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步,苏林已经彻底放弃了继续前进的想法。
可事实上,他同样不认为自己能够顺利的离开这里。
苏林放弃前进,转身向着阵殿之外飞速狂奔而去。
大约奔跑了一天一夜的时间,阵殿的出口,仍然遥遥无期。
“这段时间足够我走完曾经走过的路程了,青老,看来我是真的中招了啊。”苏林叹了口气。
青老化身出来:“也许我们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进入了某种阵法之中。”
苏林苦笑着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布置阵殿的人,是一尊大能之士。”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无意之间,我已经陷入了一个阵法当中。”
“当我肆无忌惮的走进来开始破阵的时候,就已经进入阵法当中了,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意识到。”
苏林现在明白了一切。
苏林的窥天神目,无法看到那个“隐藏”的阵法,是因为他已经在那阵法当中了。
正所谓“不识山岳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林在阵法之外可以看到阵法,而在阵法之中却无法看到。
现在回想起来,走廊里这些数量繁多的阵法,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目的,就是要让苏林专注于走廊里面的阵法,而忽视掉了隐藏的“无尽”阵法。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苏林陷入了无尽当中。
时间仍在流逝,转眼间,一年时间过去。
现在的苏林有种感觉,好像自己已经与世隔绝了,这整个阵殿内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与外界有任何的关联。
而苏林自己,则是被独立了出来,沦陷于阵法当中的人。
时光荏苒,岁月穿梭,二十年一晃而过。
苏林孤独的矗立在走廊当中,他的心已经变得苍老,即便这二十一年来,他的容貌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变化。
他在这无尽的走廊中尝试过很多种做法,他试图将整个无尽走廊里的阵法破除干净,也许这样能够化解“无尽”之阵。
但事实却给了苏林很大的打击,正像是面前所设置的那条召唤阵一样。
这已经是苏林第五百次,也许是第一千次遇到同样的召唤阵了。这是一个无尽无穷的循环。
苏林也曾经尝试过要打破走廊的墙壁,可他也发现,墙壁虽然能够被打破,但穿越墙壁之后,他还会来到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走廊当中。
他曾在走廊墙壁上刻下一个笑脸,但这个笑脸,在其他走廊中一样能够看到。
他也曾经试图在这里修炼,他的境界提升是显而易见的,可又在每一次遇到召唤阵,开启到下一个无尽循环的时候,再次刷新境界,重回原点。
苏林不知道该如何破解这条无尽走廊,因为他找不到走廊的阵眼。
时光无情,它残忍的剥夺一个人的意志与生存下去的信念。
苏林看着墙壁上再一次出现的刻痕,细细的数来,总共有七十道。
“七十年了。”苏林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
现在的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最恐怖的,竟然是孤独。
这七十年来,他为了让自己保持活下去的信心,做过很多事。
他曾用石块做过石雕来消磨时间,也曾不断的哼唱家乡的小曲小调,还曾回忆曾经与亲人所经历的一幕幕。
但现在,他甚至忘记了小曲儿的旋律,也忘记了家人的长相。
七情六欲在苏林心里同样被消磨掉,他的脸上不再出现喜怒哀乐,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被麻木所取缔了。
这个无尽阵法不会杀人,但会杀心!
此时的苏林,端坐在地上,他的双目空洞无神,心里没有任何的杂念。
青老缓缓的化身出来,看着苏林,也是毫无对策。
一百年,没有苏林想象中的那么长久,因为它已经来了。
前几十年,苏林度日如年,后几十年,苏林麻木不堪。
似乎时光如水流,在苏林毫无感触的情况下一晃而过。
这一天,苏林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我想通了。”苏林道。
青老忙问:“想通什么了?”
“我想通这无尽走廊的阵眼在哪了。”苏林笑着,从纳戒中取出了裂空刀。
“主人,你要做什么!”青老看见苏林竟将裂空刀架在了脖子上,吓的急忙出声劝阻。
苏林却是微微一笑,手起刀落,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旋即,无尽走廊在这一刻开始崩塌,那墙壁如同陈年的漆皮,一层又一层的剥落开来。
地面似吹灰,飞扬漫天。
当整个世界都塌陷破碎之后,苏林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走廊当中。
他回首望去,阵殿的出口就在不远处。
“果然……我就是阵眼。”苏林幡然醒悟。
当苏林走进这无尽阵法当中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成为了阵法的阵眼。这也是无尽阵法的精妙之处。
一个能够选择阵殿,并去破掉那么多数量的阵法的人,一定是意志坚定的存在。
而意志坚定的人,怎会选择自杀?
