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玉雪生看了惊慌失措的玉王氏一眼,只见玉王氏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已经溢出了细密的薄汗,手指揉搓着衣袖,牙齿咬着唇瓣,细看就会发现玉王氏的身子也不住轻颤。
她的反常玉辰生和玉雪生都看在眼里,玉雪生担忧的道:“娘可是身体不舒服?”
“有点。”玉王氏连忙站了起来,看向玉辰生的眼神都有些躲闪起来,“阿辰,我和阿生先回去了。”
“可要我送您回去?”玉辰生连忙走过来,扶住了玉王氏的手臂,可他的手刚扶上去,玉王氏就慌张的推开了他的手,玉辰生不明白的看向玉王氏,好像在问这是怎么了?
玉王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用了,有你三弟就够了,阿辰,我先走了。”说完,连忙拉扯着玉雪生的手,急促的离开了玉辰生家里。
玉辰生目送玉王氏的身影消失后,在垂眸看着手里的玉坠子,这个玉坠子和方子琪当初拿来典当的玉坠子一模一样,当然不是当初方子琪拿来典当的,在方子琪搭上韩子钰后,她就已经把玉坠子赎回去了,玉辰生手里的玉坠子是他按照方子琪的玉坠子仿冒的。
看到玉王氏那惊慌失措的模样,玉辰生若有所思的思索起来,这玉坠子和他有什么关系么?特别是玉王氏在看到这个玉坠子后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就算了,连看他都不敢看了。
这里面可有什么秘密?
玉辰生垂眸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地上突然多了一抹身影,他抬头就见染染笑眯眯的走过来,看到他手里的玉坠子时,还稍微有些愣了一下。
“你见过这个?”玉辰生直接把玉坠子拿到染染的眼前,眼里的神色莫名。
染染点点头,把打了江洪的那件事说了一遍,听的玉辰生也啼笑皆非,眼里那阴郁也散去了一些,他摸了摸染染的发顶,像是在包容胡作非为的小孩子一般:“调皮!”
可不就是调皮么?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他通个气,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像染染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岂不是羊入虎口?
自从上次在献王爷的庄子之后,染染和玉辰生之间的关系就有些怪异,特别是玉辰生靠近染染的时候,染染总是会忍不住脸红起来,现在被玉辰生这么一触摸发顶,染染就想逃走了,原本想问的事情也给丢到了脑后,急忙忙丢下一句有事就离开。
玉辰生也没有追出去,他转身坐在椅子上,目光不离手上的玉坠子。
染染跑出玉辰生家后才想起来忘了问玉辰生一些事情了,她对那个庄子的后山的情况是非常的好奇,那些树为何在太阳的照射下会散发出浓烈的致幻气体来?
在染染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玉辰生派去处理庄子的人也遇到了麻烦,这几天天气和暖、艳阳高照,那处山林在染染的诉说下大家都知道很怪异,所以在成叔的建议下,一把火把那一大片的山林都给烧了,只是烧着烧着怎么就跑出了这么多的蛇来?
一条蛇两条蛇就算是十条蛇一起出现,他们都不带怕,可是眼前这是什么情况?站在与大火燃烧的后山相隔了两座山的众人就见那一大群五颜六色的活物从那燃烧的山林里跑出来。
视力较好的墨云大惊,拉着成叔就往别处跑去,嘴里大喊:“不好,那是毒蛇,还是成群结队的毒蛇。赶紧跑。”这个地方实在是让人害怕啊!也不知道白姑娘在那后山呆了几天居然没被填了蛇肚子也是奇事。
大家也都吓到了,他们不过才十来个人,要是和一群毒蛇对上了,怕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想想那些发出丝丝声、冰凉的身体、没有人性的玩意儿,而且还是那么一大群跑出来,大家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汗毛直立。
大家连忙飞奔离去,可怜了成叔一大把的年龄了还被墨云提在手里这么乱跑,那衣领都要把他的脖子勒断气了,忍不住用手扒拉墨云的手道:“咳咳、、、你放松点、、、我快要被你掐死了。”
这些小年轻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啊!他一个老年人哪里能够经受得住这样的折腾?
