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柳知雨把他从天妖曜石中吸取的功力都输出给公孙出云了,公孙出云终于成功地再次修炼出人形。风漫天兴奋地抓住公孙出云的双臂,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她。
公孙出云不好意思地挣脱风漫天的双手,对柳知雨行了个礼,说道:“有劳柳公子这半年来孜孜不倦地为我输出功力。”
现在的柳知雨披着一头散发,脸上留着胡渣,双眼也失去了光彩,早已没有了当初那个英俊潇洒的样子。他淡淡地说道:“你们不必谢我,这只是我答应了晓起要做到的事情。如今我从天妖曜石上吸取的功力已经全没了,夫人也恢复了人形,不知道我是否可以离开此地?”公孙出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风漫天。
风漫天这段时间每天都在一旁看着柳知雨给公孙出云输出功力,心中知道他所言非虚,他现在身上只有柳家家传的内力,再无半分天妖曜石上吸取过来的内力。虽然柳知雨过往确实有过错,他偷取天妖曜石,间接害死了柳晓风和韩羽杉,但这半年来他不辞劳苦地为公孙出云输出功力,风漫天对柳知雨的怨念已经淡了许多。如今公孙出云终于恢复了人形,风漫天心情大好,而且他也清楚柳知雨现在失去了天妖曜石的内力,又断了一臂,已经难以对武林造成威胁,于是他点头道:“嗯,你可以离开这里了。不过你日后有何打算?”
柳知雨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为武林同道所容,自己恐怕早已上了猎妖协会的黑名单,大姐也是因自己而死,柳家也回不去了。他摇了摇头,说道:“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
风漫天道:“那好吧,希望你日后好自为之。”柳知雨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风漫天的居所。
柳知雨来到汴州,他不敢去猎妖协会,便向路人打听柳晓风墓地所在。幸亏柳晓风作为猎妖协会的长老,在汴州的知名度还是比较高的,几番打听之后,柳知雨便知道了她的坟墓所在地。柳知雨身无分文,没法购买拜祭用品,只好空着手来到了柳晓风的墓前,这时他才发现原来韩羽杉也葬在柳晓风墓旁。
韩羽杉的墓碑上刻着“女侠韩羽杉之墓”几个字。柳知雨轻轻地抚摸着墓碑,喃喃地说道:“女侠韩羽杉,墓碑上根本就没有提及你是我夫人呢。杉杉,你是不是很后悔嫁给我呢?”他痴痴地盯着韩羽杉的墓碑,又自言自语道:“我呢?我有后悔吗?我有后悔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突然间,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柳知雨的眼眶中流出,沿着他的脸庞洒落在地面上。柳知雨瘫坐在韩羽杉之墓和柳晓风之墓的中间,啕嚎大哭着说道:“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地大哭?”
柳知雨擦了一把眼泪,朝说话的人看去。此人是一名男青年,相貌颇为俊朗,看样子应该不到三十岁,脸上却满载了风尘。他手中拿着一些纸钱、蔬果和酒壶等物品,看来应该是过来祭拜柳晓风和韩羽杉的。柳知雨觉得此人相貌有点熟悉,他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赵安?”
来人正是赵安,当年他发誓要找到柳知雨,便独自离开了。他在一年之内走遍了大江南北、西域北疆,但是都没有找到柳知雨。后来他回到汴州听杜远致说起柳知雨已经被何晓起击败,自此便失去了人生的目标,四处游侠闯荡,居无定所。这一日他又回到汴州,便买了一些祭品来拜祭柳晓风。赵安听到柳知雨的声音,也升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柳知雨,终于把柳知雨给认出来了。
“柳知雨?!”赵安一把将祭品仍在地上,从纳妖袋里取出了一把长刀,指着柳知雨说道:“你还有脸过来?!”他身形一晃,已经掠到柳知雨身旁,用长刀夹在柳知雨的脖子上。看来经过了这段时间游历锤炼,赵安的修为长进了不少。
柳知雨看着赵安的双眼,平静地说道:“赵安,你杀了我吧。”
赵安这才发现柳知雨脸色憔悴、双眼毫无神采,右臂的衣袖也是空的。他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是一心求死吗?”
柳知雨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把双眼闭上。过了好一会儿,柳知雨感觉到刀锋已经离开了他的脖子,便张开眼睛一看,赵安已经把长刀收了起来,大步地离开了。柳知雨大叫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赵安把脚步停下,一字一顿地说道:“柳知雨已经死了!”然后他不再理会柳知雨,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知雨喃喃自语道:“柳知雨已经死了,柳知雨已经死了……没错,柳知雨已经死了。”他朝柳晓风之墓和韩羽杉之墓分别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便扬长而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在汴州大相国寺多了一名独臂僧人,这名僧人从来不开口说话,除了吃饭睡觉,他总是没日没夜地抄写着佛经。有好事者向其他僧人打听他的消息,但其他僧人也说不出他的来历,只知道他给自己取的法号叫做晓迟。
何晓起拥着白若兮站在莱州的临海碣石上,对杜远致说道:“小杜,这半年来,咱们已经踏遍了神州大地,尝遍了天下美食。现在怎么办?要老老实实地回去生孩子了吗?”
杜远致握着钟秀的手笑道:“时候也差不多了吧,惊飞和依汝的孩子都会说话了。我们落后太多可不太好吧?”
何晓起对白若兮说道:“小白,你觉得如何?”
白若兮道:“我都随你,你要生孩子咱们就生,你要继续出游咱们就继续出游。”
何晓起叹道:“得妻如小白,夫复何求?”他朝无边无际的大海看去,忽然突发奇想地说道:“小白、小杜、秀秀,我们一直都在这片陆地上游玩,何不操办一首大船,出海去远航?”
杜远致没好气地说道:“难道你还想效仿秦始皇,出海去寻找长生不老的秘药?”
何晓起笑道:“长生不老我可不稀罕,最重要的是能和自己的爱人和伙伴一同去探索未知的世界,一同自由自在地遨游在这天地间,方不辜负这大好的人生。”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而且我听说远洋深处有着许多珍惜而又美味的食材,小杜、秀秀,你们就不想见识一下吗?”
杜远致和钟秀对视了一眼,两眼放光着说道:“没想到晓起你居然能说出这么有说服力的话来,我被你打动了。那就让我们一起去出海遨游吧!”
何晓起道:“太好了小杜,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既然这个是我出的主意,那么操办大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杜远致翻了翻白眼,说道:“就知道你要把这件事情丢给我,不过我也没指望你能操办得了这样的大船。你一向就只会点菜而已,做菜还得靠我了。”
众人一起放声大笑起来,他们的笑声迎着风,朝着大海的方向飘散而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