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去厨房把野味都扛来了,按着木香说了,剁成块用木棍串好,石头点上炭火,用扇子使劲扇风。
刚燃起的炭火,燃烧不充分,烟挺大,呛的两人直咳嗽。
赫连明德大概是打架打累了,搬附上椅子坐在边上指挥他俩,“兔子要放这边,那个野鸡,要掰开了才能烤,否则肚子不容易熟,还有还有,哎呀,别离火那么近,大火烤出来不好吃!”
木老爷子也不跟他吵了,也不关心孙子谈什么,只顾满眼惊奇看着架在火上的野味。
“咦,这个东西,咋跟我们平常烤的不一样呢!”烤野味,他们都干过,可是就没这样烤过,感觉很新奇。
“哎呀,你闪一边去,别挡着我,也不知这丫头在上面抹了什么酱料,咋这样香呢!”赫连明德不耐烦的,把他扒拉开。
木香靠近赫连晟身边,拉下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耳边,说了八个字。
木清扬好奇她说了什么,因为她说过之后,赫连晟神色一震,以他的秉性,能让他震惊的,绝不是小事。
“你们在说什么?”他忍不住问了。
木香冷漠的笑了,“我们夫妻二人说悄悄话,你也有兴趣听吗?管好你家妹妹去吧,看看她的眼睛,往哪看呢,木月岚,信不信我挖掉你的眼睛!”
对着她家相公频放秋波,当她是死的吗?
木月岚又被点到名,一抬头,发现众人都在看她,急忙解释,“我没有,我没有盯着谁看!”
“我几次见你,早就想扁你了,别以为今天有你家两个亲戚在,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木香一边说着,一边朝她靠近。
她一靠近,木月岚就吓的往后退。
木清扬闪身过去,拦在他们两人之间,“襄王妃,你说够了没有,家妹即使有逾越之处,你也不该对她动手,再怎么说,她是木家二小姐,不是你可以随意踩踏的人!”
赫连明德远远的说道:“丫头,她顶多就是看两眼,无伤大雅,别真的对她动手啊!”
赫连晟忽然转头看他,“一个没有品行,觊觎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人,何须对她手下留情!”
赫连明德抿着嘴,不再说话了。
他算看出来了,这两个小娃都很讨厌木月岚,还不是一般的讨厌。为了保住他的福利,还是不要再插手的好。
他可以不插手,木老爷子却不可以,“王妃丫头,月岚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看在她还小的份上,原谅她一回!”
这话把木香逗乐了,“小?您是说,她没断奶,还是没长牙,我家小弟小妹都比她懂事,我看她不是小的问题,是脑子有问题,木月岚,你不是非要死皮赖脸的留下吗?好啊,我同意你留下来,可是你要吃的东西,只能自己去烤,石头,给她拿半个兔子过来,好好烤,烤好了,一定得吃掉!”
她说的是一定得吃掉,而不是只要烤好了就行。
“还有你,你也一样,知道我刚才跟他说什么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木香又让石头拿了半只兔子给木清扬。
愣愣盯着手里黑乎乎的兔子肉,木清扬脸色简直比吃到苍蝇还难看。
初时,他在路上偶遇木香,跟她吵架,还觉得这丫头挺有趣,性子虽泼辣,但就是这股子泼辣劲,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可是随着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现在恨不能拿扇子敲她几闷棍,以解心头之恨。
不等这两人反应,木老爷子觉得这办法不错,当先道:“对,你们自己动手,等吃到跟里时,自有一番乐趣。”
木清扬还在为木香说的八个字困惑不已,凭这八个字,就能解决边关一直以来,粮食短缺的问题吗?