墨云头也不回,听到成叔的抱怨,也只好把成叔扛在肩上跑了,只是头往下这么颠簸着,也把成叔累的够呛,特别是头朝地,那些灰尘什么的,全都往成叔的鼻子嘴巴里钻,成叔的内心受到了一百万点的暴击,忍不住大声喊道:“停!那些毒蛇就算咱们避开了,可也会威胁周围乃至整个南江县百姓的生命安全。”
早已经气喘吁吁的墨云停下了脚步,身后那九个人也停下来看着成叔,虽然成叔说的有道理,可也不是靠他们这十个人就能够打败那数不清的蛇啊!
想到刚才入目的那五颜六色,大家脸都扭曲了。不是他们胆小,那成千上万的跑来,别说和它们正面对上了,就是这么一看也让他们吓得不轻。
不过成叔说的也没错,他们来这里可是奉了主子的命令的,是要为民除害,可是现在放出了那么多的毒蛇,岂不是害了南江县的百姓?
“成叔可有什么好的法子?”墨云问道,他们现在离那些毒蛇也没有多远,反正墨云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浑身都不得劲,总觉得那毒蛇就在他们周围。
成叔叹了口气,很是苦恼道:“要是几百条我倒是有法子制住,可这数量太多了,我一时之间也没有法子。”
墨云无语,你没办法不想着逃命还在这磨叽?也不理会成叔那碎碎念了,直接把人扛了起来就走,这老头子不知道自己很值钱么?还在这里磨叽。
“喂,墨云,你快放我下来,这事情咱们算是搞砸了,先前小染说有蛇,我还以为就几条,大火一烧什么都没了,没想到居然是那么多蛇,这就是点上油烧也烧不死那么多啊!”成叔被墨云颠的有些难受,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墨云的衣摆。
可墨云打定主意不理会他,不管成叔做出了什么动作,一概都不理,最后成叔被逼急了,终于大声喊道:“我有办法可以把那群毒蛇弄死了。”
闻言,墨云终于停下了脚步,直接把成叔丢到地上,气喘吁吁的开始喘气,成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蔑视道:“小子,是谁告诉你这么整蛊我的?”看着地上那块刚才大家一起坐的石头,成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就是被这十个小子给耍了。
墨云苦笑道:“成叔,您可真重,差点没压死我,主子说了成叔是个菩萨心肠的好人,定是不会忍心那些百姓受灾难,您要是暂时没有法子,这么一逼迫您,保管您立刻就能想出法子来。”
成叔没好气道:“你们还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了一箩筐,阿辰说的话哪里能够作数?他不过是坑你们罢了。”说完,一屁股就坐在了石头上,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墨风笑嘻嘻的走过来道:“主子说了,您要是真的没有法子弄死那群毒蛇,那就只好把您丢在这里和那群家伙陪伴了,或者是您可以靠着自己走出去,主子说,您要是自己能够走出去,那这山里的毒蛇十有八九也被您给弄死了余下的部分也不足为虑。”
成叔瞪眼,他上辈子是不是缺德事做多了?这辈子要被玉辰生那个小子给吃的死死地?亏他帮着玉辰生劳心劳力的解毒又给他调养身体,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个回报!
那小子不是喜欢他的乖乖徒儿么?看他不把他们搅黄了,到时候他给小染寻一个貌美如花,有权有势的男子相看,气死阿辰那小子,成叔摸着胡子想到,他觉得靳王爷家的那位世子就不错!
在脑海里歪歪了一出虐整玉辰生的画面后,成叔心里的那口恶气终于消散了一些,他站了起来,招呼墨云那十个小子跟着他去寻了一种毒草,只要在那群毒蛇的周边摆上这些毒草并点燃,毒蛇闻到了这种气息后慢慢的就会死亡!
墨云对此并不乐观,他很是忧虑道:“成叔,万一这法子不灵验可怎么办?”大冬天的,山里哪里还能寻够那么多的毒草啊!
成叔哼了哼,他可是大秦有名的神医,你们这么不信任他,质疑他真的好么?信不信把他惹急了,他可以直接撒出一包药粉把你们都灭了?
