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居。
无为大师正在嘱咐梅疾。
“梅疾,今日必有远路而来的客人到此,看他们的气势,为师还是不见的好。来人是贵客,切不可得罪,小心接待。若问起时事,你只管说。若问其它,只推不知道,告诉他们,家师云游四方,归期不定。”
“是。师傅。”
“我去陈家,试试陈英奎,看看陈英阑。世人皆以为开蒙在五、六岁时最好,确不知人一落地,已开始学习。大好时光,耽误不得啊。”无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抬腿往外走。
梅疾乖巧的跟在身后。见师傅走远,才转身回去。家里简单,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地方,唯书房的事情多些,趁师傅不在,整理整理去。刚进书房,还没开始整理,只觉得周围有股气息不对。一抬头,愣了。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人,他们或坐或站,看情景在这里呆的有些时候了。梅疾暗想,定是师傅知道有人早到了这里,才不用心灵感应和我沟通,刚才的话怕是多半故意让他们听到的。
“啊?你们是什么人?敢私入民宅?”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再也收不回来了。哎,师傅说了多少次,让我想好了再说,想好了再说,可事到临头还是全忘了。
为首的人,上下打量着梅疾。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也就是个帖身书僮吧,显得挺机灵的。心理并没把这小子放在心上,面上却是一团和气。“小兄弟,我们是天与国的商队,路过此地,听闻无为大师在此结庐,特来拜访。麻烦小兄弟,给传个话。”
想起师傅的嘱咐,慢吞吞的说道:“家师云游四方,归期不定,你们来的不巧,他老人家不在。几位请回,改日再来吧。”
来人并未死心,接着说:“中土纷争就悬一线,大师此时远游?恐是托词,烦请禀报一声,就说天与国赛陶朱刘小小千里迢迢特来拜会,望求一见。”
“家师确实不在。刘先生既然千里而来,不妨留个字条,家师回来一定代为转达。”
“你们退下。”刘小小语气冰冷的命令手下全部退出。等到屋里只有梅疾与他两个人,刘小小低低的音声:“小兄弟,看我走千里路来的不易,就传个话吧!”说着竟跪了下去。这下梅疾没了主意,又不能拂了师傅的意,只好淡淡道:“刘先生请起,非是推脱,家师一月前已外出云游,至今未归。临走留话,若今日有客到来,定要知无不言。”
“刘某想问的是,今日天下谁称雄?”
“中土。”
“中土天下谁为主?”
“民。”
“呵呵,小兄弟,我问得意思是谁能做中土国的皇帝。”
“中土国乃姚氏一脉相承,能做皇帝必是皇室中人。如今离皇位最近的当属皇五子。”
“听闻皇五子醉心诗词歌舞,若……”
“刘先生,过虑了,这是我中土事,与您何干?”
“小兄弟,皇家无小事。一动而天下动啊。若真如传言,中土皇帝归天,七子必争位。国家乱,最苦的还是黎民百姓。”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苍生啊……”没容他向下发挥,梅疾道:“凡事皆有因果,今日之事如为果,因在前已不可更改。顺应才是正道。先生不必做呻吟语。”
“你,你好无情。”
“纷争若起,决不是一日之功,我中土洪福,能七星高照,其中必有一星临帝位。再说,国家大事,也不会因为我说说就有变化,争还要争,变还要变,我无情有情皆与这变与不变没有关系。刘先生请回吧,家师不在,梅疾自问不能解先生之惑。”
“刘小小自以为是身系天下苍生!”
“哈哈,先生好气度,口口声声说是为苍生计,那,进得草庐,未问其主,直入书房落座,也是为天下苍生?”
刘小小此时方觉,自己仍跪在人家的书房,脸上一红,悻悻而去。
梅疾是不知道。这刘小小名为天与国的商人,实际是天与国的二王子。他心理早存着吞并天下之心。无为大师为当世大隐,他早就想拜访,一直无缘。今天还是真诚心而来。也是他霸道惯了,忘记现在中土境内,风土人情不同,忘记他在这里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商人,还是如在天与国一样,主人不在,先进书房去坐了大模林样的等着。天与国民风如此,只要是过路人,皆可不问而入,到路旁的人家里休息一会儿。现任的天与国主,身边受宠幸美人车载斗量。可生育不多,只刘大大,刘小小两人。刘大大,小时发烧脑袋烧坏了,智力也就相当六七岁的孩子。所以这刘小小虽名义是二王子,可继承王位的事在很多人眼里却是迟早的。他从小的心胸也大,十六岁上就各国周游。阅人无数,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真才。今日与梅疾这番谈话,让他多少有些憋气,却也无可奈何。
天下自百年前九国首脑共同定立了《互不侵犯互惠互利原则》之后,一直还算平和,没有大规模的战事爆发。休养生息,能到如今,不能说不是奇迹。
不表刘小小,却说梅疾,打发走了刘小小,还真为国事动起了脑筋。天下九分百余年,各国边境貌似一片祥和。作为君主,谁又不日夜想着版图大些,再大些呢?中土若真起内乱,其余八国必然趁火打劫。天与国必首当其冲。看今天来势,一介小商,都十分关心中土内政,可想而知,他们领导集团的关心程度了。对外人说,中土是七星高照,梅疾心理也明白,这七星,不说你死我活,也是互相对立的。若真有一天这几位动了手,先不管天下,这中土真能七分。一下子变为十五国了。师傅此时,却连收了两个小徒弟,难不成真的坐视中土的内乱?这中土和师傅有莫大的关联啊。要不是那一日,我永远不知道,师傅无为居然是先帝姚恩民最小的弟弟,原名姚恩卿。
思及此处,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皇家本无情,莫非是,当年师傅受到了什么难言的伤害,才弃家不顾,踏上修行之路,终成一代大师?姚氏坐享中土已历三世,在位的皇帝却从来没有生过女儿。古书上有记载,若想保家族不败,有一种邪术。但施用之后,掌管此家族的人,只会有很多的儿子。这些儿子一但长成就会同室操戈,直到只剩唯一一个。难道?不对啊,中土皇帝儿子是多,可并没起内讧,也并没有互相残杀,看,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想我梅疾,随侍师傅五、六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听过。堂堂皇族,怎么会下这种绝咒?毕竟有违天道。也有一家六七个儿子,也有一家六七个闺女的,百姓家如此,帝王家自然也可以,只是少了公主,这和亲的任务就全落到了亲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