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虎轩里刚吃完了午饭,夏雨带着小厮来送东西,交待明白后却没有走,而是悄悄把秋月拉到了一边。
秋月已经听安一欣仔细讲过了上午在老夫人屋里发生的事,此刻见夏雨二眼亮晶晶的,一副要好好八卦一番的样子,就把厨房里的小丫鬟们都赶了出去,叫来了安一欣,摆上了点心茶水,围坐在长桌边。
安一欣刚要给夏雨讲早上的事,春花和冬雪就走了进来。
安一欣忍不住莞尔,刚给春花、冬雪倒上茶,荷叶、莲花又走了进来。
大夫人的四个大丫鬟和陆云柔的大丫鬟远比安一欣熟络,看到荷叶、莲花都大笑了起来。
荷叶、莲花也笑,“你们等一等,我家小姐也来了,正在院子里和沈公子说话,马上就过来。”
秋月是主人,闻言立刻站了起来,“云柔小姐来了,那可不能再在这里坐了,还是去我屋里吧?”
荷叶、莲花同时伸手,拉着她坐了下来,“你别闹规矩,大家就是悄悄的说几句话就走。”正说着,陆云柔已经和沈玉一起走了进来。
秋月连忙行礼,陆云柔摆了摆手,“我一直等你去告诉我呢,你一直不来,我只好自己找了来。”
这不是才刚吃完饭吗,你就这么性急地找了来。秋月心里想着,还要说请陆云柔屋里去坐,陆云柔却已经在自己的丫鬟中间挤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还探头看了看桌上的点心,伸手拿起一个枣夹核桃来。
一桌子人坐好,安一欣把早上的事重新讲起,刚讲了几句,就被春花打断,纤纤素手在桌子上一拍,就好象说书的拍惊堂木一般,“你这段没什么听头,还是听我说吧。”
她的样子娇俏豪迈,大家都笑了起来,一起催促道:“你又听到了什么内幕,快说快说。”
“大夫人派了大管事和二个管家的嬷嬷出去打听消息。正巧周姨娘带着云达少爷来讨珍珠给云达少爷做扣子,听到大夫人说这事,就悄悄拉了我的手,说前天她进宫给娘娘请安时,就听见有人说这事,她已经原委都打听了出来。”
满屋人都是一惊,秋月脱口而出,“看来这一次文姨娘倒是没有乱说,还真的传得满京城都知道了,连宫里都在说了。”
春花点了点头,才接着说道:“我见周姨娘说得认真,也不敢隐瞒,就把她带到了大夫人和小王夫人跟着。周姨娘说……”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突然一指秋月,“周姨娘说秋月死丫头最坏了,该倒茶时不倒茶,该拿点心时不拿点心,就会愣着个大眼睛听八卦。”
被春花一指,秋月顿时一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周姨娘突然一棍子说到了自己头上,看她发愣,满屋子的人都大笑起来。
少女的笑声清脆甜美,从厨房里传出去。正房里陆云深正在看书,突然听到笑声大起,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倒不在乎丫鬟们聚在一起笑得吵闹,只是听声音好多人在笑,怎么就没有一欣的笑声?难道大家笑得是她?
陆云深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却听见安一欣笑得变了调的声音,“秋月,春花姐姐挑你的理了,还不快给她倒茶。”
陆云深又坐了回去。
厨房里哄笑声不断,有人催着秋月倒茶,但更多的人是催着春花快说。
原来又是再说早上那件八卦。陆云深心里想着,不再理会那些说笑,低头看起书来。
春花笑了一阵,才又扫了大家一眼,正了正颜色,接着说下去。“据周姨娘说,礼部尚书虽然为了名声,没有娶过妾氏,但是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和他夫人的陪嫁丫鬟明铺暗盖。他的夫人当然也知道这件事。”
“那个丫鬟从小服侍夫人,跟了夫人的姓,也姓王,名叫晓秋,大家就叫她晓秋姑娘。晓秋姑娘有些愚忠。她和夫人同龄,今年也是四十岁。据她自己说,自从她跟着夫人嫁过来,就恋上了老爷,失了身子,但这二十多年来一直被夫人瞒着压着,到四十岁了还只是一个丫鬟。”
“晓秋姑娘虽然心里不平,但是也一直忍了下来。夫人虽然管不住老爷爬她的床,但是夫人看管自己的丫鬟,只要防备得严一些,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只是没想到王夫人防了二十多年,终于百密一疏,几个月前晓秋姑娘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了。”
“尚书大人晚年得子,心里高兴,这一次坚持着要纳晓秋姑娘为妾,好让她明正言顺地把孩子生下来。可是王夫人死活不肯,还下了狠手,一付打胎药强灌下去,不但打下了晓秋姑娘肚子里的孩子,还差点要了晓秋姑娘的命。”
“晓秋姑娘忍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可是再也愚忠不下去了。她是从小服侍夫人的贴身丫鬟,到了这地步,就把当年的秘事抖落了出来。”
春花说到这里,纤纤素手又是用力往桌子上一拍,再扫一眼一桌子听惊了的人,“你们猜,那个王公子的亲爹是谁?”
所有人都是‘啊’的一声,“你这么说,那个王公子真的是……”
“晓秋姑娘讲的当然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了。”春花笑,“可是美中不足的是,那个人已经死了十多年,而且不但他死了,连他的爹妈早死晚死也都死了,是真正的死无对证。”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到底是谁?”沈玉问道。
“就是王夫人的亲堂哥。”春花笑道,很满意地看着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又‘啊’了一声。
“礼部尚书是寒门子弟,苦读出身一步步走到了现在的地位,而王夫人的娘家却是个大家族,虽然败落了,但诗礼传家,子弟中俊秀英才着实不少。”
“据晓秋姑娘说,王夫人的这位堂哥就是容貌俊俏,心思敏感细腻的人。这位堂哥父亲早亡,只有一个寡母,家境十分贫寒。当年王夫人的娘心疼这个堂哥,送吃送穿没少照顾。一来二去的,这个堂哥却把一腔情深都贯注在了王夫人身上。王夫人喜欢堂哥的俊俏,但又嫌堂哥家贫,更知道这段私情不伦,所以一直闪躲着,从来没有答应过。”
“王夫人清清白白的出了嫁,她家里人也不知道一向乖巧柔顺的女儿还被堂哥恋慕着。但是这个堂哥却是个情深的人,念念不忘,平日里隔三岔五就借着机会去看望王夫人。王夫人也是心里有情,但小心提防着,并不敢真的做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