墨云看着成叔那黑如锅底的脸色,突然悟了,倒是不敢再开口,转头悄悄的丢给了墨风一个埋怨的眼神,好像是在抱怨他为何不开口相帮!
墨风暗暗吐槽:有你打冲锋陷阵,他才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得罪一个医毒双绝的神医?他是嫌自己活的太过于命长了么?
成叔不会对主子出手,但是不代表就不会对他们这些小罗罗出手啊!一个搞不好任务没完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那如何是好?
金嬷嬷他们敢把那些毒蛇圈养在后山,自然是有法子制住他们,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找寻,终于收集了一部分的毒草,大山里的冬天也还有一些植被是不会被那些风霜雨雪所冻坏的,他们收寻的这种毒草就是其中一种。
只不过这种毒草不仅可以灭了那些蛇,连他们人也可以灭了,从采摘到后面点燃,最好都不要触碰到皮肤。
听着成叔絮絮叨叨的说着,墨云嘴贱的问道:“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会如何?成叔,咱们点燃的时候万一也闻到了怎么办?”
“那你们就跟着那些毒蛇一起作伴吧,正好给他们送点心去饱餐一顿。”成叔没好气的道,转而小心的把毒草分配好,然后告诉他们要摆放在什么位置会比较好。
后山已经快烧了一半了,山里的毒蛇也都跑出来不少,只不过并没有爬到成叔他们现在的位置,硬成叔的话来说,那山林里肯定是有蛇洞,不然那些蛇早就冻死了,现在爬出来山里,气温低,到处都是冰溜子,它们当然没法跟夏天一样。
被成叔这么一说,墨云的态度端正了几分,他还没娶妻生子呢,连个后代都还没有,怎么可以去给毒蛇加餐?
成叔这里忙活着,染染在家里就过上了悠闲的日子,家里的事物都有芸娘打理,村里还有大棚那边都有白张氏打理,城里的铺子有谢颜和秋娘她们忙活,染染直接过上了数钱的小日子。
每天不是去后罩房看那些多肉就是去菌房给红菇和梨菇浇灌异能,再来就是制作各种防身的毒药,经历过这次事情后,染染才发觉有空间的好处,她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放进了空间里,还在里面准备了不少的水果,就怕像这次一样被饿的那么惨。
当然了,为了能够升级空间,染染每天都会抽出一部分的时间来研究空间,除了依靠植物异能升级外还有什么法子,很快染染就发现了,每次她种草药和收草药的时候,空间土地的能量值都会加一点。
染染喜不自胜,对于在空间种植草药和作物就更上心了。
这样悠闲的日子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眼看就要到春节了,天气越来越冷,染染除了在屋里陪白无双写字和偶尔给白云铭的家居馆画一些图纸外,染染全部的时间都花费在了制作袍子这件事上。
染染学习针线活已经一段时间了,前两天刚做好了一件肚兜,白张氏夸奖了几句后,染染就磨刀霍霍的打算给白云铭做一件袍子,闻言白云铭没有开心反而很忧郁的欲言又止,他就怕大妹做出来的袍子万一针脚不好看那他如何穿出去见客户?
