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入口即化,一丝涩涩的,略带苦楚的味道透过舌苔上的味蕾,顺着神经传进了脑海。
徐元兴还来不及感受一下这苦中带涩的味道,猛然间,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
这没有任何征兆的剧痛,一下子让他的身子本能地做出了蜷缩的反应。
整个腹部的经脉仿佛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撕扯着,交缠在一起,不断地绷紧,不断地纠缠。
疼痛越来越剧烈,脑袋出现了一丝晕眩感,仅仅只是一瞬间,这晕眩感还没消失,他就感到两侧的太阳穴一阵鼓胀,好像有人在用手指用力按压挤压着一样。
“啊!”腹部的痉挛和脑袋的晕眩令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最可怕的,还是全身的力气正在一点点地消失。
“啪”的一声,他的身子一个趔趄,屁股下的椅子一晃,整个人顿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想要直起身子,但是全身的力量正如退潮的潮水一样,在不住地消退着,甚至,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在慢慢消失。
身体,好像变成了一片软软的云彩,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但体内的痛苦却没有分毫的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起初只是腹部,渐渐的,剧痛顺着经络蔓延到了胸口,然后是四肢。全身犹如被架在烈火上炙烤一样,火烧一般的酷热和难以忍受的痛楚交织着,就是以徐元兴的毅力和克制力,都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汗水,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手心、鼻尖,乃至全身的毛孔里渗出来,他的衣衫早已被浸透了一片。可是,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的身体,却没有一丝受凉的感觉,这些汗水,就像是在烈火上浇了一勺又一勺的滚油,助长着火势的爆发!
“啊!!!!”一声撕心裂肺一样的吼叫,出口却是一个沙哑到极点的声音,就是徐元兴自己,都听不出自己究竟是不是发出过这一声吼叫。
此时此刻,他的视线已经完全模糊了,眼睛看到的,一片被扭曲了的景物。
手上、额头、脚上,青筋像是发怒一般根根暴起。
又过了片刻,体内的痛楚稍稍缓和了一些。
但是,还来不及松口气,徐元兴就感到自己真的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皮肤上神经末梢所传来的感觉,无比火辣,就好像皮肤在烈火的炙烤下,正在一点一点地缩水、干皱、掀起,风干成一块一块。
这绝对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换了另一个人,也许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
但是徐元兴没有,虽然全身瘫软地使不出一丝力气,就连呻吟的力量都失去了,连眼睛也是完全模糊的一片,可他还在坚持着。
强悍的精神力支撑着他的意志,然而,此时此刻,这种强大的精神力除了能令他死死挺住以外,更是无限放大着身体传来的痛苦感。
精神力越强,感受到的痛苦就越强。
此时的徐元兴真的是什么念想都没有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正和他坚韧的意志力死死抗衡着,以至于连门外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已经没有那个精力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和自己的身体作着搏斗!
石门外,司马无为正盯着这扇厚厚的石板若有所思,他的目光异常深邃,仿佛能透过这厚重的石板,看到此时石室内的徐元兴一般。
他的身后,无尘恭谨地站着,一言不发。
两人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突然,一直肃立不动的司马无为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向一侧走去,嘴角上还挂着一丝满意的弧度。
无尘长长地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此时才算是真正放回到了肚子里。
石室中,徐元兴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体的痛楚仍在,只是正一点点地消退,而身体的力量,则在慢慢地恢复。
这颗“洗筋伐髓丹”的药力,已经差不多全部发挥完了。
“好难受……”痛苦的感觉一点点的消失,本该舒坦过来的徐元兴却感到自己的头越来越账,晕眩感越来越强,他的脸上禁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想不到,短短这点时间,竟然让我的精神力透支得这么严重……九天……这才是第一天……接下来的八天,只怕会越来越辛苦……”
脱胎换骨、洗筋伐髓的过程,岂是那么容易硬撑的。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让徐元兴堪比先天五六重武者的精神力消耗得一干二净,非但如此,还有不小的透支,可见这痛苦的惨烈。
精神力的透支是一种极度危险的行为,一旦出现差池,轻则精神力大损,难以修养恢复;重则变成痴呆、弱智,甚至是一命呜呼。
虽然此时此刻,身体重的难以挪动,头晕的连一般的思考都变得极度困难,但徐元兴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身体本能地开始修炼起“丹术”功法来。
山腹的走道上,司马无为竟然难得地来到了藏酒室,在无尘讶异的目光下,老疯子随手捡了一瓶封藏过五十年的竹叶青,然后掀开泥封,抱着酒坛大口大口喝起酒来。
“师尊?”无尘好奇地问道,“您不是发誓戒酒了么,今天怎么破戒了?”
“哈哈哈哈哈!”司马无为大笑起来,抱着酒坛又是灌了好几口,等到喝光了坛内的藏酒,这才随手一甩,用袖子一抹嘴角的酒渍,开怀道,“老子今天开心!不对,应该说为师今天开心!哈哈哈哈哈!不简单那!”
无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问道:“什么不简单?是徐元兴?”
“是他的师父不简单!”司马无为朗笑道,“我现在倒是真想见见他那个师父,竟然能把徒弟调教成这样,老道我是自愧不如!”
无尘面露惭色地说:“是弟子无能,让师尊失望了。”
“不!”司马无为说道,“你做的很好,你们几个都不错,没有让我失望。只是这个徐元兴,却是屡屡打破了我的期望!无尘,为师现在告诉你,那一炉丹,其实不是‘洗筋伐髓丹’。”
无尘一愣,下意识地问道:“那是什么?”
“哼!”司马无为傲然道,“九日能成的,除了‘洗筋伐髓丹’之外,就只有我司马无为一人能炼制的‘生生造化丹’!连胡不为那个老疯子都没有办法炼出这种逆天的丹药来!”
“什么?!”无尘大吃一惊,“那徐元兴刚才……”
“恩。”司马无为点了点头,“他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承受住了第一波,也是最痛苦的一波药力。他的意志力和精神上的潜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刚刚还有担心,没想到,在精神力过度透支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持清醒,迅速进入入定状态,啧啧,真想不到,我道门中有哪个牲口有本事调教出这样的徒弟来!”
司马无为说的轻松,但无尘的脸上却是一片惊骇之色。
同样服过“生生造化丹”的他,自然明白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这种感觉,至今想想,仍是心有余悸。连他都抗不下来,没想到,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徐元兴,竟然硬撑完了整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