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心过一次,那种痛是撕心裂肺,深入骨髓,她无法再次承受。
“我,我想和你说点事情。”牧洋犹豫了一下,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才会给米桐造成最小的伤害。他不想她伤心,他害怕她难过,如果可以他宁愿把所有的痛苦、悲伤、难过全部扛在肩上。
“我不听,我不想听,你什么都不要说。”米桐似乎意识到牧洋想说什么,她只是一个劲摇头,再一次泪流满面。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伤害过我,你不可以让我再次受到伤害。还有咱们有约定,你是男子汉,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就要算数,做人要守信用,你不是最守诚信的人吗?你对我怎么就可以不守诺言呢?”
牧洋听到米桐的哭诉,突然无话可说,他只是张了张嘴,又乖乖把嘴闭上。
他原本想为她好,可是如果她不快乐,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算了,一切随缘吧。
“我现在是你女朋友,你要分手也要征求我的同意,可是我现在告诉我,我不同意,而且永远不会同意,你就死了这条心。我说过我要等你出来,就一定等你出来,即使你出来后一无所有我也不在乎。”
“我爱你,你是亿万富豪我爱,你是个穷光蛋我也爱,我只是单纯的爱你,与你富贵还是贫穷无关,与你是自由人还是阶下囚也无关,我只是爱你。”
牧洋的眼睛也有点湿润,爱情,对他来说是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东西。他在记忆和回忆中深爱苏菲儿,他对她全心全意,他在等待她对他的十年之约。可是他换来的是八年的等待,他没有她任何音讯和消息,他知道她不会回来,只是他还在欺骗麻醉自己,他期待奇迹,他期待星星之火真的可以把他的爱情彻底点燃。
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他只是一个阶下囚,面临的是冰冷的围墙,爱情离他远去,正如八年前苏菲儿离他远去一样,一去不复返。
回到房间后,牧洋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的眼睛好湿润。
时间又过去一个星期,今天是他进看守所第24天。
牧洋正准备去放风的时候,一个警察走进来在外面喊道:“5273,你收拾一下,准备出去。”
“出去?去哪?”牧洋和易峰都挺惊讶,这都还没有判,怎么就要进监狱了?
警察脸上一黑,喝道:“利索点,别磨磨唧唧,出去以后好好做人。”
“啊!你要放我出去?”牧洋不相信地问。
警察:“怎么,你还想在里面多待会?”
“呵呵,警察叔叔,您还真会开玩笑。谢谢!太谢谢了!”牧洋一边笑着,一边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警察:“这是你进来的时候留下的皮带、钥匙、手机和钱包等,你看少没少什么东西?确定了在上面签个名。”
牧洋随意翻了几下,在登记本上签上自己大名。
还是外面的阳光舒服啊!没有失去过自由的人根本体会不到自由的珍贵,就像没有生过病的人体会不到健康的珍贵一样。
现在是七月中旬,酷暑炎热,马路上冒着一层薄薄的热气。
牧洋转了几次公交车,足足坐了三个多小时才赶到Z大。
现在学校已经放学半个月,校园内除了保安和打扫卫生的人,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门卫拦住牧洋。
牧洋:“保安哥哥,您好,我是Z大市场营销二年级学生,我叫牧洋,我回学校拿点东西。”
“我知道你,你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说句实话,兄弟你真是个人才,可惜了。”保安边说边摇头,一脸惋惜的样子。
“怎么了?”牧洋奇怪地问。
保安:“你还不知吗?你被学校开除了。”
“什么!”牧洋呆若木鸡,十年寒窗一下子化为虚无,咋然之间谁能承受得了。
牧洋突然明白,米桐在和他讲外面情况的时候,为什么会遮遮掩掩吞吞吐吐。
保安拍拍牧洋肩膀:“兄弟,看开点吧,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并不一定非要读书才有出路。只是可能有点可惜。”
牧洋两条腿像灌满了铅,提都提不动。
的确,有些人自己退学去创业,而且取得辉煌的成就,比如比尔盖茨、乔布斯、大卫.卡普、戴尔,这些世界级牛人都是从学校自动退学后而又取得巨大成功的。
可是牧洋和他们不一样,他是被学校开除的,并不是自己申请退学,而且华夏和国外文化不一样,对很多事物的看法也不相同,至少对现在的牧洋和他的父母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因为牧洋此后的人生将背上两大污点:进过看守所,学校开除过。而且这两大污点将伴随他一生,永远洗不干净。、
当然这对很多人来说,根本不算个事,一个小混混一年进N次看守所也不叫个事,只能算是家常便饭。可是牧洋不是小混混,他是传统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他那个小山村至真、朴实、善良、本分,他的父母、亲人、左邻右舍又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他?
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他又怎能不顾及他父母的感受?
牧洋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开始担心他的爸爸妈妈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该有多么失望和绝望。
他对不起他们的含辛茹苦,对不起他们的殷切盼望,对不起他们的任劳任怨。
他是罪人。
牧洋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往前走,他开始迷茫,路在脚下,可是又通往何方呢?
牧洋离开Z大后,买了十几罐啤酒和两包烟,一个个悄悄地爬上一栋旧楼天台。
这栋旧楼有三十几层,从天台往下看,底下密密麻麻,路上的行人只有蚂蚁那么大。
牧洋撕开一罐啤酒,一口气喝完,又点燃一根烟,猛吸几口。
香烟伴随酒味穿过愁肠,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牧洋就这样一瓶酒一瓶酒地喝,一根烟一根烟地吸,肺都开始疼痛,可是肺再疼又怎能比得上心痛。
啤酒瓶滚了一地,烟头丢的到处都是。
牧洋喝醉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往往特别容易醉。
牧洋撒开四肢呈一个“大”字形平躺在天台上。
七月天台的温度非常高,滚得发烫,牧洋浑身汗如雨下,可是他一点也感受不到身体的难受,有的只是心里的不甘和疼痛。
哀莫大于心死,心都死了,又怎能体会到身体的折磨。
牧洋半夜是被一阵大雨浇醒的,白天还晴空万里,晚上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沿海城市就是这么变化无常。
天台四周一片漆黑,暴雨下个不停,把牧洋全身淋个透。
这样也好,人生本无常,就让这场大雨洗净我的灵魂,就让我在这场大雨后涅槃重生吧。
牧洋一动不动地躺在天台上,任风吹任雨淋任心碎任哀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