只是难得见大妹这么有兴致的做一件事情,白云铭也不好反驳,只能想着到时候出门的时候多带一件袍子到了店里直接换了就是。
染染直接让白云铭选了布料后,就照着他衣服的尺寸开始裁剪,不管是肩宽还是腰围还是衣袖的长度,看起来和白张氏做衣裳的时候一样,白云铭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白家家居馆’开业了几个月,终于在城里打开了知名度,比起一般那中规中矩的家具,显然‘白家家居馆’的家具更得城里那些有钱人的欢心,样式新颖的床、桌子、椅子、凳子、高几、长案、柜子、衣架、巾架、屏风、盆架、镜台等等,都很得他们的欢心,来‘白家家居馆’看一遭,就不会想去别的家具店里看了,这里不仅样式精美,而且种类也齐全。
更让那些出嫁的姑娘们惊喜的就是那贵妃榻和美人榻了,样式新颖,榻的边沿也雕刻了很多极为繁杂的花纹,倘若出嫁的时候有这么一张榻当作陪嫁,想来也是极好的。
白云铭从入冬开始就忙的脚不沾地,店里的所有物件都是前段时间还没生意的时候白云铭积攒下来的存货,没想到还没到春节,店里的家具几乎都被预定走了,甚至有些人家还出了高价钱希望白云铭不辞劳苦帮着赶一件美人榻或者贵妃榻出来。
白云铭的生意好,染染自是高兴万分,所以画起那些新颖的家具图纸也更加用心了。
汪风云也跟着东跑西奔,两个人这么忙活了一个多月后,都瘦了一大圈,后来还是染染看不过去了,劝诫他们要注意身体,钱是赚不完的,做什么事情都要量力而为,如果是人手不足可以请人来看店或者是招几个学徒也可行。
显然白云铭把染染说的话记在了心上,很快就把招学徒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先是在村里招,村里愿意来学习木匠手艺的男孩子不少,白云铭自小就跟这些男孩子玩在一起,他们大多数是什么样自然知道,挑了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杨晓龙后,就把别的人都谢辞了。
才一个学徒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这日早上汪风云就打算去隔壁村里招学徒去。
染染已经在家里呆了半个多月了,脸上的冻伤经过她每晚用草药敷着已经好了很多,所以她也打算跟着去看看,说实在话,自从她来了这个朝代后,就是杨河村和南江县两头跑,别的地方也就是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
看到染染已经披好了大衣,汪风云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的纠结:“小染,那个村子太过于偏僻,怕是比家里更加阴冷几分。”
“没事的,汪大哥,我已经好久没出门了,正好出去走走,你看我还带了一个暖壶,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拖你后退。”染染笑着把手里的暖壶拿了出来,抬步就往外走去。
他哪里是怕染染冻到啊,他明明是怕隔壁那个醋缸吃醋来找他算账好么?也就只有小染不知道玉辰生的心思,想到昨晚玉辰生来时看到小染在给白云铭做袍子,脸色黑的跟黑墨水有的一拼,汪风云就觉得头疼。
连亲哥哥的醋都吃更何况他这个外男?怕是会被玉辰生给撕碎吧!
汪风云苦恼的扯着头发,很是不情愿的跟在染染的身后去追赶着牛车,不过在经过玉辰生家门口的时候,意外的玉辰生家居然大门紧闭?汪风云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驾车离开。
黑暗的地牢,里面只有墙角的几盏油灯散发出柔亮的光亮,把地牢这片黑暗之地照亮。
木头牢笼里面的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金嬷嬷和小男孩随意的躺在上面,金嬷嬷两眼无神的盯着那灯火瞧,小男孩则是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嘎吱”通往地牢的门被推开,玉辰生和墨云一起走了进来,寒风趁着门打开的瞬间也吹了进来,把墙角的烛火吹的摇晃,地牢的温度本就低,被寒风这么一吹,更是下降了几度,金嬷嬷忍不住抱着双臂,不住的揉搓着,希望这样能够增加点热度。
小男孩倒是不为所动,只是抬眸看了玉辰生一眼,随即就垂下了头,只是他那紧紧抓着的手还是泄露了他的内心。
两人脚步轻缓的走了进来,墨云连忙把门带上,现在这里可不是住着主子一个人的时候,玉雪生夫妇也住在这里呢!
