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皱眉,不露声色地端过他吃了一口的通心粉,我淡然回答:“知道。”
“知道就好。”胡小天满意地轻点头,似未意识到他手里的通心粉已经没有了,仍是将叉子咬在嘴里说话:“那你说罢!”
“说什么?”我端着盘子站起身来,转背向外间走去。
瞪大了一双漂亮猫眼,眼睁睁看我离开他身边,少年似终于回过神来,再度施展他的狮子吼功:
“喂!你不是知道么?干嘛走了?!”
我扭头,眸色淡然地凝望他微撅的菲薄红唇,将装着通心粉的食盘稍微抬高,仍是语气淡然地说话:
“少爷不是叫我加热这个么?”
“你说你知道,是知道这个么?”胡小天神色微愣,怔怔低问。
我不解反问:“不是这个,还有什么?”
长睫扬起,又轻垂,将那乌亮黑瞳有一下没一下地,望我淡然脸容,少年忽然变得有些扭捏,小小声地再问:
“你已经忘记了么?”
“我忘记了什么?”我无奈,学他再度反问。
“算了算了!!你既然忘记,那就算了!!”忽然之间,又变作焦躁莫名,大踏步地走近我,抢过我盘子,声线低沉且冷冷:
“我自己去加热。你去睡觉罢!”
在他衣角与我擦过刹那,感觉到少年异样复杂的情绪电波,似乎有些生气的意味,不由得淡然飞扫过他眉心,隐隐跳动后却已迅速安静,并不见我喜欢的朱砂印痕,倒是失望的情绪占了大半。
看着少年高挑背影如风消失于门口,免不了低头思忖,我忘记了什么,叫他这样有点生气,还很失望?
想了片刻,仍是不得其解,有心以我指尖光能探知他思维,却怕惹得他又给我戴上色女的帽子,最后只好作罢。
一晚无梦,睡得深沉香甜。
第二天,胡小天已如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平静吃饭,平静上学,只除了偶尔发出狮子吼,完全照旧。
以后四天也是,只是狮子吼的频率有急速提升的迹象。
因为在周末我摸过他的次数太多,所以我也严格遵守当初交往定下的规则,没有特殊情况,绝对不摸他。
这四天里好象成全了我的原则,没有发生任何特殊情况,所以我也就没有摸他。
然后,到了周末,我与阮明辉约定的周末。清晨还未醒,电话已响起:
“非宝小姐么?
“嗯。”
“不好意思,吵到你。我是阮明辉。”
“嗯”
“只想确定一下,非宝小姐没忘记罢?”
“嗯。”
“好。九点准时见。”
“嗯。”
挂断电话,预备继续睡觉,脑子里的浮浅曲线却冷不防地跳起,冒出个大大的疑问:
为什么阮明辉跟胡小天都喜欢问我:忘记?还是没忘记?
难道我真的,曾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忘记的人,是失忆之前的莫非宝,还是失忆之后的莫非宝?
忽然之间的纷乱思绪竟是无法整理,也懒得整理,只管梳洗打扮妥当,在少年未起床之前,先行出门。
这是我的法定休息日,无需告假。
这也是我在合约上唯一坚持的事情,胡小天虽然恼怒,却只能悻悻地签字同意。
乘上直达马术俱乐部的高速列车,坐至靠窗位置,穿行过深长隧道之后,眼前渐呈豁然开朗之势,竟是极其意外地,看到一路花香醉人的田园好景致。
正自支着下巴,仔细观赏之际,耳畔却传来一把温和至极的男声:“非宝小姐,我可以坐下么?”
漫不经心地抬眼,这着棉布衬衫配粗绒马裤,脚里蹬双黑亮马靴的清瘦男子,可不就是贵公子阮明辉?
早查知在黑暗中,似有灼灼光芒,盯得我背部微烫,虽猜到几分,因不知他为何要跟着我,所以并不点破,只专心等他现身。
原本推测他会在下车之后,故作巧遇,却未料到他竟会大大方方地出来唤我。
而且,这原本坐着几名稀稀朗朗乘客的车厢里,此时竟是全体齐齐不见,不由得淡然相问:
“不是约好在俱乐部里见面么?阮少为何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