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使是再难受,覃原第二天仍然想没事人一样照顾她的淘宝生意。
祁珏依然每天过来揽货,但是覃原的态度完全就是冷静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没皮没脸不羞不燥地缠着祁珏。
他应该觉得轻松才是,但反而有点小落差。
覃原正低头打包快递,脸上纱布覆盖了一半,只露出一双沉寂的眼睛。她不笑也不闹的时候,平静得让人不太适应。
“下巴还好吗?”祁珏问。
她的嘴巴张了张,努力咬字清晰一些:“还好。”
只是清理伤口麻烦一些,吃东西也比较忌口。然而覃原不挑食,她虽然嗜辣,但是也不是全然不能没有。她对任何事物的适应能力,全是乡下那几年练出来的。
“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祁珏说。
覃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眼睛静静地看着祁珏。她的眼里有好像藏着冬日里的暮霭。“祈珏,你为什么要做快递员?”她问。
祈珏漆黑的瞳仁动了动,其实无外乎就是为了一篇论文,以及想看看别人的生活。“体验生活。”左思右想,他概括成了一句。
他一天会跑很多地方,他看到过各种各样的人,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那些包裹有的是儿女寄回来给父母的,有网上订购东西的,有异地情人送礼物的,也有农村父母千里之外寄特产的。人在世上,活得各种各样。
覃原听了眼皮子动都没动,侧过身去。体验生活。她听着心里毫无波澜。所以那个时候她幻想着和祁珏以后的日子的时候,他是什么想法?
是不是听着她可笑的话,然后暗地里嘲笑她天真呢。
“这样的日子你也该结束了吧?”她问。
昨天祁珏说过的,开学后他就不是了。
“嗯,明天辞掉工作。”祁珏说。
这算什么?summer love ?哦不对,就连爱都算不上,只是覃原的一厢情愿。她想着,下了逐客令:“我弄好了,你把这些带走吧。”
祁珏久久地盯视着她,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快件就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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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他说:“覃原,有事给我打电话,缘缘的也行,你的也行。”
她没说话,只是在祁珏转头的一刻直接把门带上。这么耍着她玩有意思吗?她想着深呼了一口气。缘缘一直绕在她的腿边叫唤,覃原蹲下来戳着它的小脑袋,自言自语:“爸爸好像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妈妈呢。”
缘缘:“喵~”
缘缘:缘缘饿了。
“你应该饿了吧,妈妈给你喂吃的。”
……
隔天祁珏就真的没有过来了,快递员换回了从前的那个。
“前阵子怎么没见你?”覃原故作随口一说。
“前阵子回了一趟老家。”
她点点头:“那之前接替的那个快递员呢?”
“他啊,好像还是个学生来着回去上学了。”
覃原不说话了。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祁珏就这样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了。
……
又过了一个多月,覃原看下巴回复得差不多了,就和方小艺去了医院拆线。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覃原和方小艺坐在外边的候诊区等待。人并不多,很快广播就响起:“请覃原到面颌科一号诊室就诊。”
“怎么了?”医生是一个将近四十岁的样子,有点秃顶,笑起来还是挺和善的。
“前几天晚上下巴磕破了,之前缝了线,今天是过来拆线的。”覃原如实回答。
“嗯。我看看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他把纱布揭开说,“还行,伤口愈合得还不错。你等等,我准备一下。一会儿就给你拆线。”
她点了点头。只是她没想到拆线的时候居然不打麻醉。简直是疼到让她想哭。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几乎是咬着牙挺过过来的。医生先用镊子把线夹出来,然后向外把线拉出来最后用专用的小剪刀把它剪断。
等完全拆完后,她的睫毛几乎被眼泪浸湿了。
“好了。回去三天尽量不要碰水。饮食清淡,忌口。也不要碰到伤口。”医生交代,“我给你写病历,你先去交费,一会儿过来拿病历本。”
覃原这就出去了,拿着就诊卡去交了费用然后回来拿病历本。
“好了?”方小艺端详着她的脸,“嗯,有一点点痕迹。”
“是吗?”覃原有点不开心地皱起眉毛,划开照相机把手机充当镜子,她的下巴上像是细细地爬了一只蜈蚣。“啧,怎么这么丑?当时那医生说不会留疤的。”
“别怕别怕,等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处理疤痕。再说了,现在医疗水平那么高,这点疤算什么?”方小艺拍着覃原肩膀安慰。
她又左看看右看看地看了好一会儿,只能无奈地说:“好吧。我们回去。”
她们弄完所有东西,就打道回府。一出医院楼,外面的热浪就扑面而来,和里头阴暗有些沉闷的气氛不同。覃原就不由得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
在覃原和方小艺的前面有着一对模样大概很不错的情侣。阳光藏着女生亚麻色的头发里,像是会发光一般。女生亲昵地挽着男友似乎是在撒娇:“从早上输液到现在我都饿了。”男方侧过来笑笑:“好吧,那我的大小姐要吃什么?”
这样子一侧头覃原就能看清了男生不错的面容。但是如果真的要按照周莱茵说的三点一线的话,那个男生还差了一点。话说侧脸三点一线的人,她只见过祈珏是那样子的脸型。
说到祈珏,她许久没见了……
拆完线时间还早,两个人就去了周莱茵的店里坐坐。周莱茵听说了她们的遭遇也在关注那个案子的后续,她们一到,周莱茵就说道:“那个案子的后续出来了。”
“什么时候?”覃原奇怪,毕竟她也一直关注。
“就在刚刚,新闻报道了,你们看。”
关于那个案件的后续,警方越查下去就越发现事情的阴暗,在覃原和方小艺报警后没多久,警方就确定了犯罪嫌疑人。只是G市突然爆出来杀人抛尸事件,一下子就震惊了全市。消息流通太快,已经打草惊蛇了,嫌疑人早就躲藏了起来。然而警方在犯罪嫌疑人的家里,还发现了一个被囚禁了的小女孩。
当时报道出来的时候,打着马赛克。那个女孩全身□□,毫无尊严地被囚禁在地下室里。
而死者是女孩的母亲,犯罪嫌疑人是她的养父。
“天啊,那么小的女孩经历了什么。”周莱茵气的发抖。
经历了什么,可想而知。
覃原一闭眼睛就想到当时在树林里见到的画面,她见不得这种人间疾苦,连忙让方小艺把视频关掉。
方小艺见她难受,二话不说就把视频关了。“算了算了,不看了。”她有些愤愤,“希望警方早点抓到这个畜牲,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看覃原脸色不好,方小艺转了话题:“过几天回家吗?”
今年的国庆和中秋是连在一起的。覃原其实很多年没回去了,因为她怕回家会触景生情,所以即使过年她问宁愿一个人在外面呆着。
她最近一直做噩梦,梦到她的奶奶。想了想还是回去一趟吧。于是对方小艺说:“太久没回去,回去一趟吧。”
打定了主意后,覃原回家就开始收拾行李。下午快递员来揽收快件的时候,覃原才忽的想起,她要是和方小艺李华他们回去,那这几天谁来照顾缘缘?
这么想着,她脑海里就闪过起了祁珏的脸。犹豫再三,她还是给祁珏发了消息:“我国庆回一趟老家,你能不能帮我照顾缘缘几天?”
等她收拾完东西,吃完晚饭,才收到祁珏的回复:“可以,明天把它送过来吧。”然后顺便给覃原发了他的地址。
覃原看着那个地址沉默了一会:那是G市顶好的地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