金嬷嬷和小男孩已经被玉辰生关在这里半个多月了,原本玉辰生也不想这么早就来提审他们的,可现在南江县很多地方都发生了瘟疫,而成叔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据说其中有一味最为关键的药,一定要用新鲜、刚从山里采回来的。
可现在是大冬天,那药材只在春夏之时成长,所以一时间还真是为难了。
想要解决这个事情,要么就是找到那药材,要么就是熬过这个冬天,只是就算熬过了冬天,找到那种药材也还需要不少的时间,就算玉辰生等得起,可那些无辜受难的百姓也等不起。
倘若这些都是北莫计划中的一环,那么可见这种瘟疫,肯定不是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就怕最后会异变,然后蔓延整个大秦。
想到这里玉辰生就坐不住了,这才冒着寒风来了地牢。
墨云从小角落里拉扯出一张椅子,用衣袖随便的抹了几下后就放到了玉辰生的身后,玉辰生抬眼看了他一眼,墨云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在这牢里放着的物件肯定是没有外面的椅子干净,主子您就算再挑剔也先忍忍吧!墨云默默的吐槽着。
玉辰生轻轻的甩了衣袖,坐了下去,他没有跟金嬷嬷和小男孩多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北莫安插在大秦的探子,你们埋伏在献王爷身边只怕也不是为了巴结好他,而是为了通过他,来掌控大秦的消息,其他事情我就先不问了,你们那位七王爷今年屈尊跑来这个小山村,就是为了给靳王爷边疆的药材做手脚?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要不是阿木一死的太过于蹊跷,还有就是那瘟疫爆发的太过突然,或许玉辰生也不会想到那位连面都没露的七王爷苏水亦身上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大秦人,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北莫人了?”金嬷嬷眼神有些躲闪,身子也微微侧了侧,好像是要避开玉辰生那可以看透人灵魂的眼神。
“是不是可不是你们说的,你在大秦埋伏了这么多年,为北莫输送了多少的粮草和药材还有各种你们那里稀缺的东西?我这里有一本小册子,记载的都是你和北莫之间输送物件的记录,你可要翻看?”玉辰生说着就从袖子里甩出了一本小册子。
金嬷嬷眼角扫到那本小册子,神色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眉眼间尽是失措之色,只是这次她没有在说话,而是垂下头,想要用沉默来应对玉辰生。
“你应该就是北莫七王爷五年前在南蛮救下的那个小男孩吧?听说你师从北莫大祭司?没想到他们倒是舍得把你派来大秦,看来还真是下了不少的血本。”玉辰生不再理会金嬷嬷,转而看向了小男孩。
小男孩沉默不语,只是在听到大祭司时,神色间多了几分的委屈之色,手指轻轻的拉扯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等着大人的训斥。
“你知道吗?你的父母其实是被北莫人杀害的,他们早就注意到你的聪慧,想要安插探子到大秦来实在是难,而你是南蛮人,和我们大秦人同出一脉,你在大秦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而且因为你年纪小,就算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想不到你身上,可他们忽略了你在医毒上的天赋。”玉辰生慢悠悠的说着这几个月的调查。
他从来都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在抓到阿木一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南江县内所有北莫探子的名字,比如眼前这个小男孩名为阿闵,除了是北莫大祭司的徒弟外还是苏水亦的养子。
可惜苏水亦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个养子在医毒方面有那么高的天赋,根据成叔他们去庄子回来后的述说,玉辰生推断出,怕是阿闵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了自己对医毒感兴趣的,所以在他住的房间里有好几本医毒专业的书籍。
让成叔惊叹的是,他靠着那几本书能够调配出不少的毒药和解药,那也算是个人才,特别是眼前的小男孩年龄不大,能够依靠自己摸索出这些,只能用天才来形容了。
金嬷嬷诧异的看了小男孩一眼,眼里是深深的责备,他们在一起住了几年,她知道阿闵喜欢捣鼓医书和草药,她也没有在意,没想到这个小孩,居然有本事捣鼓出那么多的毒药,看着玉辰生在牢房外一瓶一瓶的摆放着瓶子,金嬷嬷眼里的冷意渐渐加重。
玉辰生不紧不慢的说着阿闵父母遇难的经过,阿闵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等玉辰生说完以后才轻声道:“你跟我说那些没用,他们于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从他有记忆开始记住的都是在北莫的一切,玉辰生对他而言就是敌人,敌人说的话如何能够当真?
金嬷嬷的眼里闪过一丝满意,这个阿闵总算是还有点良心,没有枉费七王爷的用心。
“是么?你对北莫就那么的忠心耿耿?”玉辰生唇角笑意加深,不过是筹码没到所以才嘴硬罢了,要说这个小鬼会不知道自己的出身,玉辰生时不信的,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怎么会感觉不到北莫人对他只有利用罢了。
示意墨云把阿闵单独带出来聊聊,玉辰生就转身往另一处走去,当初修建这个地牢不过是为了方便压榨阿木一罢了,没想到最终阿木一却突然死亡了,这让玉辰生很是不满,不过走了一个,来了两,也算是补偿了吧!
