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念,别这样好么?”杜城扶我起来,微露心疼,“就算我结了婚,也会对你好的,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的人,懂么?”
“我根本不需要,我不要那样的好,我不要那种方式的疼!”我知道这刻的我很可耻很可恶很可笑很可恨,当他靠近我时,我那么用力地推开,现在他要离我而去,我却无能为力地哀求他留在我身边。可我,可我就是要他是我的,他不能娶别的女人,哪怕孤独终老。
我挂着眼泪踮脚向他索吻,他用手抵着我的嘴,贴着我的耳朵说:“不要哭,别再为了我哭了,好吗?”
他打横抱起我进车里,关上车门,一路开回家,而我,一路哭回家。
杜城在路口放下我,车子没有调头,笔直冲向前方。
我对着橱窗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像极了小丑,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洋洋得意的小丑,而是个失败的小丑。
回家,我还回家做什么呢?我忽然想起了“春色”,那的春色无边,一定能让我昏迷一天。
“VODKA,WHISKY,TEQULLA,各来两杯!”包往吧台上一放,潇潇洒洒地往椅子上一坐,左手悠哉地撑着脸,右手就是一杯烈酒。两杯下肚,麻辣辣的火烧着喉咙,这种感觉挺不错,真的非常不错。
吧台的可爱的男服务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悄悄走过来凑近好心地问:“小姐,你一个人点这么多么?没有其他朋友吗?”
“放心吧,我啊,‘千杯不醉’……”
这时一个留着及肩长发的年轻男人坐到我身边的位子,推了一杯酒过来,说:“小姐,我看这杯Bailey‘sIrishCream比较适合你哦。”
“是么?”我摇摇头说:“我不喜欢巧克力。”
“为什么呢?小姐长得甜甜的,就像浓浓的巧克力。”
“呵呵,那我可以说你长得像鱿鱼么?特别是你的发型。”我嬉笑着扯了一把他的头发。
他怒了,扳过我的脖子,怒斥:“少给本少爷装蒜,别给你脸不要脸!”
我一把推开他,端起杯子就往他脸上泼,“洗洗你的脏脸吧你!”
他狗急跳墙地掐住我的脖子,一副丑恶的嘴脸,念着:“三~八,不知好歹!”
掐吧,用力!我涨红了脸,呼吸困难,眼睛直瞪着他狰狞的脸。有种就掐死我!
“先生先生,对不起对不起,她是我的朋友,她喝醉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宝儿卑躬屈膝地哀求那个长发男,“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她吧,多多得罪了。”
那男人在宝儿的苦苦乞求下,松开了手,指着我的鼻尖,“看在‘春色之花’的面子上,下次你就没这么走运了!”
“你去死吧你!”我还欲扑过去,宝儿拦住了我,用力抱着我说:“小念,别……”
这个拥抱,让我彻底崩溃了,我倒在她的怀里,身子暖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宝儿紧蹙眉毛,递给我一杯茶,“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你这样……”
是啊,我从来没有在宝儿面前这么狼狈这么软弱过,不止是宝儿,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有过。我总是假装坚强,坚强的要命,越是悲伤之时越是隐忍着强露笑容,在别人的眼里,我就是颗硬皮球,怎么拍都不会泄气,越是使劲拍反弹地越厉害。可是我忍得好累。
“我真的好累……”我靠在宝儿的肩膀上,手里捧着热茶,看着杯子里腾腾而起的烟出了神。
“宝儿,302有人找你。”对面有人喊了起来,宝儿应了一声,对我说:“在这等我,今天我去你那陪你。”说完她向吧台右边走去。
我拍拍脸蛋,举起杯子,差还没送到嘴里,后头伸出了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臂。
我认得那条手链……
“跟我回去……”邹芹镇静地说。
我抓抓下巴,看她一眼,明知故问:“你说什么?”
“城城已经都告诉我了,”邹芹挂下脸,“你要跟那个叫陆铭的在一起,是吗?”
“是……的。”我回答得干脆。
“你图什么?钱?他比你大多少你知不知道,像他那样的人外面有多少女人你知道吗?你跟了他最后受苦的是你自己!”邹芹的眼越瞪越大,声音开始颤抖,“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了解你段念,不要以为上了年纪的男人就能像你死去的老爸一样会疼你宠你,那是不一样的!”
“别提我老爸!”我怒视着邹芹,“你不配提他!”
她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半响没有反应过来,错愕着重复说:“反正你现在跟我回家。”
“不要!”我倔强地撒开手,趴在吧台上。邹芹使出气力拽开我,我只轻轻推了她一把,她就摔倒在地上。
我看着坐在地上的她,才发现,邹芹老了。
往事如风般席卷而过。
我怔了怔,忙不迭地过去扶她,她扭过头,推开我
,很艰难地才站得起来,我们果然是母女啊,流着一样的血,就连脾气也是一模一样。
“段念,我希望你能听我一句话,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不会害你的。”邹芹拍拍衣服,走到我跟前,揪过我的袖子,靠近我的耳根,“你恨我一个就够了,不要害杜家的人,尤其是城城,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我翘首而问。
邹芹冷笑,“我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我大笑。
不放过我?怎么不放过我?一个母亲用什么样的方式不放过自己的女儿呢?
“邹芹,”我把她的手轻轻地抓过来,对视她的眼,“你这些年,有放过我吗?你把杜南当好朋友当知己,把杜城当亲生儿子一样照顾!你放过我了吗?我是谁啊?我是你的女儿!”
邹芹深幽的大眼放着异彩,拧了拧眉,脸色肃静,“段念,你不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