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姐姐啊。-- ”刚才还扭曲着一张脸的顾宁儿脸色微僵,停在办公中的手,改变方向整理身上的衣服,再抬头时脸上早已换上得体的笑容。
“这声姐姐唤的我倒是折寿。”奶奶妆容精致的脸上头一次出现对一个女人厌恶到骨子里的表情。
“姐姐。在这些小辈面前,这般说好像有些不妥。”
顾宁儿迈着优雅的小碎步来到奶奶身边,刚欲挽起奶奶的胳膊,却被她一下甩到一边。
“别用你肮脏的手来碰我,恶心!”
奶奶手上的佛珠碰撞发生碎响,我对钱回使了个眼色,这是豪门大宅中的内斗,有的时候是禁忌被外人看到的,她会意默默退了出去。
顾宁儿没了在我面前的嚣张,脸上有一刻不自然,讪讪收回手,放在身侧,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那双凤眸多了几分不快。
“才几天不见,姐姐这脾气倒是涨了不少。借小辈的一句话,‘年龄涨就罢了,这脾气可不能涨’,现在稀奇古怪的病那么多,倘若一不小心气出个好歹来,淮可是会心疼的。”
“把你这张欠撕的嘴巴给我闭上。”
比起顾宁儿夹枪带棒的嘲讽,奶奶的语气中直接多了几分凌厉,凤眼一斜,微染猩红的眸子,有股杀气侧漏的错觉。想必,她的心中应该是恨死了这位不顾纲常伦理跟自己的长辈混在一起的女人吧。
“吆,这可不行,那么长时间不见,可是怪想姐姐的。闭上了可就不能话家常、问候了。”
知道奶奶最看不惯她娇嗲的模样,她偏生用连骨头都酥麻了的声音来刺激奶奶。
我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坐姿,看着两位宅斗鼻祖在我面前斗法。
“下贱胚子自然是下贱胚子。就算是再江家熏陶了那么多年还是改不了混迹风月场所的胭脂俗气。我没有家常跟你谈,该滚远点的就滚远点。”
奶奶除了语言犀利外,情绪是没有多大起伏的,拿着佛珠的手一直放在胸前,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反观顾宁儿倒是有种拿不上台面的感觉。
“滚?”顾宁儿染着红色丹寇的手放在唇上轻点下,好似不懂滚的含义般,细细咀嚼下。下一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姐姐还不知道吧,你的好孙子早就跟淮签订了一份合同,等温阳一倒台。就被塑阳转让到淮的手中。可惜啊,可惜,姐姐筹谋了那么多年,塑阳还是回到了我的手中,是不是心有不甘?”
顾宁儿娇笑声溢满整个房间,奶奶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拿着佛珠的手骤然一紧,如炬的目光向我这边射来。[热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有没有这回事?”
“我不太清楚,您还是亲自问下江总。”我坐正身子,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他们在会议室,律师。还有股东们都在。”顾宁儿好心的提醒脸色已经难看至极的奶奶一声。
奶奶狠狠瞪了她一眼,没有如顾宁儿所期盼的那般失控的冲向会议室,而是在沙发上坐下,轻轻转动着佛珠。
“怎么,你这是不相信?”顾宁儿双眉轻挑下,脸上笑意加深。
“不知道招待客人吗?”
奶奶敲了下桌子,坐在桌前的我不紧不慢起身,为了不得罪顾宁儿的同时,再去得罪奶奶,我只给奶奶冲了杯茶。
“教出来的什么东西。”顾宁儿脸挂不住了,骂了我一句。
“茶是给人喝的,不是给婊子喝的。”不等我反击,端起杯子轻轻吹着上面还未冲散开茶叶的奶奶早帮我回了过去。
顾宁儿脸色挂不住了,连说了几声好字。
“现在还得意是吧,等塑阳回到我的手上,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顾宁儿脸一扬,风情万种的扭着小腰向门外走去。
关门声响起,办公室多了几分压抑,我手轻压在报纸上,等着她开口。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说说,为什么出尔反尔,还弄到墨言解除婚约的地步。”
威严惯了,她的声音还是有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的,我轻蹙下眉,手卷了卷报纸的边缘。
“婚约的事情你得去问江总。至于答应你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将一直放在包中的检查报告递了过去。
奶奶结果打开看了下,随后嘴角讥诮勾起,“你以为我会被你一个假的报告单忽悠过去,那你也未免太小瞧了我吧。”
“信不信由你,我也不欠你什么,找茬就免了。”
最见不得就是她这般命令人的模样,姐又不该你什么,别凡是都以为是理所当然。
“这性格还真是不会变得一般的利。不要以为我那么多天没有来找你,就不知道你跟墨言的情况,我能忍受你那么久也不过是为了冯甜肚子中的孩子!”
“有楚莲在,我当然知道所有的事情你都一清二楚。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强求的,你争了大半辈子,这一点还不明白吗?”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品头论足!”她铁青着一张脸将茶杯扔在桌上,显然我的话语已经明显刺在她的心上。
“我是比你年轻几十岁,但我却被你看的清楚,知道该是我的,别人抢也抢不走,不是我的,强求也请求不来。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再管这些事情,滋滋润润的过完为数不多的人生,死后寻个清净的地儿,远离生前厌倦的纷纷扰扰。”巨斤讽才。
“你倒是说的轻巧,没有经历过,你怎会明白我心里的不甘!”
