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一队人顾不得大火烧得这么烈,冲进了屋内去,其余人则连忙跑来去提水,一时间院子里里外外乱作了一团。
顾修正怀抱美人打得火热,听闻流烟的院子起了大火,立刻起了身,看也不看那衣衫半褪的女子一眼,直接披上外衣冲出门去。
待他们赶到时,整间屋子几乎已经全都烧毁了,火光冲天,四周却不见流烟和容曦的身影。
“人呢?夫人呢?”顾修怒喝一声,所有人都一阵心慌,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如何回答。
顾修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不顾阻拦,抬脚就要朝着里面冲去。
刚刚到了门外,一根木柱就掉落下来,险些砸到他,好在他动作迅速,侧身一闪避开了,一抬头就看到一名将士抱着一个人冲了出来,他来不及多想,连忙上前帮忙将人救出来,待看清那人的面容,他不由松了口气。
“夫人,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流烟吓得失了神,摇了摇头,顾修顿觉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肩,“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流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挣开了顾修,回身看了一眼已经被大火完全包围的屋子,惶然道:“曦儿……曦儿呢?”
“她……”顾修这才想起她的那个表妹曦儿,转身看了四周一眼,问道:“有没有看到夫人身边的那个丫头?”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全都摇了摇头,其中一人道:“属下第一次进去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一个丫头跟在夫人身边,可是……可是没见她出来,这火这么大,怕是……”
流烟身形微微一晃,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大火,眼泪簌簌落下,“曦儿……”
蓦地,她抬脚就要往里面冲去,不停地喊着容曦的名字,顾修抱住她,对着身边的人喝道:“尽快将火熄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一众将士纷纷去打水灭火,院子内外乱轰轰的一片。
流烟泪流满面,摇着头看着大火,不由哭出声来,突然,她声音一滞,伸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肚子,神色渐渐变得痛苦,缓缓倒了下去。
“夫人!”顾修连忙扶住她,打量了她一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将她抱起朝着别的房间跑去,一边喝道:“快,请大夫!”
闻言,立刻有将士快步跑开了。
那些身着侍卫衣着的人正在忙着救火,一片混乱中,一道瘦弱的身影将手中的那盆水泼了出去,四下里扫了一圈,手中拿着盆,趁乱绕到了一座假山后面,而后朝着地牢的方向去了。
顾修的房内,流烟躺在软榻上,额上汗珠成串,神色痛苦不已,脸色煞白,太医跟着纱帘给她号着脉。
“怎么样?”顾修神色凝重,沉声问道。
大夫松了口气,“王放心,夫人是因为方才那场大火,一时心急,动了胎气,不过情况并不严重,好好休息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接下来可千万不能再过多劳累,更不能再受到什么刺激了,毕竟这动了胎气之事可大可小,无法把握拿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最好还是避免、杜绝了的好。”
顾修拧眉,“可是为何夫人看起来如此痛苦?”
大夫道:“夫人这是第一胎,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很紧张,也很不容易,历经大火动了胎气是其一,身边有人出事,伤心难过是其二,接下来要做的是好生安抚夫人的情绪,好生休息,再服几帖药,就会慢慢好起来了。”
顾修这才放了心,点了点头,“好,有劳大夫了,夫人的药孤王就交给你了。”
“哎……”大夫连连点头,提着药箱出门抓药去了。
顾修又挥手屏退了众人,而后在床边坐下,轻声道:“夫人,你感觉好些了吗?”
流烟轻轻哽咽一声,问道:“找到……找到曦儿了吗?”
“这……”顾修迟疑了一下,“火还有扑灭,他们正在找。孤王是奇怪,这样的天气怎么会突然起这么大的火?”
流烟迟疑了一下,泪眼婆娑地看了看顾修,欲言又止,顾修看出她藏有心事,便道:“尽管说,孤王不怪你,有什么事,孤王给你做主。”
闻言,流烟顿然鼻子一酸,哽咽道:“那会儿,我和曦儿已经入睡了,突然有个武功极好的人闯入屋内,说是奉什么柳夫人的命令来取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的命……”
闻及“柳夫人”,顾修脸色骤然一沉,看了看流烟,道:“继续说下去。”
流烟道:“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柳夫人,那人说,纵然我不认识她,却已经成了她最大的敌人,因为我抢了她的夫君,抢了她孩子的父王,我……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死,绝对不能活着离开赤荆门……”
“哼!”顾修冷冷一笑,转过身去,“好个柳夫人,这些年孤王对她太过骄纵了,她的手竟然伸到孤王身边来了!”
