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县四面环山,坚固异常,这也是铜马军为何会将主力部队屯驻在此地的原因,数月的鏖战,广宁县与居庸关分别向上谷郡的其余县城伸出了黑手,与涿鹿县的斗智斗勇中,将涿鹿县逐渐孤立,这也使得涿鹿县守将张邓宏渐渐意识到,自己战略上的错误,导致了铜马军对上谷郡的失势。
此时轰鸣的战鼓缓缓敲响,从三个方向涌来的刘睿军开始聚集在涿鹿县四周,低矮的城墙不足以抵挡刘睿军的猛攻,张邓宏在亲随的陪同下,来到了城墙的瞭望塔,他向下看去,黑压压一片,刘睿军成千上万的营帐预示着,他的军队将不下二十万。
‘他到底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军队?’张邓宏无奈的轻叹,他本还想趁机出去劫营,大戳敌军锐气,然后闭城死守,等待渔阳郡的援军抵达,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弱智了,如此想着,张邓宏看向亲随,无奈令道,点烽火。
这是十万火急的求救信号,正因为涿鹿县四面环山,地势较高,所以他的烽火会被渔阳郡的援军看到,希望他们能尽快赶来。
不久,低沉的号角声在城下缓缓吹响:“呜••”
战鼓再一次缓缓敲响,这次,是数千只战鼓同时敲响,这是总攻的命令下达了,一名负责战场指挥的校尉举起了红色的旗帜,在不远处,分别统帅兵马的将领看到了红旗的飘起,他们缓缓抽出剑,看向巨鹿县,朗声喝喊:“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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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攻拔战,涿鹿县在战火的熏绕中,举旗投降,郡守张邓宏无奈自刎,铜马军在渔阳郡已西的势力彻底丢失,此时,在渔阳郡平谷县,二十余万的铜马军渐渐集结,他们连营百里,居庸关被刘睿军占领,他们必须全力踏破此关,因为,在不久前,涿鹿县的烽火已缓缓燃起,可此时,烽火却消失不见了,这极有可能预示着,刘睿军已占领了涿鹿县。
在大帐内,华融将一只酒杯狠狠扔在地上,上谷郡的惨败,让华融意识到,刘睿真的是一个难以对付的敌手,自己当初轻视他了,更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当初自己为何执意要在辽东建立都城,从那里到渔阳,一来一回,耗时颇多。
是啊,当年在辽东建都,是考虑自己可以常驻在幽州,如今看来,当初自己似乎有些鼠目寸光了,如此想着,华融轻叹一声,却在这时,一名亲随奔来,禀告:“将军,有一人自称是大汉国大将军祝洪,他从泉州翻山越岭,前来投靠。”
祝洪?这不是刘子舆麾下的大将军吗?他怎么会来投靠自己?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华融脑中浮现,这时,一旁,戴凤走出道:“将军,如果我的预料不错,恐怕大汉国已经••”
话头顿住了,戴凤不需要在说下去,华融已明白他话中之意,此时,华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不由深吸口气,令道:“带祝洪进来。”
账帘掀开,祝洪狼狈不堪,走入大帐,在华融身前半跪下来,无奈道:“祝洪,参见将军。”
“祝洪,你好雅致,居然在这时来拜访我,难道刘睿军对你们没有威胁吗?”华融故意奚落祝洪,又道:“敖••我明白了,你是来结盟的?”
败军之将不言勇,祝洪不由悲从中来,无奈叹了一口气,低头道:“大汉国败了,我辛辛苦苦建立的白马军也没了••”
悲伤中,祝洪又一次叹气,无奈道:“狗日的娄飞燕,他突然投降了刘睿,率兵偷袭我,导致我军大败,而邯郸失守,我无处可去,只得从泉州翻山越岭,来投靠将军,希望将军收留我,我愿效犬马之劳。”
大汉国的兵败,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也印证了戴凤当初的判断是对的,虽然贾宏和葛强还没有出兵与刘睿军一战,但华融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但这种担忧此时已经无意义了,毕竟,渔阳郡一战,将是决定生死的一战,祝洪兵败,还可以投靠自己,那自己若是兵败,去投靠何人呢?从海上南下还是投奔高句骊?华融心中无耐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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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庸关上,又增添了巡守的军士,此时已经入夜,忽然城门缓缓打开,一波三百人的队伍悄悄沿着山路,向北行去,为首一人,就是奉命赶往渔阳县耿弇,大战在即,铜马军的二十多万兵马已屯守在平谷一带,而刘睿的兵马,也在居庸关附近分寨扎营,渔阳县的两万骑兵归顺谁,将决定这场战役的最终胜利倾向于谁,但自己的父亲耿况早已表示,愿意支持刘睿,所以,自己必须尽快赶回去,通知父亲,准备一战。
夜里的山道十分难行,火把闪耀,在密集的树林中忽闪忽灭,犹如星星,渔阳县距离居庸关仅有二百里的路程,但山路七拐八弯,却将路途拉的十分遥远,但好在天蒙蒙亮,耿弇便赶回了渔阳县。
穿过街道,来到县衙,一名军侯拦住了耿弇:“公子,贾宏将军正在衙内与郡守大人商量防务呢,请等会进去。”
耿弇这才发现,在县衙外,有很多陌生的军士在巡逻,耿弇心中暗觉不妙,莫非贾宏是来逼迫父亲出兵的吗?
