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怎么特么的就惊动了县衙?任冬华躲在人群中根本不敢现身。如今牛大力和牛妹子被赵小鬼赵师爷带去了县衙,不管青红皂白,有罪没罪,肯定要遭罪的。
他一个县衙的师爷赵庸为什么偏偏被人叫赵小鬼?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每一个进了县衙的人,都得在这赵师爷身上脱层皮。
任冬华如今是无论如何都要救牛家兄妹的,怎么说,他和牛妹子也算是成了亲的。
他急得团团转,关系到县衙,那使银子找乞丐那种低级手段肯定没法解决。如果直接往赵小鬼手里塞银子,也不是不行,可那赵矮子的老爹偏偏死了,如果被抓住这点讹上任冬华,他就是再有个千儿八百两的,也塞不了那小鬼的嘴。何况,县衙里又岂止赵小鬼这一只吸人血的鬼!
去张府,对,去找张御史张老爷帮忙!对对对,在这腾云城能制得住县衙这帮混蛋的,只怕只有张御史了。
任冬华急忙往张府跑。到了张府门口,门边站了四个精干的小厮,见任冬华闷头闷脑直接往里冲,一把推出来骂道,“不长眼的东西,看清楚这里是哪了没就往里冲。”
“各位大爷,我叫任冬华,来找张御史张老爷。”
“呦,口气倒是不小,开口就是找咱们家的老爷啊。是……我特么还想找我们家的老爷呢。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任冬华一愣,不是说张府随他进出的吗!这可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任冬华赶忙换了个神态,从兜里拿出剩下的四枚银子递给四人道,“各位大哥行行好,帮我进去说一声,张老爷真的认识我,说让我随时可以来找他。”
四个小厮见任冬华态度友善,这行为嘛,也很友善,将银子分了塞怀里,这才温言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的?”
“任冬华。”
“等着,我给你通传去。”
一个小厮进去良久,出来突然变了脸色,指着任冬华便骂道,“狗东西,害我一顿臭骂,赶紧给我滚远远的。”
其他小厮听了这话,立即会意,一起上来,像撵狗一般将任冬华撵得远远的。
玛德!这有钱人真他妈一会一个样,这才两天,叫特么翻脸不认人了,那一日还什么“我是他的左上宾。”我呸,老子才特么不稀罕给这种人家做左上宾。
一阵吐槽。可见不着张御史张老头,这牛家两兄妹的事情怎么解决?难道,真的要我用那几百两银子往水坑里砸!
任冬华甩开袖子离了张府。
他前脚刚走,从大门里探出个脑袋,那进入报信的小厮哈着腰凑过去,“桐少爷,人被我撵走了。”
原来是这个桐少爷在暗中搅乱,“给我记住这小子,不准他踏进张府一步。”
任冬华从张府出来,真是热锅上的蚂蚁,虽急的团团转,可实在是没法子了。如今之计,也只有拿银子砸一砸看看。
打定主意,他悄悄摸进牛大力家的厨房,见自己买银子的地方竟然已经被人挖开了一个洞。卧槽!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急忙扑上去四处寻找,哪里还有半点银子,一分一毫也没了!谁特么拿走了我的九百九十两银子!
任冬华这简直要疯了。那是巨款,绝对的巨款。谁特么拿了我的银子。
他发疯地将牛家的厨房翻了个底朝上,可哪里有半点银票和银锭的影子。真特娘的背到家了。
这银子也没了,张府也没指望了,就凭任冬华这光膀子,怎么去救牛家兄妹!任冬华彻底泄了气,瘫在地上起不来。
勉力从地上爬起,见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经黑透了。自己这一愣,竟然愣了几个时辰。肚子叽里咕噜的乱叫,他神情麻木得似乎感知不到什么,晃着身子漫无目的在黑暗中游走。
自己该何去何从?何处着手?突然之间,似乎有一种从天下掉入底下深渊的感觉。
昨天,仅仅是昨天,他还觉得,自己是腾云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各种美好的生活都在等着自己,大房子、美娇娘、丫鬟仆人,享福不尽。
黑暗中,他由着自己的脚步四处乱晃,如行尸走肉。
也正是在这黑暗中,两个身手矫健的人一直跟在他身后,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迅速在黑暗中回撤,另一个继续跟着慌神的任冬华。
那回撤的黑衣人行动迅速,从张府宅院后门而进,悄悄地进了那一日任冬华见张老爷的书房,书房里,张老爷正在灯下眯着眼看书。
“老爷……”黑衣人站在张老爷身后,轻声叫了一声。
“说。”
“任先生见没了银子,在牛家的厨房瘫坐了整整一日。似乎,完全没了主意。”
“那便好。”张老爷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告诉刘管家,让安县令发布通缉令吧。”
“是”黑衣人迅速从房间退出,隐没漆黑的夜色里。
黑夜中的任冬华四处游荡,等他累了,也不管所到何处,躺下便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城墙根睡了一觉,身边还躺着几个乞丐。
他神情落寞地起身,见城墙那边一堆人挤在那你言我语。百无聊赖,凑过去看看发生何事,见墙上贴着一幅画,画上的人正是自己。
在他的头像下有两个大大的字。他晓得,每回有画像都是这两字,“通缉”。任冬华脑袋一麻,怎么通缉我了?
人群中有人朗着声念道,“今有通缉要犯任冬华一人,外号狗蛋,唆使百余乞丐,于八月四日晌午入城南赵四家抢亲,(也就是那个赵矮子,念着的那人突然提醒一句,众人这才哦了一声)砸人家财,伤赵平(就是赵矮子的爹,念的那人继续解释),致赵平身亡,罪大恶极,罪无可赦,现全城通缉,有知情者速报官府,赏钱二十文。”
听得那人念完,任冬华赶紧缩着脑袋准备溜,忽别人拉住袖子。任冬华抬头一瞧,是个乞丐。
“狗蛋在这,他就是狗蛋。”那乞丐一把抱住任冬华便再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