不过这两位可不像阿木一那么好说话,如果说北莫搞出这么多的动作就是为了让大秦内乱的话,那么今年年底最迟明年开春,怕是会有一场战事。
玉辰生的眼里浮现出一抹的担忧,随即在看到阿闵时,眼里的情绪早已经收敛,沉默的看着阿闵站在他面前,玉辰生眉眼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地牢的另一边金嬷嬷倒是很忧虑,在地牢里来回的走动,神情不安的望向玉辰生和阿闵站的地方,因为隔得有些距离,加上玉辰生也放低了声音,金嬷嬷压根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借着地牢里那微弱的烛火看到玉辰生脸上那愈发柔和的脸庞,不由得更是怒火攻心,就怕阿闵被哄骗了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去。
玉辰生离开地牢时,外面的阳光已经升的老高了,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地牢里的阴冷气息就去了七分,玉辰生想着刚才得来的消息,脸色冷的吓人。
地牢里,玉辰生离开后,墨云直接把阿闵单独关押了一间牢房,反正这里有五间牢房,足够用了,也免得这个小孩子回去原来的牢房还要被金嬷嬷给欺负。
金嬷嬷看着墨云的身影消失后,才大声对阿闵吼道:“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是七王爷的儿子,是北莫皇族中人?”
不知道玉辰生和阿闵说了什么,原本一心对北莫的阿闵居然露出了仇视的眼神,对于金嬷嬷的问话更是充耳不闻,只是看着金嬷嬷像个跳梁小丑般在那里独自吼叫。
阿闵的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他说的果然不错,北莫人不过是利用他罢了,七王爷的养子又如何?等到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后,还不是会被丢弃掉。现在还需要他的时候都敢对他大吼大叫,那么将来不需要他时,他是不是就要仰仗北莫人的鼻息生存?
想清楚后,阿闵直接转了个身不再看金嬷嬷那里一眼,他其实没跟玉辰生说什么,就是告诉他那瘟疫能够造成的后果罢了!
玉辰生在离开地牢后就直接去了城里,另一边染染和汪风云也到了目的地。
杏花村,名字很是好听,但除了名字外,别的都不太好,从杨河村到杏花村直径不远,差不多也就隔了几座大山,但是从大路过来却让染染觉得很远,路小也就算了,还弯曲,差不多十来米就一个大转弯,三五米就一个小转弯,这让坐牛车的染染异常的悲愤,本来不晕车的她,又开始头晕起来。
汪风云只好放慢速度,这样一来,到达杏花村时离他们出发时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了。
杏花村位于深山深处,不管是进出都只靠着那一条小道,村里也只有十来户人家,染染挑眉有些不明白汪风云为何会选择这个村子,本来以为汪风云是在杨河村的周围随便选一个村子招人,没想到最后来到了这个地方。
“小染,到了,咱们走进去吧!”汪风云把牛车驾驶到了村口,低声对染染说道。
牛车早已经用油布给包扎好了,这样在行驶的时候就不会有冷风进来,染染抱着暖壶小心翼翼的从牛车上下来,第一眼看到这个杏花村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这个杏花村太出乎她的预料了,本以为住在这么交通不便的地方,怕是生活很是艰苦,可现实是这个十来户人家的小山村,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木房,其中有几户还是两层小楼房,村里的道路也挺干净的,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汪大哥,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小山村的?”染染好奇的问道。
汪风云笑了笑,很是骄傲的给染染从头说起,这几个月白云铭忙店里的活计忙的不可开交,汪风云因为从小的生长环境还有其他原因,对于和人打交道总是有些心理障碍,所以在‘白家家居馆’的生意好起来后,汪风云除了在家里学着做家具就是帮着白云铭把家具给运到城里,有时候也会去山里砍一些木柴。
这个杏花村就是他无意间发现的,用汪风云的话来说,这个小山村的百姓的生活水平还没有杨河村的百姓高,但是人家却都住上了木房子这是为何?