流烟大致明了了那个柳夫人的身份,轻叹一声道:“我没办法告诉他实情,更来不及,那人将和曦儿的嘴封住了,又点了我们的穴道,在屋里点火,说是要造成我们自己放火**的样子,这样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我……”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悲痛之色越来越凝重,摇头落泪道:“可是他没能杀了我,却害了曦儿。”
看着她伤心落泪的模样,顾修心中不由一阵不忍,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叹息道:“人各有命,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看得开些,你现在的身子不必常人,不管怎样,你也要为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想想,不要太难过了,这件事孤王一定会彻底查清楚,若真是柳夫人干的,孤王绝不会轻饶她。”
流烟却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必了,王,不管结果如何,还望您不要责罚柳夫人……说到底,她不过是因为太爱你,太在乎你,才会容不得我的存在,你放心,等有了机会,我一定会向她解释清楚,其实我和王之间并没什么,王只是为了救我,才这么做的……”
顾修神色微冷,语气也沉了下去,“夫人以为,孤王只是为了救你,才对外宣称你是夫人?”
流烟愣了愣,坐直身体,不解地看着他,“王难道不是……不是为了因为善心,想要保住我和这个孩子吗?”
“自然不是。”顾修笑意微冷,“孤王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是什么救世之人,为何要无缘无故去救一个敌国的人?孤王救你,是因为孤王喜欢你。”
流烟紧紧拧眉,看着自己的肚子,“可是……可是我……”
“这不重要。”顾修摇了摇头,“孤王在乎的是你,只要你安安心心地待在孤王身边,一切都不重要。”
顿了顿,他伸手托起流烟的下巴,轻声道:“夫人,孤王待你始终是一片真心,从未有假,你可千万别让孤王失望。”
“我……”
“时候不早了,夫人早些歇着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天亮了早说不迟。”说罢,他不给流烟多说话的机会,替她将被子掖好,起身出了门去。
一道黑影在城内小心地穿梭,避开了道道守卫,到了地牢外。
这些天她留在流烟身边,表面上两人一点动作都没有,实则却早已趁夜摸清了城内的一切布局,加之有流烟的指引,她想要找到地牢并不难。
听闻,顾修抓了一个楼陌卿派来的死士,就关在这里,这两天正在审问藏在赤荆门内的探子,若是让顾修知道给楼陌卿传信的人就是流烟,那流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由一紧,躲在暗中观察了一番,趁着他们换岗的时候,潜进了地牢。
不得不说这赤荆门的地牢和万俟禄那将军府的地牢真是没得比,轻而易举地便混了进去,自从安溪的兵马进城之后,之前的那些囚犯早已是杀的杀,充奴的充奴,此时牢内空空荡荡,她很容易就找到关着楼夙死士的那间牢房。
一把捏住牢门上的锁,运功一震,原本就并不结实的牢门锁嘎巴一声断开,容曦快步进了牢房,扶住那人道:“跟我走!”
那人突然抬头,蓬乱的头发下面露出一双犀利如鹰的眼睛,容曦当即心下一凛,在他挥刀刺来的瞬间,跃身弹开,而后瞪了那人一眼,喝道:“你不是!”
“不是什么?”那人片刻不歇,跟着跃身而起,手中短刀朝着容曦掷来,看着容曦冷冷一笑,道:“你不也不是我安溪的将士吗?”
话音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容曦暗叫不好,中计了。
她冷冷扫了那人一眼,也不与他纠缠,闪身出了牢房,挥手一扬,一条鞭子出现在手中,“啪”的一鞭子抽过去,迎面而来的最前面的一群人哀嚎一声,摔倒在地上。
容曦脚步片刻不停,又一鞭子朝着墙上的烛台打去,接连三鞭抽完,烛台被系数大落,四周顿然暗了下去。
而容曦原本就穿着他们自己人的衣服,这下子想要把她找出来不免有些困难。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在这里!”
众人借着外面的一丝光亮看去,容曦已经越过了众人,朝着地牢门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