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一个道童的回禀,徐行心中一奇,“锦瑟,她怎么来了?”
而后起身离座,出了飞阁相迎,只见不远处,薛锦瑟着淡黄色宫裳,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气质端庄明媚,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一旁的春燕着水荷色襦裙,见徐行目光投来,嗔白了一眼。
“薛姑娘,你不是在邙山吗?何时回来的?”徐行寒暄道。
薛锦瑟笑道:“那边事情已料理完了,听说济水斗剑之事,就过来看看。”
“我家娘娘回来,第一时间就来看你呢。”春燕瞪了徐行一眼,没好气道:“都站这半天了,也不知道请我家娘娘进去。”
“春燕,”薛锦瑟说着,转头看着徐行,笑道:“春燕在我面前随意惯了,徐兄莫要怪她无礼才好。”
徐行笑了笑道:“怎么会呢,薛姑娘里面请。”
薛锦瑟点了点头,便携着春燕随徐行进去,此刻厅中,几位元神真君看着通法境斗剑,已然看得直打瞌睡,这时见了薛锦瑟进来,张真君就皱了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因为他依稀记得进来的女子,似是阴司的人?
元神真君智深如海,哪怕只是匆匆一见,只要刻意在识忆中搜寻,也能回忆起。
徐行指了指座位,传音道:“薛姑娘,你坐吧,我一会儿还要下场。”
“无妨,我站着就好了。”薛锦瑟目光微动,轻声说道。
徐行点了点头,也没落座,二人将神识投入穹顶玉镜,观看通法境弟子斗法。
此刻,五座法台之上,人影翻飞,各式各样的法术齐发,倒是颇为热闹,此刻正值神宵派的弟子对阵蓬莱阁的一个弟子,但见挥掌之间,雷印现出,缭绕的雷光穿过一条栩栩如生的水龙,落在那蓬莱阁弟子头上,但听一声惨叫,那弟子化作一团焦炭,而神宵派弟子也不好受,被崩散的水龙抓在胸口,吐血倒飞而回。
类似的一幕,也在几座法台上相继上演,徐行一心多用,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念头电转,和大多数道人一样,就已计算出胜负之数,青羊宫通法弟子损失惨重,短短一炷香时间,已有二十余人命丧当场。
而扶林宗只是死伤了七八人,一半折在神宵手中。
“青羊宫通法境弟子,良莠不齐,连海外扶林宗都比不过,这符阳剑宗可还没出手呢。”徐行暗暗摇头,心有所感,就朝青羊宫所在的玉楼上望去,但见国师刘基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喜怒,身后自五行殿中走出的弟子,神情默然地冲上法台。
偶有自法台上得胜而还的通法弟子,就有元神真君亲自拿出丹药,令其去疗伤。
“徐兄,这青羊宫或是在借着斗剑,正在筛选精英弟子。”薛锦瑟忽然冲徐行传音道。
“我觉得不像,再是不济,也不会让自家弟子送死,这样人心就散了。\b”徐行思索了会儿,笃定道:“我看这已是青羊宫五殿,最好的通法境弟子了。”
其时,其余四家只出五人,而且因为不是签押道契的主事者,弟子不敌可当场认输,也不影响通法一境斗剑胜败,事实上,截止到目前,也无一人认输。
又过了半个时辰,神宵先后而出的五位弟子,一死一伤,其余三人以雷霆道印劈死扶林宗弟子三人,而后也不久留,退下场去。
神宵掌教林还初面色不大好看,转头对着一个着杏黄道袍的老者,怒极反笑:“对上扶林这种旁门左道,竟还折了一个弟子,看来本座是闭关太久了。”
老者苦笑一声,无奈道:“很多弟子已有二百余年未和人斗法了,比不得扶林宗久在海外,和海妖巨兽搏杀。”
这时,时过正午,龙虎山的弟子着玄色阴阳道袍,手持桃木剑,也先后上了法台,和蓬莱阁弟子斗在一处。
徐行皱了皱眉,暗道:“龙虎山祛邪打醮尚可,对上蓬莱阁的弟子,恐怕要吃亏了。”
他已看出蓬莱阁,应是正宗的龙族传承,水行玄功厚重渊深,也就对上神宵雷法会受些克制,果然,半个时辰过去,龙虎山四个弟子尽数折去,只有一个胜出,但也受了些轻伤。
“战至此刻,竟无一人开口认输,李道长先前所言,果是在观我胆略吗?”徐行面色沉寂,思索道。
后面依然波澜不惊,倒是茅山对上海妖部属,大发神威,五战五胜,只有一弟子受了重伤,一时间竟成全场最佳,茅山掌教寇简之如饮美酒,两颊红润,目中道道精光闪烁,显然很是满意,忙让人扶着那重伤弟子下去疗治。
“若不出意外,这一场,青羊宫应输了。”薛锦瑟眉眼弯弯,一双妙目落在徐行身上。
此刻,在仙舟、云阁、琼楼之间,一个身穿蓝色布衣、二十许模样的青年,斜飞入鬓的剑眉下,朗目寒光闪烁,喃喃道:“师尊说,青羊宫离了龙廷所在,气势先就弱了三分,果是不堪一击么。”
荆飞白将目光投向符阳剑宗方向,“听说符阳陆斩入了金丹境,就不知可堪一战否。”
时刻关注荆飞白的峨眉剑派莫元青,目中丝丝缕缕金色剑光灿然成莲,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轻快笑道:“荆师兄,陆斩其人剑道不纯,碌碌之辈罢了,荆师兄若想寻人磨剑,师弟愿以颈试剑,不知师兄可否满足师弟这个小小愿望。”
“你?”荆飞白淡淡瞥了一眼莫元青,摇头道,“你不是我对手,而且你师这人……小肚鸡肠,若斩了你,青城山就不得一日安宁了。”
“你……”莫元青面皮涨红,愤愤道:“你师才小肚鸡肠,你全家都……”
“你再说一遍?”荆飞白目光清冽,冷冷地看着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右手已搭在了剑柄上。
“你……”莫元青稚嫩的面容极为秀美,唇红齿白,这时感受到对方藏而不发的刺骨剑意,心头就是一沉,嘻嘻笑道:“我就不说,气死你哦!”
“幼稚。”荆飞白说了一句,也不理莫元青,取过腰间的黄皮葫芦,喝了一口酒,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法台。
莫元青微微低头,目中金芒明灭不定,心念电转,“炼化了一缕金翎之气,竟还不是这剑人的对手,师父说金翎是上界金仙妖圣的尾羽,不会是诓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