他是肯定得不到答案了,只看见那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现在有外人在场,赫连晟自然不会跟木香多说什么,他卷起了袖子,拿了两个肥野鸡,翻烤着。
不用想也知道,他烤的,肯定就是他们两人的。
赫连明德默默的招来石头跟喜鹊,让他俩帮着自己烤。
最后落单的木老爷子,也只得叫来他家下人。
至于木清扬跟木月岚两人,木清扬还好些,这么些年的大掌柜也不是白坐的,行走在外时,也经常自己烧东西吃。虽然大都是下人烧,可是看的多了,多多少少也能懂一些。
“咳咳,好呛人,”木月岚搞不懂,为什么其他人在炭火上架食物,都不会冒烟,为啥她的兔子一放上去,浓烟一阵一阵的往上串。
才片刻的功夫,她脸上的妆已经花的不成样子。
白狐狸毛,也被熏成了黑狐狸毛,米分色长裙也沾了不少的黑点。
木香看后,给她评价,“万米分之中一点黑,这里少了点!”她不光说,还动手往她裙子上抹。
赫连明德看她小孩子气的动作,再看看木月岚狼狈不堪的样,再次感叹,丫头气性很大哟!
木月岚的心思,他虽老了,但也能看出一二。
以前没觉着有什么不好,说明他家大孙子人气旺。
可是现在嘛……情况似乎不太好哦!
木月岚哇哇的叫,“你干什么?别再抹了,哎呀,我的衣服,很贵的!”
她一手拎着兔子,一边在原地跳,使劲拍打裙子上的污点,可是现怎么拍也拍不掉。
木老爷子又看不过眼了,“她没做过这些活,还是让下人来吧!”
这时,赫连晟烤的野鸡香味已经出来了,兹兹的往外冒着油。
木香命喜鹊拿来几个小罐子,每个罐子打开,都有浓郁的香味泛上来。
第一遍,刷一层油,又是刺啦刺啦的声音。
第二遍,撒上胡椒米分,然后再是花椒,孜然,最后,再是辣椒米分。
赫连明德看她鼓捣半天,每抹一样,香味就浓了一分,他也想要啊!
“丫头,帮我也抹一些呗!”
木老爷子闻这香味,馋的直吧唧嘴,“那个,能不能也帮老夫这个抹上一些,闻着挺香。”
木香抬头瞄他俩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也没做过这些活,想抹你们自己抹好了,不过这味道恐怕就不一样了,唉,独家秘方!”
她说独家秘方的时候,木清扬眼珠子又转了。
木老爷子跟赫连明德自然都晓得她说的啥意思,报复啊,明里暗里的报复。
“这是什么东西?用什么材料配制的?”木清扬凑上去看。
赫连晟用棍子将他挡开,“跟你无关!”
木清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肯定是香料,有几种我没闻过,不过可以去找!”以为不告诉他,他便找不到了吗?
“对啊,你去找吧,独家秘方,你以为随随便便都可以弄出来的?木清扬,你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别人了,”木香毫不遮掩的嘲讽他。
木清扬面色再度寒了,为了避免被赶出去,他还是暂时先忍忍好了。
远处站着的温荣,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要拿过木月岚手里的野味,“小姐不会,还是我替她烤吧!”
木香突然执起一只筷子,嗖的一声,掷向温荣,对准他的手背。
“呃……”温荣手上吃痛,手一松,野味差点掉在地上,还是石头眼疾手快,接住了。又赶紧塞给木月岚。
木香面露愠怒,“她是没有手,是白痴,还是废物,不过是烤个东西,需要你们这么多人替她求情吗?木月岚,你还真是一无是处,想哭?你最好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否则下一次,这筷子,插的,就是你的眼睛!”
木老爷子跟木清扬都震住了,她扔筷子的力道跟准确度,可不是闹着玩的。
木老爷子自打见她的第一面,便觉得很亲切,所以,也不认较她对木月岚下手,反倒越听越觉着有道理,“丫头,你练过飞镖吗?是跟谁学的?你箭法如何?现在像你这般精于习武的女娃可不多了。”
木香微微一笑,“没有跟谁学,我自学习成才不行吗?”说着,余光又扫向温荣,“你护主,我可以理解,但是也该看看你家主子惹着的对像是谁!”
温荣低下头,没有说话。
木月岚看着众人,心中暴怒,把东西往地上一扔,“本小姐就是不干了,我回家,回家,总可以吧?”