很快,耿况与贾宏笑说着走出府衙,贾宏身体肥大,一名亲随走过去,将贾宏扶上马,贾宏在马上抱拳笑道:“明日我将会攻城,希望郡守大人能出兵相助,一雪上谷郡的惨败。”
耿况也拱手回礼,笑道:“一定,一定。”
贾宏笑着离去了,这时,耿弇快步来到父亲身前,急道:“父亲,你这是••”
耿况拉了儿子一下,向四周看了看,嘱咐那名军侯道:“看住,不许任何人进入。”
军侯唱诺,耿况拉着儿子走入县衙,将门关上,笑道:“刘睿军队抵达居庸关了?”
耿弇点头,又道:“刘睿此时已拥有兵马二十多万,军备充足,已占有幽州三分之二的土地,胜算在握,父亲千万不要再这个时候倒戈,否则,耿家会••”
耿况笑着拦住了儿子的后话,他笑着点点头,吩咐道:“你即刻赶回去,告诉刘睿,明天贾宏将会发动对居庸关的总攻,我会在中军配合他,一旦时机成熟,我会斩贾宏来降。”
耿弇双眼一亮,但他又有些担忧道:“可是父亲,那样会很危险,不如,我们下令渔阳全郡闭城死守,拒绝贾宏,刘睿大军杀来,铜马军必败!”
见儿子不明白自己的苦心,耿况无奈笑道:“我已经和高句骊达成了协议,他们会在三天后对辽东发起进攻,而我,也会在贾宏身边反叛,杀他个措手不及,铜马军必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华融会面临前后夹击的窘境,他这一战必败!”
见父亲已下定决心,耿况不便再劝,双手抱拳,凝视父亲,只无奈道:“父亲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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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居庸关城头上,鼓声大作,号角声不时响起,一队队士兵向城头不断输送着滚木雷石,还有不少从周围募集的民夫,正在向城头输送大量的粪汁,这些粪汁将会与油混合,烧热后倾斜下城,这是最好的防御武器。
居庸关城下,尸横遍野,此时铜马军已发动了三轮进攻,总兵力已达到五万余人,死伤近半,而居庸关上,矢石如雨,杀得铜马军很难接近城头,而且,每次云梯架上城头,都会有各种东西从城上扔下,最可怕就是烧开的油加上粪汁,这些东西将人烫坏后,很快会感染发炎,很难有人能登上城头。
战争还在持续,在指挥塔上,贾宏急的眼睛都红了,他肥胖的身躯在颤抖,此时又一波军队退了下来,贾宏暴怒异常,看着一旁的葛强,怒道:“你不是说刘睿很好对付吗?这都三轮进攻了,死伤如此惨重,这次我们该如何向将军交代?”
贾宏在抱怨葛强,葛强心中也不好受,他愤怒异常,看着远处的居庸关,他不明白,张邓宏是怎么驻守上谷的,居然这么重要的关卡会被刘睿占住,但此时已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便回身看向刚刚从帅账赶来的祝融,怒道:“祝融将军,这一战看你的了。”
祝融早已在指挥塔上看到了他的仇人娄飞燕,他在居庸关上坐镇指挥,这个畜生,出卖自己来讨好刘睿,此时还敢如此嚣张,祝融怒从中来,慨然领命,回头看向黑奴,愤愤道:“带着弟兄们,我们杀过去!”
祝融等人离去了,贾宏看着前方,战鼓声弥漫整个山谷,他不由怒喝道:“传令,调五万军队配合祝融攻城!”
一旁,耿况心中暗喜,贾宏将精锐都调走了,时机已渐渐成熟,这时,耿况回头看向一名偏将,向他是个颜色,偏将明白了耿况的意思,立刻转身悄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