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拐八绕地,慕临海带着她停在一处比较僻静的庭院内,院内雕梁画栋,花木珍奇,清静幽深,他指着不远处树下静坐的白影,告诉她那是丞相,便退下了。
丞相?烬雪一愣,没想到要见她的是丞相。可是丞相找她干嘛啊,她又不认识他。难道说,是她不小心得罪人了?心中忐忑不安,磨磨蹭蹭的走过去。
那是一株古老的榕树,枝繁叶茂,树下,一个静静端坐在檀木椅上的男人正背对着她,他的头发很整齐的用白色的锦带绾在后脑勺处,风轻轻吹动着那华丽的锦带,掀起他衣摆的一角,给人一种飘逸,不可捉摸的感觉。
烬雪慢慢朝那抹白影走近,心跳顿时加速。“民女江烬雪参见丞相大人。”察觉到她的靠近,丞相侧过身看了她一眼。
烬雪的心砰的巨烈跳动起来。竟然是昨天在桥上见过的男人!他站起来走向她。表情淡淡的,和昨天笑容满面的样子不同,他满面的阴沉,有种天生的威严。这种威严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江烬雪吓的双腿打颤。
“见到丞相,还不下跪?”一旁的下人开口呵斥她。
烬雪本来就已经很怕了,不用他叫唤,就双腿一软,很没出息的瘫坐地上了。
“放肆,是叫你跪下,不是叫你坐下,没听见吗?”那下人又发彪了。
“听……听到了……腿……腿软……”她结结巴巴的说。
丞相挥挥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很怕我?”
烬雪点头:“丞相身份尊贵。”
“你……”那下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丞相一个手势打住,“下去吧。”
烬雪一听连忙爬起来就往回跑。
那个下人从她身边经过,将她推了回去:“是叫我下去。”烬雪被他推的差点摔倒,后晃几下好不容易站稳,身一股热气传来。一回头看到丞相她吓的又差点倒地。
丞相一脸研究的看着她:“就这么怕我?”
江烬雪苦着脸退开几步。“丞相大人找民女到底有什么事?我……我挺忙的……”
他冷漠的脸上闪过一抹讥讽:“忙着竟价拍男人?你才几岁?”
烬雪脸一红,心里想着关你什么事,嘴上却不敢说。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有些吃之以鼻的哼了一声。“我叫沈涟澜。叫我阿澜。”
“啊??阿澜?咱们有这么熟吗?”她这次是真愣住了,张嘴愕然的看着他。
沈涟澜眼中闪过极强烈的感情,冷冷的说:“让你叫你就叫!”
江烬雪更愕然了。这丞相还真抽筋啊。难道又出来一个恋童癖?自己这么有魅力?江烬雪忍不住打个寒颤,太恐怖了。
“你除了长的不像她,言行举止无一不像,甚至连小动作也一样。”他把玩着一个宝石镯子,“用镯子换男人……”他虽然是低声呢喃,可是嘲讽却显而易见。
江烬雪真的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只好讷讷的不作声。沉沉默片刻又觉得
不对,为什么他会有这个宝石镯子呢?难道他是风凉阁的老板?昨晚她那些银子都跑到他口袋里啦?她下意识的嘟起嘴,看着他腰间的荷包。
沈涟澜似乎看出她的意图,眉头挑了一挑。温暖的阳光沐浴着庭院,缕缕金光照在他白色的锦衣上,应衬着他风华绝世,她心又一跳。这种心跳和刚才害怕是不一样的,她连忙咬了一下舌头,一定要镇静,不能被美色冲昏头脑。眼前站的可是丞相。
“我有话跟你说。”她壮着胆子道。他点点头,示意她听下去。江烬雪硬着头皮道:“我有什么小动作,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我到底像谁,孟凌画也是这样说我像一个人?”
沈涟澜冷冷一笑:“他也这么说,怪不得他对你这么亲近,原来也是把你当作她了!”
江烬雪一愣,“你怎么知道?你调查我们?”
沈涟澜眼中冷意更甚,讥笑道:“我是凉风阁的老板,所有公子我都要关心,可是我最关心的就是他……”他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饱含恨意:“我要关心他孟凌画一辈子!让他永远出不了风凉阁!!”
江烬雪被他森冷的表情吓到了,犹豫的说:“听说你们有杀妻之仇?”
沈涟澜忽然大袖一抬,一股劲风袭来,将她刮倒在地。沈涟澜面容十分阴狠:“我不打女人,可是你也小心自己的性命,不要问自己不该问的!”