“喜鹊,拦住她!”木香淡淡的开口。
喜鹊高大的身形悄无声息的挡在木月岚面前,仍是面无表情,“夫人不准你走,你就不可以走!”
木月岚气急了,反笑起来,“呵,她凭什么不让我走?凭什么?本小姐的衣服脏了,要回家换衣服,你给我让开,丑八怪,叫你让开,你听见没!”
价值几百两的银子坏了,妆容也花的不成样子。木月岚现在是满肚子怨气没处发,骂起人来,自然也是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骂什么。
“月岚,休要无礼!”木清扬态度转变的也快,眼下情势不对,连老爷子也不站在他们一边,倒是跟那臭女人站在一边,这叫什么事?
赫连晟从木月岚吵嚷时起,便有些怒意了,“再吵,把她绑起来,嘴巴堵上!”他说话时,还不忘翻动手上的野味,看着好像快熟了。
石头站出来,“是,小的这就去准备绳子!”
木清扬觉得情势不对了,将木月岚拖到一边,给她做思想工作。
赫连明德看了直摇头,“你们家这位二小姐,中看不中用,以前还觉得她能上得了厅堂,现在看来,她即上不了厅堂,也下不了厨房,一无是处!”
“嗳,你?”木老头子正要反驳,余光瞄到木香阴沉的脸色,最终还是给咽了回去。
赫连晟细心的将鸡肉用小刀削好,放进盘子里,再递到木香跟前。
木月岚站在远处,一边听着木清扬的训斥,一边看着赫连晟的动作,眼里、心里、全都是羡慕,羡慕的要死。
若被他宠着的人,是自己,那该多好。
木清扬说了半天,发现她神游天外,一点都不在状态,真有些生气了,“你好自为之,若是真出了事,我不会护着你,襄王妃心狠手毒,不会顾及你的身份,对你手下留情!”
木月岚终于听见他说话了,“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若要杀我,你也不护吗?爷爷也不管吗?我虽不是你亲妹妹,但血亲关系总是有的,爷爷不可能不管我!”
木清扬冷笑,“爷爷?你没看见爷爷现在在干嘛?”
木月岚闻言看向木老爷子,发现他正跟木香有说有笑,好像关系很好似的。
老爷子脸上这笑,已经许久没出现过了,更别说笑的如此开心畅快!
木月岚这才意识到情势不对,急忙走到木老爷子身边蹲下,“爷爷,你要吃什么?我来给你烤!”
“你会烤什么?别把自己烤熟就算不错了,”木香讽刺道。
木月岚又被打脸了,很想发火,又迫于威胁,不敢发火,“谁说我不会,你能做的事,本小姐也能做。”
她抓起木清扬烤了一半的兔子肉,拖了个凳子过来,她原先烤的,掉地上,也不能吃了。不就是烤肉做饭吗?有什么难的。
赫连明德烤的肉也好了,撒上木香递来的香料,香气扑鼻。
木老爷子也弄到了香料,就连木清扬,在付出十两银子的代价之后,也搞到了调料,但不是他亲手洒上的香料,而是石头把自己的烤的野味,全部完工之后,卖给他了。
十两银子,木香抽去一半,剩下的,让石头拿着,跟喜鹊两人分了。
算是意外收获,她只收信本钱。
石头跟喜鹊乐坏了,来这一趟,就得了二两五钱银子,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天大的收入。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木香咬着鸡块,用另一只手指着木清扬,“要谢,你们得谢他,银子是木大少给的,有钱少爷就是大方!”
木清扬气结,半只兔子肉而已,比摆上一桌酒席还要贵。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搞到那几个香料罐子,只要让他闻一下,便可以了。
可是他那么精明,木香才不会笨到把机会递到他面前呢!
之所以,不计前嫌的卖给他兔子肉,最主要的还是看在赫连晟的面子上,粮草啊,谁叫他手握粮草呢!
等他们都快吃完了,木月岚还没吃到嘴呢!