这么多年来,苏林都是浑浑噩噩的度过的,可当有一天他突然回想起来的时候,方才发现了关键问题。
自己之所以找不到阵眼,因为自己就是阵眼。
他向着出口方向望去,外面的世界和原来一样,隔壁的丹殿中也刚好传来了那声剧烈的爆炸。
苏林再低头看向脚下的召唤阵,时光晶石仍然还留在地上。
他又抬头看去,头顶上方的走廊顶部,有着一个扭曲的,破碎的阵法。
苏林恍然,原来无尽阵法在这里。当他破除召唤阵的一刹那,便是沦陷到了头顶上的阵法当中。
时间,从来都没有溜走过。
“主人,怎么了?”青老好奇的询问苏林。
闻言,苏林若有所思的道:“青老,这段时间我们经历过什么?”
青老好奇道:“你忘了么,我们进入走廊来破阵的啊,你刚刚破掉召唤阵就站在那里发愣。”
苏林呵呵一笑,原来在无尽走廊里面的青老,也只是自己心中出现的一个幻影罢了。
头顶上方的阵法,可真够惊人的。
“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会这个阵法。”当苏林抬头再次望向走廊顶部的时候,那个无尽阵法却已经化作了一片光斑。
这些光斑零零散散的洒落下来,汇聚成了一个身穿白袍鹤发童颜的老者。
苏林的脑筋稍微有点不够用了,他想不通,一个阵法怎么会变成人?
那老者笑眯眯的看着苏林,用慈祥的声音道:“小友,你是第一个破掉我无尽阵法的人。”
“这无尽阵法,其实是老夫所化,它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阵法,而是一次对你心灵的试炼。”
苏林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老者。
那老者又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你随我来。”
说着,老者转身向走廊深处走去。
苏林没有迟疑,他感到那老者对自己似乎并没有敌意。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老者应该就是阵殿的缔造者了。
至于什么是心灵试炼,苏林想不通,也不花费太多时间去想,因为那老者肯定会给出答案。
走廊依旧很长,苏林随着老者行走了将近有半个时辰,才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宫殿之内。
在这段路上,那老者没有说过一句话,苏林也没有问。
眼前的大厅,更像是一个花园,脚下有草地,草地中有花,而在宫殿大厅的正中间,则是空空如也。
那老者笑着指向中间空地道:“你能看出那里面有什么吗?”
闻言,苏林开启窥天神目望去,道:“什么都没有。”
窥天神目无法看到任何东西,这是苏林得出的结论。
那老者呵呵笑道:“看不到就对了,因为只有布置那阵法的人,才可以看到阵法,所以,即便是你的窥天神目,也一样不行。”
苏林心中微微一动,这老者居然能够看穿自己的窥天神目!
老者笑道:“那没什么奇怪的,窥天神目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拥有。”
“难道您……”苏林失声道。
老者点头:“世界上可不止存在过一条真龙。”
话说到这里,苏林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他知道在老者还“活着”的那个年代,应该是有真龙存在的。
之所以说老者活着,是因为苏林用窥天神目看到,这老者不过是一个灵魂罢了。
老者说道:“这世界上任何阵法,都是有力量极限的,这一点你是否同意。”
苏林点头。
阵法当然有力量极限,无论是多么复杂的阵法,其威力都不可无穷。
“但,这个阵法则不是。”老者再次指向空地:“我叫它《无极乾坤阵》。”
“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给它另取一个名字。”
苏林笑了,听老者的口风,似乎是想要将那所谓的《无极乾坤阵》传授给自己。
老者道:“无极乾坤阵是我这一辈子苦心钻研出来的得意之作,它本身是不具备任何威力的。”
“但如果那样的话,它又有什么意义?”苏林好奇询问。
老者笑道:“无极乾坤阵的威力有多强,取决于布阵者想要往里面投入多少力量。”
“你往里面释放一道元气,它就只有一道元气的力量,你倾尽全身之力将所有元气放进去,它也便拥有了同等的威力。”
“妙处就在于,你可以长年累月,不断的往里面投入你所能够投入的一切,而它,便会将这些投入进去的力量全部积蓄起来,当你想使用的时候,它便会一次性释放。”
“小友你来说,这种阵法的威力,是不是无穷的?”
听到这里,苏林已经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了。
无极乾坤阵!这种阵法居然如此恐怖!
投入多少力量,就能够释放出多少力量?
理论上来说,只要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自己便是无敌的!
如果自己往里面放一百次,一千次甚至一万次斩碎虚空,那么它便能够一次性将这所有的力量全都释放出来。
试想,如果自己花费几千年的时间,往里面投入所有的力量,那岂不是连武圣甚至人仙,沦陷进去之后都是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