江烬雪连忙爬起来点,这沈涟澜真是可怕啊,那天见时笑容灿烂的跟桃花一样,今天怎么这么可怕。正思索是,有下人抬了琴过来,放下后退到一边。
沈涟澜复又坐下,抿了口茶:“把你昨天弹的曲子再弹一遍。”
弹曲子?江烬雪一愣,随即觉出不对了。昨天孟凌画让她弹最后一段时,表情十分的奇怪,怎么今天沈涟澜也让她弹?莫非这曲子她弹的有古怪?可是除了最后一个扬声,她和别人弹的没什么不同啊。江烬雪想到关键处,便留了心眼。将月夜弹了一遍,最后收尾时,硬硬逼着自己弹成了平声。
一曲终了,沈涟澜表情阴沉的盯着她:“凉管事说你昨天弹成了扬声。”
江烬雪哦了一声:“昨天紧张弹错了。”
沈涟澜不说话,只是阴阴的看着她。
江烬雪觉得全身发毛,被他盯的简直要转身就逃,忍不住摸摸耳朵。
“对!”沈涟澜突然一然大喝!
江烬雪吓的砰的摔地上了,情不自禁的发抖。
沈涟澜重重的放下茶杯,走过来,蹲下身子望着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摸耳朵!!她一紧张害怕就会摸耳朵,而且必定是右耳!”
江烬雪被他话冲昏了头脑。她一紧张摸右耳,弹曲子错调儿,莫非……沈涟澜和孟凌画都认识自己?自己终于找到认识自己的人了?
那自己该不该问问自己是谁?
应不应该说出自己不知道怎么活在江烬雪身上的事情?
这种事情说出来,有人会相信吗?而且面前这人
是丞相,是大官。而且看起来他这性格十分的扭曲,万一他说自己是妖孽附体,一把火烧了自己,那可咋办?
不行,坚决不能冒险,沈涟澜这种多变的性格千万不能冒险。而且他和孟凌画还有夺妻之恨,自己心里更偏向孟凌画一些,要跟他保持界线,离他远远的。
于是摆出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谁?谁啊?我……我和谁像啊……”
沈涟澜叹口气:“又不像了……她从不怕我的……不会像你这样害怕的盯着我的……”他叹着气着起来,背着身子茫然的看向远方,不再理她。
江烬雪深知这种时候是离开的最佳时机,连忙说:“大人啊,我这还得买药,我先走了哈……”沈涟澜没作声。
江烬雪拔腿就跑。出了大门,果然慕临海等着了,没说话,就请她上轿,依然送她回了白虎街。
江烬雪下了轿,这心才算是静了下来,擦了擦汗,果然大人物都有大性格啊。丞相这么年轻,这么俊美,所以才会这么刺激的脾性啊!这变脸跟翻书一样,真吓坏了人家的小心肝啊!
还阿澜,谁敢叫啊!江烬雪撇撇嘴,一看天色不早了,连忙去抓药。提着好几包药材回了风凉阁,她就去找那个小学徒,让他帮忙送十盆芦荟来。有生意上门,这可是巴结丈母娘的好差事啊,小学徒不住的拍胸口打包票,乐的不行。
江烬雪晚上煎完了药,便洗洗睡了。刚睡下,就听到有人敲门。江烬雪披着睡衣开门,没想到是个小厮。她有些奇怪的说:“有事吗?”
小厮有些着急的说:“你不是拍下凌画公子了吗?咋不去看他啊!昨天那瘦猴子又来了,见你没去,便要凌画公子陪酒,我是来叫你救急的!”
江烬雪无耐的揉揉太阳穴,“我还得去啊?”
小厮催促:“快点吧,公子现在可危险着呢!”
江烬雪只好迅速换了件白裙子,将头发一拢,就跟着他从后院直接穿向前面风凉阁了。
风凉阁和后院冷清明显不同,里面是灯红酒绿,送往迎来,热闹的跟过年一样。见到她,凉哥跟看到菩萨一样,拉着她就上楼:“快点快点,那瘦猴子要来硬的,凌画顶不住了!”
江烬雪几乎是被他直接凭空拉上楼的,脚都没怎么沾地。看凉哥这急切的样子便知道他不像表面那么爱钱,还是挺照顾孟凌画的。
到了门口便听到里面瘦猴的高声。凉哥迅速整理一下衣服,敲门道:“徐公子,快开门啊。江姑娘来了!”
里面的人停了一下,装听不见,凉哥焦急的又敲:“徐公子,你快开门啊。江姑娘来了,我们不能坏了规矩啊!”
凉哥连敲,里面就是没人开门。江烬雪道:“踹门!”
凉哥嗯了一声,抬脚就要踹,忽的一顿:“那谁赔啊?”
江烬雪连忙道:“赔!快踹!”凉哥一脚踹下去,江烬雪便道:“你赔。”
然后门被踹开了,凉哥才知道被江烬雪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