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匡已起杀心,王常何尝不知,此时刚刚回到营帐,王常便召集众将,此时的形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王常想要背水一战,收并绿林军。
可对于刘睿,无论是王匡还是王常,哪一家做大对他都有威胁,故此,刘睿才在绿林军中埋下一颗楔子,让臧宫混入王常麾下,挑唆王常与王匡的关系,并伺机劝说王常脱离王匡军,使王匡的实力锐减到数万,这样,刘演的势力将会控制荆襄之地,渐渐成就王霸之业。
而此时,无疑是挑唆王常与王匡最好的时机,只要在煽一把火,王常必反,但如何才能让王常脱离绿林军,自立一派,这点很难,如果掌握不好这个分寸,王常极有可能会全力与王匡一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想到这,臧宫轻咳一声,叹道:“如今将军与王匡闹僵,恐怕日后会遭他毒手,我们必须提早设防。”
王常此时也在为此事烦忧,听臧宫提醒,心中更加恼怒,愤道:“与其等他动手,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臧宫来到王常麾下不久,所居职位也不高,但经过半个月的彼此磨合,王常已十分信任臧宫,此时臧宫见王常想要背水一战,心中一凉,但很快,臧宫便有了说服王常的理由,急道:“将军可否听我一言。”
“有话不妨直说。”王常凝视臧宫,微微点头。
臧宫再次略作沉思,问道:“将军认为,我们麾下的六万兵马能否攻克云杜县,杀死王常?”
“这••”王常略显犹豫,臧宫又道:“如果我们强攻不下,就只能智取,将军认为,有多大几率能够请到王匡来我军大营?”
“这••”王常再次变得犹豫,就在这时,军师成丹走出,赞道:“臧宫所言极是,将军不可因一时之怒,强攻云杜县,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王常心里的防线彻底被二人攻克,此时王常已渐渐恢复冷静,强迫自己坐回到桌案旁,不久,成丹来到身旁,劝道:“将军,我们不妨趁夜回军西进,去南郡自立门户,依仗江陵的富有,我们大事可成。”
“军师所言极是,南郡北接襄阳,南靠长江,若朝廷来袭,退有长江之险可以自保,进可取道南阳,北上讨逆,大事必成!”
臧宫与成丹一番话,说的王常心中激荡,王常并非无雄心壮志,只是被王匡压着,一直不能大展拳脚,如今成丹与臧宫一番言论,正是良策,沉思片刻,王常点头笑道:“我们今晚悄悄撤军。”
臧宫微微点头,笑道:“将军想要撤军,必须先防着王匡军偷袭,故此,我愿帅一队兵马,为将军断后。”
见臧宫如此忠勇,王常起身,轻拍臧宫肩膀,朗笑道:“我有臧宫,何愁大业不成,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副将,我们一起携手打造新的势力。”
半响,众人仰头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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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云杜县城外一片寂静,连营百里,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但在云杜县城内,却以悄悄集结了一支一万余人的骑兵队,这支部队的主将由马武担任,想要在丑时对王常的中军大营发起进攻,争取已最少的损失击溃王常,收并他的麾下。
此时马武的两名副将已驭马而来,一人是贾复,一人是陈茂,都是千人不敌的勇将,二人很快来到马武身前,双手抱拳,朗声道:“参见将军。”
马武略微挥手,问道:“王常军可有异动?”
“暂未发现”贾复摆手说道。
不久,贾复轻叹一声,反问道:“将军,王常将军也算是绿林军的元老大将,就这么袭击他的大营,会不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马武挥手喝止道:“这些事,你们不要随意讨论,以免惹祸上身,只管执行命令便可。”
见马武训斥,贾复轻声唱诺,这时,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陈茂叹道:“虽然王常军没有异动,可我总觉得今夜会有一场大战。”
“何出此言?”马武不由问道。
“我也说不出来,总觉得似乎太静了。”陈茂再次轻叹,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急奔而来,快到近前,双手抱拳,朗声道:“马将军,不好了,王常军不知何时,已开始陆续南撤了!|
“什么?”马武双眼圜睁,怒吼道:“你们这帮废物,不是说王常军军中没有异动吗?怎么会忽然南撤了?”
停了下,马武也不听众人解释,只愤然道:“速开西门,随我追赶王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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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杜县西七十余里,横跨着一条大河,名曰沔水,在沔水之旁,有座高山,山中林密,名曰章山,山中约有七千余人,全部是骑兵,马匹拴在小树上,人在马匹旁裹着粗布憨憨入睡,领头将令,便是臧宫,此时臧宫带着一名副将,名叫徐宏,长得有七分略想许亮,此时二人在一片草丛中匍匐,看着前方渐渐越过沔水大桥的王常军主力,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下,这时,不远处,万余把火光闪动,一名亲兵指向远方,急道:“将军,快看那!”
