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云婉小姐的病好了,我家小姐特意过来看看。”李嬷嬷笑着开口。
方孔内的老脸左右晃动了一下,看到李嬷嬷身后的陆荣锦,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荣锦小姐。”她高呼一声,方孔内就没了她的老脸。
李嬷嬷以为她在开门,等了片刻门却没有打开。李嬷嬷心急之下伸手用力一推门,就听见‘砰’的一声,然后就是一声痛呼。李嬷嬷吓了一跳,连忙扒着方孔往门里看,只见那嬷嬷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头正在用力揉。
李嬷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嬷嬷见自家小姐来看她家小姐,居然欢喜得疯了,隔着门就跪在地上磕起头来了。
“好了好了,姑姑来看看侄女,你至于这么激动吗?”李嬷嬷笑着说道。“快起来开门让我们进去。”
“荣锦小姐还是不要进来的好。”陆嬷嬷爬起来,对着小孔陪笑道。
“怎么了?云婉小姐不是好了吗?”李嬷嬷问道。
“是有些日子没有再发病了,可是,那个,可是……”陆嬷嬷慌乱的说。
“快开门,我要进你还敢拦着。”陆荣锦站在后面听得满心不耐烦,没等那嬷嬷‘可是’完,就喝斥说。
陆嬷嬷再借二个胆子也不敢违抗陆荣锦,连忙打开了院门,然后就跪在了门边。
陆云婉和雨菱在屋里听到动静,也已经走了出来。
三年没见,好在陆荣锦相貌没变,穿戴也是一贯的华丽,陆云婉一眼就认出了她,见她已经迈步走进了院子,连忙抢上几步曲膝行礼,“云婉拜见小姑母。”
陆荣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看到什么溃烂,略微定了定心,敷衍的笑了笑。“你越长越漂亮了。听说你的病好了,所以我过来看看。”她说着话迈步就要往屋里走。
陆云婉和雨菱站在她身后,彼此对望了一眼,都是既受宠若惊,却又疑云大起。
虽然雨菱最近一直在宣扬陆云婉的病已经好了,可是到目前为止,大家只是随耳一听,肯走进小院来看一看的,陆荣锦是第一个。
三夫人不算,她的亲爹陆荣武到现在也还没有来过,也没有叫她去拜见过呢。
陆云婉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疑惑。她被关在小院里三年,这位小姑母别说亲自来,连派个小丫鬟在门外问候一句都没有过,今天怎么这么有心,跑来看自己了?
“小姑母……”陆云婉叫了一声,“今天天气好,咱们就在院子里……”
陆荣锦就跟没听见似的,自己伸手拉开屋门走了进去。她背对着众人,一进屋就伸手按了按额头。痒死我了,她在心里说。
陆云婉后半句话顿在口边,看了雨菱一眼,连忙跟着走进屋去。
李嬷嬷跟在她们后面上了台阶,回头见冬巧还傻愣愣的站在院门外面,就沉下脸看了她一眼。
冬巧不明白夫人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就走进了陆云婉的院子,陆云婉的屋。她的心怦怦直跳,见李嬷嬷看过来,下意识的就往后一缩。
李嬷嬷对她招了招手。
冬巧的腿都哆嗦了起来。
“别怕,虱癣真的不传染。你看我在这院子里三年了都没有传上,再说我家小姐可能真的好了呢!”陆嬷嬷跪在地上,小声说。
李嬷嬷不但脸冷了下来,连眼神都冷了下来,又冲着冬巧招了招手。
冬巧哆嗦着,一步一挨的走进了院子。
天可怜见的,这三年来别说她,所有陆府的人都绕着这个院子走。
房门还开着,陆云婉和雨菱正忙着把椅子上放着的一条棉裤拿起来。那条棉裤还有一半没有缝上,露出雪白的棉花来。
陆荣锦微笑着坐了下来。李嬷嬷等着冬巧先进了屋,才跟了进来,反手关上了房门。
冬巧强忍着害怕,站到了陆荣锦身后。
“云婉,我听说是沈玉沈公子治好了你的病,你仔细跟我说说,他是怎么治的?”
见陆荣锦问起,陆云婉就笑着说道:“那时我小腿上正有一处溃烂,已经烂到桔子大小。沈公子偶尔路过,听说了我的病,就进院来让我撩起裙子看了看,还问我痛不痛,又问会不会结疤,还看了原来的疤痕,说确实是虱癣,开了方子让我药浴。”
“他没有诊脉?”陆荣锦立刻问道。
“没有诊脉,就开了方子。”陆云婉笑着说。“我刚开始病时也看过几位御医,喝了不少药,却一点用都没有。可是沈公子这个药浴简直太神奇了。我只是每天晚上煮好药汁,把小腿上的溃烂处泡在药汁里,很快就不痒了,然后溃烂渐渐收口,甚至没有留下疤痕。”
陆荣锦仔细听完陆云婉的话,暗暗吁了一口气。不用诊脉吃药,只要用药汁泡一泡溃烂的地方,很快就不痒了,然后就会愈合收口,也不会留下疤痕。“想不到御医都治不了的病,一个小孩子居然给治好了。”她心里一宽,就笑着说道。
“可不是吗?要不然怎么沈公子是名满天下的小天才呢!”雨菱这些日子努力宣扬是沈玉治好了她家小姐,见陆荣锦这么说,立刻笑着说道。
“小姑母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病来?”陆云婉只是性格温柔,却并不傻,见陆荣锦问得这么仔细,显然不仅仅是关心自己,就忍不住试探到。
“我的贴身大丫鬟含兰昨天晚上刚刚被发现得了这个病。开始我还不相信,又特意请了御医给她看。御医也说是这个病,而且说治不了,连药都不肯开。主仆一场,我听说你的病好了,就过来问问,寻个药方,能治好她最好……”陆荣锦说到这里,看着陆云婉笑了笑,“你们也知道,她是我的贴身大丫鬟,病没发出来之前天天跟着我,我现在其实也害怕得很,唯恐被她传上了。”
冬巧站在陆荣锦身后,昨晚不是她当值,不知道请御医的事,听陆荣锦说含兰被发现得了虱癣不由得一惊,却立刻咬紧了嘴唇低下头去。虱癣不疼,只是痒,而含兰从来没有说过她哪里痒,反而是夫人……
没人注意到冬巧那一瞬间的惊讶,和之后她突然惨白的脸色,只是李嬷嬷瞟了她一眼,暗暗松了一口气。
冬巧确实机灵,偌大相府自己和夫人二个人是不可能瞒下这么一件大事的,冬巧过了这一关,就不用再挑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