这就说明这个小山村的人动手能力极强,看那些木屋有新有旧,倘若是外村人来修建的话,肯定是要花费很多银钱,而这个村子交通不便,怕是也没有人愿意来,唯一说的过去的说法就是,这些木屋都是村里人自己修建的。
听着汪风云的话,染染倒是明白了汪风云为何要来这里招人了,反正都是招学徒,还不如找一些有木匠这方面经验的人,只要调教一段时间就能够上手,完全不用从刮树皮开始学,这样的话,也能更快的减轻白云铭和汪风云身上的压力,毕竟这段时间他们白天去外面忙活,晚上回来还要做一些物件,实在是太累人了。
杏花村的村口有不少小孩子在玩耍,看到染染他们来,都露出了好奇的眼神,有些年纪大了些的女孩子,在看到染染的时候还会露出羡慕的神色,染染的衣着在南江县来说不算出挑,毕竟手艺再好,布料也都是寻常的料子,在有钱人看来,染染不过就是略有家底的农女罢了。
可是在这个杏花村,染染的衣着打扮算是新潮了,那些女孩子身上穿着的都是些麻衣,还是缝缝补补到已经看不出原来衣裳颜色的麻衣,脚上穿着的是破棉鞋,上面也是打满了补丁,裤子更是东拼西凑合成的,
在染染看来这哪里是一个心酸可以形容的?
她从来都不知道在离杨河村不远的地方居然还有生活的如此贫穷的人家,这比染染的原身过的还要凄苦。
染染他们刚进村,就有一位老者上前问道:“不知两位客人来杏花村有什么事?”
染染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倒是汪风云很是恭敬道:“在下汪风云,这是我家妹小染,我们来杏花村是想找一些木匠手艺精巧之人。”
闻言,老者的脸上的审视之意倒是减少了几分,他很是客气对染染和汪风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既然如此,那你们便随我去里正家吧!”
虽说杏花村只有十来户人家,但是住的却是挺松散的,一路上老者都在跟汪风云说话,至于染染,老者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染染也不介意老者的怠慢,在一些落后的山区,本来就重男轻女的很,染染知道她一介女儿身,做什么事都会被人贬低几分,早就习惯了,只要她身边的人不会,她家人不会就好了。
染染慢了半步走在汪风云身边,一副听话好妹妹的姿态,染染身后跟着的是村口玩耍的那些小孩,他们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但是苦于道路交通不便,一直都没有机会出去走走,现在村里来了两个外村人,自然是要探究一番的。
在路过一户人家时,门里突然丢出了一个木碗还有一双筷子,木碗里还有半碗的糙米饭和一些油渣子,门里一位妇人正大声的斥责着自己的孩子:“吃什么吃?你今天都吃了三碗饭了,活不会干,吃的倒是不少,你今天都不许吃饭了,给我滚出去挑柴,今天要是挑不够三十担木柴,你晚上就不用回来了。”
染染不知那里面被斥责的人说了什么,那妇人又怒吼道:“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话落就传来两声清脆的巴掌声,还有小孩子压抑的哭声。
只是那妇人不知道是不是打红了眼,听到小孩哭了,更是火大,直接抡起了凳子砸过去,可惜那凳子砸到了门上,直接掉落到了地上。
此时屋里的男主人应该是出现了,他问了几句后,那妇人哭哭啼啼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那小孩被人给丢了出来,眼见就要掉在地上,突然汪风云飞了过去,直接把小孩抱在了怀里。
屋里人见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人,连忙跑了出来。
“你是谁?擅闯我家院子想干嘛?”妇人神色不善的盯着汪风云,转头从旁边的柴堆里拿出了一把生锈的刀,威胁道:“你要是不出去,信不信我砍死你?讨债鬼,你还不滚去挑柴,在他怀里赖着干嘛?”见汪风云不理会她,妇人对着汪风云怀里的小可怜呵斥道,只是她那故作镇定的模样,早就被在场的人给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