一边对我说:“谭经理这几年很少再来过这里,不过偶尔会来几次的。”
我又问:“三年前谭夫人不是丢了吗,后来怎么样了,可有找到。”
我随口一问,问完便又端起手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茶。
春儿吃得正欢快的时候,自然是想都未想,便说:“找到了,听说找到的时候还怀着孕呢,如今孩子都快两岁多了。”
看来三年前我离开后,尤斐然把明珠给放了出来,孩子也安然无恙,难怪他刚才瞧见我时,平静的很,倒不似以前那般看我的恨意了。
我又问:“可有说失踪的原因?”
问到这个问题上,春儿停下手上的动作说:“原因倒是没说,听说是离家出走,最后便找到了,至于在哪里找到,也没有个确切的答案,总之结果是找到了,并且还生了个儿子,不过这几年先生好像不怎么再重用谭经理了,从他来家里的次数便可得知。”
我听到这,下意识低头盯着手上的茶杯内的茶看了一会儿,又说:“那么袁家呢。”
我这话一出,春儿竟然瞬间便噤声了,我瞧向她问:“怎么了?难道不能问吗?”
春儿放下手上吃了一半的荔枝,然后从椅子上起身朝我走了过来,她到达我身边说:“袁家、袁家、”
她话犹豫的很,半天也没见她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依旧坐在那瞧着她,没有丝毫的变化。
春儿结结巴巴好一会儿,她说:“这种事情,奴婢也不清楚,当年这件事情闹得虽大,可我们做下人的实在不知实情。”
我拿着茶盖,拂着杯内的茶,淡声问:“是吗?”
春儿有些心虚的点头,她说:“是的。”
我饮了一口茶后,也没有再逼问她,而是笑着说:“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若是有好下场,估计这金陵早就又是一番天地了。”
春儿没说话。
我又问:“既然你不是很清楚当时西北那边的情况,那袁序呢,你可有袁序的消息。”
春儿在这方面格外的谨慎,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我,声音很弱小的回了句:“春儿不知,小姐。”
我说:“你是不知,还是不想跟我说。”
春儿听到我这句话,便被吓得当即蹲在了地下,趴在那哭着说:“小姐,春儿是真的不清楚袁序少爷的去处。”
见春儿如此害怕,如此谨慎的模样,不知道为何,我心里竟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若是没什么重大的事情,春儿为何会不敢说。
我微眯着眼睛瞧向地下跪着春儿。
她吓得浑身在发抖,哪里还有之前吃荔枝的心情。
我也不再为难她,便放下手上的茶杯,语气略带着不悦说:“既然不清楚,那便不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