她的声音高了几个分贝,听在我的耳中极其刺耳,我拍了下额头,看向胸前已经明起伏的奶奶。想着如果能借此机会将她说通,剔除这个威力尚待评估的炸弹对我算是好事一桩,我一咬牙,再次开口。
“我是没有经历过不假,可电视,电影中这些事情我倒是看多了,你们争的东西也无外乎就是那几样,男人、地位、金钱。说句不中听的话,像董事长那样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第二个渣的,你还稀罕他干什么,谁爱拿走就拿走。地位,不管怎样你还是江家的当主母,没人能撼动的了。金钱,我觉得你根本就不缺。既然你要争的这三样都毫无价值,你还在上面浪费那么多精力干嘛。”
“怎会毫无价值,我要的就是让那对狗男女万劫不复,才能消除我心头之恨!”
奶奶说的咬牙切?,还未散去猩红的眼中,再添几抹血色,心知那么多的执念深重,让她一夕放下何其的难。
“这个或许江总能让你如愿,前提是你不要再来插手。”
奶奶审视着我,锐利的眸子掠过我的脸上。
“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不要再让我去问墨言。”
她声色俱厉的看向我,将手中的报告单一点点撕碎,扔进垃圾桶中。纸张破碎的声音好似在警告我,如果我不说或许会跟它们的下场一样。
“抱歉,这事我确实做不了主。我再帮你倒杯茶。”
“不用了,就信你一次。如果让我失望,我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来。”
奶奶起身,手中的佛珠再次因碰撞发出一声声轻响,我有那么一刻觉得她跟身上的佛珠极其不相搭。
“不用凡是都威胁别人,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你就能看到最想看到的局面。”
奶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的确变了,或许你比冯甜更适合站在他的身边,只是唯一的遗憾······”
她轻摇下头,目光掠过我平坦的小腹,拉开房门。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你可以尝试下其他的方法。”
关门声响起,我呆呆的坐在办公桌前,她改变态度的速度让我惊讶不已,我不知道她在看到我对顾宁儿的态度时,心中的想法就已经动摇。在她的认知里,嫁进江家的人一定要有足够的魄力来应对形形色色的人,这一点也是我在后来的生活中才知道的。
“终于走了,这两婆娘都彪悍的不似人。”钱回一进门就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
“上面的会散了?”
“散了,董事长是笑眯了眼睛走的。不知道又从江总那讨了什么好处,就连顾宁儿脸上都笑开了花。”
“有他们哭的时候。”
我嘟囔一声,江墨言没有让出位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等着抓住慕北川再说吧。
一想到慕北川,我的胸口就闷闷的,慕北川迟迟没有动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他那天晚上说的话还句句环绕耳边,我烦躁的翻看着那些报表,见我心情不好,钱回也没有多呆。
下午时,紧急召开会议,环形的会议桌上,江墨言坐在最上方,从他的话语中我知道,因温阳原因,政府招标的另一工程搁浅,经慕北川这一番伤筋动骨的折腾,现在温城除了塑阳已没有其他公司可以承接这项浩大的工程,政府经过再三考虑,将这已建一半的工程交由塑阳。
会议一完毕,江墨言就带着我们几人去了搁浅的工地,只有一个工人看管的工地,施工机械,原材料堆积四处堆积,倍显荒凉。
已经做好退出温阳舞台的江墨言本不想去接这项工程,怎奈是被放出来的陆铭亲自出面,欠下过陆铭的人情,江墨言也只要作罢应下,可当工地还没有巡视一半,我们的脸色都不由得冷凝,这里的建筑,只能用怪异来形容。
这里的设计理念,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是借鉴临城的略带旧时的古朴建筑,只是建着就走了样,古不古,现不现的,还隐约着透露出一股子熟悉。
“这慕北川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肥,竟然硬生生的将小桥流水人家的风格给扭转成了云上城来了,看来他是想在云上城完工的时候给我们摆上一道。”你说过,我信过:
顾炎一看完脸上的火气就凸显出来,连连咒骂几声,“千万不要给老子逮到,不然老子非让他去层皮。”
话音未落,江墨言说了句小心,快速将我摁倒在地,一声枪响划破寂静的天空,我的心跳陡然加速。
我们退到一处隐秘的地方,顾炎快速拨打着报警电话,我拉住要出去查看江墨言的胳膊,对他摇摇头,他赤手空拳,对上有厉害家伙的人,那简直是送死。
几声刺耳的声音过后,工地恢复平静,顾炎快速跑出去在周围查看,云鹄也接着出去,没有任何发现,就在江墨言刚带着我出去时,忽然江墨言揽着我胳膊的手一紧,将我推向墙边,一声闷哼传进我的耳中。
顾炎叫骂声,不顾云鹄的阻止向附近的小山头跑去。
“伤哪了,我看看。”被他压在墙上,我动弹不得,只能焦急出声询问。
“没事。”江墨言将我扯进刚才的隐秘墙角,我迫不及待去查看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