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诺的梦一个接着一个不断而来。先是自己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场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没一会画面又忽然切换成爸爸酗酒打自己,妈妈整夜整夜不回家,自己哭着求妈妈不要走,可妈妈还是决绝的离开。
梦里她还梦到了自己被那杂货店老板压在发臭暗黑的床上,无声的哭泣,然后林轩破门而入,一个玻璃瓶砸了下去,鲜血四溅。
血,到处都是血。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那个失去第一次的晚上,那种撕心的痛,还有那一口咬下去的血腥味。
梦里的疼痛一瞬间转化成了真实感,许一诺睁开眼,她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冒冷汗,小腹处的胀痛,让她痛的辗转反侧。天似乎还没亮,许一诺也不想离开这温暖的被窝,她想逼着自己再次睡回去,可她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身体的疼痛在一诺全身到处游走,每一寸神经似乎都在叫嚣着疼痛,许一诺强撑起一只手臂,从床头柜上拿过钟看了看时间,才凌晨四点多,自己睡过去才一个多小时。她每次来这个肚子都会痛,可这次或许是晚上冷风吹的多了,这次疼的特别厉害。
许一诺披了件睡袍坐了起来,艰难的下了床走到门口,看到书房的灯亮着,门掩着。付辛白的卧室里没有饮水机,饮水机放在书房门口。许一诺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走到书房门口,打开饮水机的开关,等待着水开。
铺天盖地而来的睡意和疲惫,还有雪上加霜的腹痛,让整个等待的过程变得了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煎熬。感觉过了很久,才有呼呼的烧水声响起,一诺背靠着墙壁弓起了身体,一手手掌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身体却顺着墙壁滑了下来,整个人就像只虾米一样蜷缩着。
“一诺,你怎么起来了?”大概是听到了声音,付辛白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却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一诺。
听到声音,许一诺扶着墙壁艰难的站了起来。她穿着付辛白那件宽大的睡袍,因为疼痛整张脸都发青了,嘴唇发白,甚至还在冒冷汗。
付辛白赶紧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瞬间的发愣后马上将一诺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走回卧室,十分焦急:“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就素肚子疼,喝点热水就好了。”
付辛白脸色一变,力气又大将一诺紧紧抱在怀里。
一诺迷糊中看到付辛白绷紧的下颚。他抱她抱得很紧,近到可以听清他的心跳了,疼痛模糊了视线,她觉得付辛白把她放在床上,扯过薄被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付辛白伸手擦去她额头的冷汗,站起来,“你等我去拿件衣服和钥匙,我们去医院。”
许一诺有些回过神来,在他跨步之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也没那么严重,就是每个月都会疼,今天晚上吹了冷风疼的就更加厉害了点。”
付辛白听到每个月都会来的时候脸色尴尬了下,进而稍微缓和了些:“真的没事?”
“嗯。”许一诺轻轻点头。
付辛白很快接了热水递给她,许一诺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下去,滚烫的水从喉咙滚下去,在胃里翻滚着,紧跟着小腹也感觉舒服了,意识也清晰多了。
付辛白正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一诺,就怕她有个什么闪失,他是真的脸色大变,许一诺好像从来没看到他这么心急如焚的表情,忧心得眉头打结,两道眉毛颜色格外的深,好像用墨汁染过。
许一诺低着头,盯着瓷杯里的热水,热气熏上来,熏得她睁不开眼睛,眼底慢慢潮湿起来。她喃喃说:“付辛白,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女朋友,对你再怎么好也不过分,我想给你最好的,只要你要。”
付辛白隔着被子抱住她,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不像之前的霸道豪夺,也不似以前的肆意侵占,而是静静地停留了很久,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连上帝也不愿意打扰这不带任何欲望的亲吻。
许一诺把杯子递给他,伸手捂着小腹,虽是比刚刚好些了,但还是疼的厉害。
付辛白紧张得声音都变调了,连声问道:“还疼的厉害吗?”
许一诺有气无力地苦笑,“热水袋吗?抱在怀里大概会好一些……”
“热水袋?没有。”付辛白握住她的手,“不行,还是得去医院放心点。”
“我不想大半夜去医院。”许一诺最讨厌去的地方就是医院,不是因为医院难闻的消毒水味道,而是她发现母亲的背叛,父亲的末期,林轩奶奶的去世,都是在医院发生的。
“那我问问医生。”付辛白掏出电话不知是打给哪位医生。没一会就放下了电话,走到卧室的那个米色壁柜里翻出个小盒子,找出一盒药,倒出了两颗胶囊,又拿杯子接了热水拿到孟缇前面。
“这芬必得,医生说也可以缓解……缓解痛经。”
许一诺很难得的低低“嗯”了一声,依言而行。
然而那药毕竟不是仙丹,就算是吃了药也不会那么快发挥效用,小腹一样突然搅拌机一样搅的疼。
许一诺努力跟疼痛做斗争,冷汗再一次湿了全身,头发根都湿热了,她几乎不能集中思想,眼前也渐渐模糊起来。
付辛白一直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默默看着她,忽然掀开被子上了床,从后揽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许一诺愣住了。
记忆中从来没有跟异性在一张床上睡过,而且还是这样亲密的搂抱姿势,即使当年和凌暄发生那样的事,却也没有这样搂抱的睡姿。
付辛白成熟男子的气息环绕着一诺,温热呼吸就后颈徘徊,四肢和身体挨在一起。这样骈手抵足的同榻而卧,一诺只觉得浑身血液翻滚,脸热得好像要烧起来了。
许一诺本想挣扎着推开付辛白,可付辛白接下来的动作却让许一诺大出意外。
只见付辛白宽大的手掌贴在一诺的小腹,轻轻揉着她的下腹部,不重不轻的力度,深深浅浅,拿捏的力道比她自己的还要准确一些。手心的温度通过衣服传递过来,这来回抚摸的温暖,就如同现成的热水袋一般。
不知道什么时候,卧室床头那盏台灯已经灭了。凌晨四点,一切那么寂静,连窗外的湖水波动也听不到了,卧室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一诺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快要变成了鼓点,张牙舞爪地要从胸腔里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