温荣在一旁看的着急,可又不敢上去帮忙。被筷子扎到的手,还在隐隐作痛。他看的出,襄王妃没有内力,但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掷出的暗器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哎呀,二小姐,你的肉糊了,”木香闻见一股焦味,好心提醒她。
随后,她又踢了石头一脚,这小子跟了木香几日,倒是机灵了。
急忙抓起地上的扇子,使劲往木月岚面前的那摊炭火上扇。
本来那火就有些大了,他再一扇,直接就蹦出火星子。
火势往上窜,径直烧到了木月岚的手,“啊,好烫!”她一叫,手一松,完了,又掉了。
木清扬身形一动,凭空截下了快要掉进炭火里的肉,颇为责怪的看向木香,没有说话,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石头一脸不明所以的样,“我是觉得这火太小了,把火扇旺些,还能烤火呢!”
木香随即点头,“是呢,我也觉得有些冷。”
木月岚捂着被烫红的手,气愤的瞪着她,“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木香不理他,转而对木老爷子提意见,“老爷子,依晚辈看,您家这位二小姐,太养尊处优了,连这么一点小活都干不好,这可不好,为人妻,哪能什么事都交给婢女干呢,总要自己动手,才能显示出诚意,您说是不是?”
这个观点,赫连明德很赞同,不顾吃的满嘴油,直嚷道:“这话老夫同意,木香这丫头厨艺是一绝,木老头,你是没口福喽!”
他说的无比得意,自动忽略当初是谁嚷嚷着不满意,又嫌她粗鲁,又嫌她不尊重长辈的。
他活了一把年纪,那些表面虚浮的东西,其实不是太重要了。人老了,所求的也不多,简单的很。实实在在,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比给他天大的官,再多的银子都要好。
木老爷子的情况跟他差不多,现在都是孤家寡人,他转头看了看正为自己的手,心疼要哭的木月岚,再看看木香,麻利的串着土豆,架在火上烤的木香,忽然觉得差别好大啊!
“要不这样,让月岚丫头跟着襄王妃学几日厨艺?”
他其实是顺着木香的话说的,可又担心木香会生气,再怎么说,先前她很反感木月岚靠近的。
老爷子的话刚落音,木香微微勾唇笑了,赫连晟低头喝着刚端上来的茶,神色不明。
而木月岚第一反应是高兴,她终于有机会进襄王府,可以天天见到襄王殿下了。
可是乐着乐着,发现情况不对了。
她笑是正常的,为嘛那个女人也在笑,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像一团黑雾似的。
木香点着头,“如此甚好,我看就待了七日吧,七日的时间,她要是块料,至少也能开窍了,若不是这块料,那便算了!”
这个主意,木老爷子高兴,可是细细回想一下,他突然抓到了赫连明德先前话里的重点,激动的追问:“丫头,你也姓木?那……那你爹娘可还健在?”
老头子问出这句话时,木清扬神色骤然一变,手里的小刀差点脱手而出。
木香笑的很神秘,却不答话。
赫连晟代为回答,“她娘很早就不在了,爹还在,老爷子问这个做什么?”
“不在了?”木爷子回味着这几句话,陷入冥想之中。
那一瞬间的激动与欣喜,或许是牵扯到某些伤心过往,令他一瞬间又苍老了不少,脊背驼的更厉害。再也没刚进来时,跟赫连老爷子打架时的,那股雄赳赳气昂昂的劲头。
“爷爷,你别胡思乱想,襄王妃姓木,肯定是跟着父姓,您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木清扬扶着木老爷子,轻声对他说道。
“是啊,跟着父姓,自然不可能,”木老爷子嘴里默默念着。
木香一眼看出木清扬的紧张与一丝不安,她拐了下夫君的胳膊,用眼神跟他交流。
‘夫君?看来很有戏哦!’
赫连晟挑眉:‘夫人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想弄清真相,还有……夺回属于我们姐弟三人的东西!’
