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我今生的温柔 2
(二)
“邹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愤怒地吼,“为什么你对他比对我好!?他爸爸杀了你的丈夫!”
邹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这是事实。
四年前,他父亲闯到我家里,当着邹芹的面,杀了我父亲。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本该被枪毙,不得好死。但是邹芹却为杀人犯作证,因此他父亲被判误杀罪名成立,监禁七年。
半夜里,一个八岁的女孩,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时候,醒来的时候得知父亲却被杀害了。那是什么样的感受,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恐惧和痛。
两年前他母亲因病去世,那对丈夫之死一点悲伤都没有的邹芹,竟然把仇人的孩子接回家里住。
两年来,我想方设法地报复。我拿鸡蛋敲他得头,我把盐巴晒到他得饭碗里,我往他得鞋子里放碎玻璃,我把热水机关掉,让他在浴室冻死,我叫我的死党朋友同学打他欺负他,让他班级里的同学排挤他。
他没有哭,没有告状。他从来都是冷漠的看着我,我们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句都没有。
看不到他痛苦的表情,叫我怎么快乐的起来?
邹芹平生第一次说不出话来了,她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把我拉到房间,说:“段念,我跟你说过很多次,这是你的家,也是他的家,明白吗?”
“他也配有家吗?”我低声说。
邹芹叹了一口气,坐到我边上,说:“段念,我也不想打你,但是你真的不应该这样。”
我望着邹芹,看着她的眼睛,问:“邹芹,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喜欢我。因为你不爱爸爸,所以也不爱我吗?”
邹芹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言不发,只看着地板。
我撇开她的手,说:“或许,是不是和他们说的一样,你和杀人犯有染!他是你和杀人犯所生的孩子!?”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和他的父亲是在邹芹的大学同学聚会上,他的父亲叫杜南,是一个商人,有一家小店,卖各式各样的工艺品。
他留小平头,有一点点胡子,眼睛细长。酒席上,我看到邹芹和他说话,他们似乎好几年没有相见,说话也很轻。
他问邹芹:“你还好吗?”
“嗯。”邹芹点头。
之后他们并没有多少对话,只有眼神的交流。
他一直夹菜给邹芹还有我,他说:“小朋友长的真可爱,像你妈妈呢。”接着杜南让他身旁的小男孩带我到一边玩。
我们同样是七岁,他大我半年。他的衣服干净整齐,长的和他父亲有点像,他沉默寡言,并没有和我说几句话,只告诉我他的名字,然后就拿出了一个电子游戏机给我玩。
“送给你。”他说。
那天,邹芹喝了很多酒。半夜里,我听到了吵架,打架的声音,邹芹哭得很响。我不敢过去看,拿出了他送的电子游戏机,放在枕头边上。
邹芹一巴掌甩在我脸上,我能立刻感觉到脸上发烫,火辣辣的疼。
“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我真的不敢再说了,不是怕她打,而是畏惧她的眼神,那种恨不得把我杀了的眼神。
我还不能死。
她从我的书桌上拿了闹钟,砸在地上,关上门离开。
我想她是真的很生气,我从小到大就爱惹她生气,我喜欢把她的化妆品拿来画画,我喜欢把她的衣柜弄得乱七八糟,我喜欢把她买给我的鞋子弄坏弄脏,我喜欢看她的日记本,几乎不认识几个字,但我还是会拿刀子把锁撬开,导致她后来再也没有写过日记。或许她说得对,我天生就是跟她作对的,我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我这辈子是来向她讨债的。或许,她根本不想生下我。
她每一天都在后悔,后悔的要命。
她从来没有快乐过。一天都没有。
我打开柜子最底层的抽屉,搬出一些旧的书籍,拿出被压在最下面的那个绿色的小东西。
它有一点灰尘,但依然安好无损。
我按了开关,“滴”的一声,屏幕亮了。
房间里没有灯,只有它散发出微弱的银蓝色的光芒。
电子游戏机,是他当年送的。我从笔筒里拿来小刀,一刀一刀地在上面划。
看不到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狰狞,但很痛快。
是他!
他是杜城,他是恶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