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啊!”我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多,“王校长,你有事儿吗?”
在我的印象里,王校长从没私下主动给我打过电话。现在这个时间他打电话给我。一定是有急事儿……果不其然,王校长直接说:“小乐,最近几天,你先不要来学校了。”
“为什么?”因为王校长的话,我脑子瞬间清醒了,“为什么我不能去学校?是因为蔡睿的事儿吗?您不用担心,钱我没有给她。只是今天我去医院帮她把住院费补齐了,她以为是我们寝室另外一个妹子帮着交的,没人问过我。”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和答案了,但很明显,王校长打电话来不是为了蔡睿的事情:“小乐,你听我的话。现在出了点事情,我不太方便跟你说。我需要时间去解决,你最好不要在学校出现。我已经跟你妈妈说过了,她也希望你能回家休息。学校的假我会给你请好。一切事情,你都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我咋能不用担心?大半夜的突然来个电话,说让人回家不去上学了,要谁,谁不担心啊?
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是彻底的混乱了。可我正打算继续询问时。王校长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我犹豫着要不要给我妈打过去,她却很心有灵犀的打电话进来了。
“喂?”我着急忙慌的问她,“妈,你知不知道……王校长说。让我这两天不去学校了?”
我妈估计也是被吵醒的,她重重打了个哈气儿,困倦的说:“哦,我知道,他刚才跟我说了。他说他现在的工作出了问题,担心有人发现你们的关系趁机整他。所以希望你能在家呆一段时间……那你就回来呆一段时间呗!正好不用参加期末考试了,多好。”他节宏号。
“哪里好了?我看不出有什么好!”我妈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我火大,我积压的怒气彻底爆发,“妈!现在因为那个男人的原因,我不得不被藏起来!我不能去上学,我也不能去考试。这是一个正常的女大学生该有的人生吗?我做错什么了?我干嘛要遮遮掩掩的过日子?我石小乐,怎么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我哇哩哇啦的大喊一通。电话那面的我妈一直没说话。不知道她是睡了还是挂了,我持续的咆哮着:“从小到大,我没麻烦过你,我也没麻烦过他。我不奢求自己有个多么正常的家庭,我只希望我们彼此能够多些尊重互不打扰。你谈你的恋爱,他当他的校长,我做我的石小乐,我觉得这样就挺好……是不是即便是这样,我的人生,还要受你们两个的影响?”
“对!”出乎我的意料,电话另一端的我妈是少有的语气强硬,“就算你一辈子不叫他爸,你也不得不承认,是他生了你。他生了你,是你的父亲,石小乐,他不是那个男人。你是我们两个的子女,哪怕是我们两个死了化成灰,这个事实也是改变不了的!我们生了你,你居然还不知感恩的……”
听我妈这么说,我都忍不住笑了:“我感恩?不,我不感恩。可能我以前感恩过,但也被你们一点点磨没了!你们是生了我,可我一点都不感谢。你们生我,并不是因为你们爱我。你们会把我生下来,完完全全是因为你们自私!你们偷情!你们只考虑自己!却从来不想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你想让我谢谢你们什么?谢谢你们自私吗?谢谢你们生我却不管我吗?如果要是这样的话,我希望,你们还不如不生我!”
“石小乐!”
我妈很生气,估计她彻底清醒了。中气十足的吼了我两声,我妈说:“上次你姐姐来的时候我还夸你,说你懂事儿又听话。可你听听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对你妈妈没礼貌,也不考虑你爸爸……你就是这么懂事儿听话的?”
为了听大人夸奖我“懂事儿又听话”,从小到大我受了不少的委屈。小乐要把最好的东西让给姐妹哦,这样才是懂事儿的。小乐不能总缠着爸妈哦,这样才算听话的……可我不是小时候了,我能够独立生活了,我不会再无条件的退让了。
“他不是我爸爸,我石小乐没有爸爸。”我喊不出来了,我只剩下深深的无力。用袖子擦擦眼泪,我平静的说,“以前我以为,石康年是我的爸爸。我敬他爱他,他疼我爱我。可因为你,我没有了爸爸。上学那会儿,我特别怕老师做家庭调查。因为他一调查,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没有爸爸。到了现在,我户口本上父亲的那栏都是空着的。在你要求我像其他孩子那样懂事儿听话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稍微想一想?你们有没有,像一般父母那样对待我?”