臧宫顺着亲兵手指方向看去,万点火光犹如萤火虫在空中飞舞一般,这是王匡的追兵到了,此时沔水河岸,尚有一万三千人没有渡河,只有等他们全部渡河之后,臧宫会在沔水东岸毁掉桥梁,沿汉水河岸西撤,但时间上来不及,若被追兵赶到,沔水岸旁的一万三千兵马必然大馈。
“召集众人,我们准备出发!”臧宫回身下令,此时徐宏已起身,带着亲随去纠集部队,看着渐渐行来的王匡追兵,臧宫深吸口气,虽然自己已身经百战,在河北大小战役,参与无数,但这次所率领的是王常麾下的骑兵,骑兵武装低劣,而且,蜀中马矮小,不易长途奔袭,率领这种低劣的队伍作战,臧宫还是第一次。
由于将士们都是和衣入睡,此时很快,众人便集结在一起,臧宫此时已登上马,来到众人面前,高声说道:“弟兄们,王匡的追兵已追到十里外,我们在沔水东岸尚有一万三千人没有渡河,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只要坚持两个时辰即可,部队便可全线扯到西岸。”
“愿听将军号令!”几名千长单膝跪地,这时,远处已传来低沉的号角声,这是王匡军进攻的号令,臧宫不敢犹豫,立刻令道,“全体上马,杀出去!”
“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从章山传出,一队七千人组成的骑兵队急速向沔水东岸杀去,此时沔水东岸也已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一队三千人的枪兵队在弓弩兵的掩护下,向马武的骑兵群杀去,喊杀声声震四野,战鼓声也缓缓敲响。
与此同时,沔水河面上的大桥,一队队士兵急速穿行,只要越过沔水,急行十里,便是南郡境内,但王常军即使进入南郡境内,也不会太消停,因为南郡境内还有新军的数万兵马镇守,如何击溃这些部队,还需临阵应变,此时突来的变故,王匡兵马追至,使得王常军后队不得不临阵迎敌,誓死一战。
不消片刻,便有一对骑兵杀出,这是王常埋在沔水岸旁的一支伏兵,如果王匡军来追,这支骑兵队便可杀出,为大部队断后,若王匡军不来追,这支骑兵队便可在最后时刻,越过大桥,向西进发,此时王匡军杀来,臧宫只得率领骑兵群鏖战马武。
两军很快“轰”一声撞击在一起,刀枪碰撞之声此起彼伏,哭喊声,惨叫声响遍四野,兵力的多寡可以直接决定战争的胜利,臧宫的兵力远远要少于马武的骑兵,再加马武所率领的一万骑兵,乃是绿林军军中的精锐,杀气腾腾,一时间,杀得臧宫麾下骑兵阵型大乱,哭爹喊娘。
枪兵此时已缓缓撤离战场,与弓弩兵合并到一起,缓缓向沔水撤退,只要他们撤离沔水,便会毁掉大桥,臧宫的任务便会完成,将沿着汉水西撤。
战争杀得异常惨烈,此时双方各死伤近半,臧宫麾下的骑兵死伤更惨,此时已不足三千人,但岸边尚有一千余人没有撤离,如果此时臧宫撤退,这一千余人必死无疑,想到王常临别时的嘱托,臧宫依然咬牙,吼道:“再坚持一会,我们的部队马上就要撤走了!”
就在臧宫刚刚喊出这句话时,一名身穿青色战袍的少年驭马冲来,挥起手中长槊,直击臧宫面部,这是臧宫在下达命令的时候,暴露了自己身份,此时天空已微微泛起鱼肚白,借着微微泛白的晨光,臧宫看到飞来的长槊,横挺长枪,仰躺在马背上,躲过对方的袭击。
“敌将何人,报上名来!”
臧宫横挺长枪,怒视对方,不久,对方只朗笑道:“马武麾下陈茂是也。”
这时,陈茂大笑一声,挥舞长槊,再次向臧宫杀来,臧宫也非等闲之辈,匈奴阵中往来拼杀,都不曾害怕过,此时见对方再度袭来,臧宫横挺长枪,驭马向前,与陈茂厮杀。
“砰••”两把兵器撞击在一起,泛起阵阵火花,很快,两人在马匹奔跑的惯性中,又急速分开,就在臧宫想要驭马再战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徐宏焦急的喊声:“将军,快撤,我们的部队已拆毁浮桥了!”
臧宫闻言,扭头看去,沔水岸边只剩被遗弃的旗帜和辎重,已无军队,在自己的努力下,王常军终于成功西撤,想到此,臧宫甩掉陈茂,高喝:“我们也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