我妈不说话了,她彻底沉默了。
心里的委屈讲完,我的理智也跟着回来了。我妈说的没错,他们始终是我的父母:“学校,我可以不去。要是不方便的话,学我都可以退掉……我要求的不是很多,我只是希望你们二位再遇到事情的时候可以找我商量一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只是冷冰冰的命令和安排。我的人生,已经被安排的够多了。”
“小乐……”
没有再听我妈说啥,我直接挂断了电话。躺在床上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我的大脑是一片空白。外面的神书安小心翼翼的敲敲门,他问我:“小乐,你还好吧?”
我刚才讲电话的声音太大,估计神书安被吵醒了。得不到我的回答,他很是担心:“你把门打开,你让我进去。”
“你去睡吧!”我不想见他,也不想见别人,“有什么事儿明早再说。”
神书安没有劝我,可他也没有离开。听响动,他应该是在门口坐下了。我又再床上躺了五分钟,这才起来去开门。我突然把门打开,靠在门上的神书安差点摔倒。
“小乐,”神书安揉揉撞到的脑袋,他轻笑,“你还没睡呢?”
我转身进屋没关门,神书安跟着进来。摸了摸床上的被子,他小声问我:“你哭了?”
“嗯。”
“是因为我晚上说的那些话?”
“不是。”我想想,其实也算,“是。”
感觉我不是太反感,神书安顺势躺在我旁边。知道我心情不好,他逗着我说:“你是不是睡糊涂啦?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的,到底是不是?”
“别烦我。”我隔着睡衣在他腰间掐了一下,“我现在特别烦,你要是再叨叨叨的烦我,我可咬你了。”
神书安抱着我,他哄道:“行行行,我不烦你。你想哭你就哭,你想掐你就掐。我就躺在这儿啊,想做什么都随你。想怎么做,也都听你的。”
“你怎么那么色啊!”我嘟囔道,“想跟你聊点正经事儿,你也没个正经样儿。”
我的正经事儿,始终是难以对神书安启齿的。被他这样抱着,我很快又睡着了。有神书安在身边,我安心了不少。一觉睡到大天亮,我连个梦都没做。
第二天早起,我要去医院神书安要去做家教。吃过早饭后,我们两个各忙各的去了。我惦记着昨晚的事情,多数时候都心不在焉。张倩问我去找王校长的情况,我也回答了个乱七八糟。
“小乐,你咋了?”于淼淼发现了问题所在,她指着我发肿的眼睛问,“你昨晚哭了?和神书安吵架了吗?”
我无力的笑笑:“一言难尽。”
蔡睿的事情,算是勉强告一段落。我们大家一致觉得,既然钱不急用的话,等蔡睿出院后再去协商,也是来得及的。元旦三天假期眼看要结束,以蔡睿身体目前的情况,她肯定是不能去上学的。而留下来照顾她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张倩和于淼淼以为我是为了躲神书安才不去上课,我也只是笑笑没解释。其实就算我想解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自己同样不清楚。
在医院照顾蔡睿的这几天,过的是相当平静。蔡睿的话很少,我没事儿就刷刷微信或者是看看微博。有时医生过来做检查,有时需要带她在屋子里走动走动。晚上于淼淼和张倩来替换,神书安放学会来接我回家……王校长说的麻烦和危机,似乎都不存在了。
王校长出了什么麻烦,其实我很好奇。我想不明白,他有什么麻烦会需要牵连到我身上。除非是那种曝光我身世的新闻,不然的话,我们两个完全就属于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可我的身世,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泄露出去。
这个问题折磨了我好几天,直到一周后的早上,答案才彻底揭晓。当看到报纸上的特大头条写着“t大校长利用职权之便,包养在校女学生”的新闻时,我终于明白,王校长,他为什么不让我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