如果能证明事情与木清扬以及他爹没有关系,那么,木家的产业,她不会去抢。她也不在乎,往后大把大把的钱,等着她去赚,犯不着为了抢他们的钱而伤脑筋。
但是……如果有关系,那么对不起了,她会送给他们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用不正当手段得到的东西,他们也不配拥有。
赫连晟握住她渐渐冰冷的手指,‘放不下,就放手去做,得了心平静,以后的日子才会平静。’
爱她,便要成全她一心想做的事,阻止,只会让她抱憾终身。就如他,亦无法原谅过往的人和事,不是放不下,而是已经不再抓住,又何谈放下。
木香脸上慢慢的展颜笑了,回握住他的手,却又忽然转头看向木清扬,“我不跟父姓,我跟我娘姓,我娘就姓木!”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往平静的湖里扔一个鱼雷,触到了某些人的心墙,瞬间……砰!炸的米分碎。
“丫头,那你娘叫什么?”木老爷子激动的想抓她的手,被赫连晟挡开了。
木香为赫连晟的幼稚行为无语,赫连公子却是理直气壮。除了他,谁都不可以抓他的手。
木清扬震惊过后,满眼的鄙夷。又不是香饽饽,谁稀罕抢哪!
木老爷子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可是等了半天,这两人居然去打情骂俏了。
赫连明德一直苦于插上嘴,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你打听人家娘亲什么干啥,三国之内姓木的多了,过去我有个部下也姓木呢,我怎么没见你跟他认亲去!”
木老爷子一脸苦笑,“我这不是看这丫头长的像……”
“爷爷,您今天情绪太激动了,孙儿带您回去吧,”木清扬忽然站起来,半搀扶,半强制的将木老爷子拉了起来。
“我娘虽姓木,但是从没来过京城,跟您肯定不认识,大千世界,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不是每个相似的人,都有关系,我娘去世的时候,我还小,大人的事,我哪懂的,”木香淡淡一笑,说的模棱两可,云里雾里的,连赫连明德都没听懂。
木清扬抢先代老爷子回答,道:“我爷爷思念亲人过度,襄王妃还请见谅!”他招手唤来下人,扶老爷子去马车。
木老爷子步履蹒跚的走着,或许是想明白了,不可能发生的事,又怎会如此巧合的发生呢?
“哦?要我见谅吗?可是我家夫君现在正为粮草一事发愁,他一发愁,我就发愁,搞不好我还会天天往你们家跑!”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木清扬拳头紧攥,眼神狠厉。
“是又怎样,你不心虚,我又怎能威胁到你,”一看木清扬那副憋屈的样,她便痛快死了。
木清扬愤恨的瞪了赫连家的爷孙俩,只听见赫连老爷子,在说什么,以后都要被孙媳妇管着了。赫连晟也是一副妻管严的模样,没有半分要站起来讲公道话的意思。
笑话,他会讲吗?他脑子进水了才会讲!
木清扬凭借着手里的这张王牌,没少提要求,却又偏偏不肯合作。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让人去抢粮食,钱给他,粮食拿来,就这么简单。
既然他家小娘子愿意为夫分忧,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理木清扬那个奸商!
木清扬转头见木老爷子已经走远,略微思索了下,说道:“粮草可以给你们,但是还得看襄王府可否舍得皇上封赏的土地,一百亩土地拿来,粮草我便按市价给你们,可保边关将士吃上三个月,如何?”
木香不笑了,眸光慢慢的聚拢,周身被寒气包围,“木清扬啊木清扬,我原先觉得唐墨够无耻,够奸,可是跟你比起来,他根本不够格,木清扬,咱俩的梁子算是结定了,你想要本夫人的封地,痴心妄想,不光是痴心妄想,我还会让你后悔今天站在这里,说这么一番话,不信的话,你可以等着瞧,好戏还在后头!”
木清扬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冷哼,“既然襄王妃不舍得那一百亩地,这笔生意便谈不成了,边关的粮草就让他继续紧缺吧!”
赫连晟眼露杀意,“木清扬,你别太过份!”
“哈,襄王殿下是要对在下动武吗?可以,在下等着,谁让清扬是个舍命不舍财之人,杀了在下,粮草您还是得不到!”
此时的木清扬已然不在乎形像了,跟赫连晟斗,他肯定吃亏,但他不在乎。
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
木香抚着赫连晟的背,免得他真爆怒要杀人,“无防无防,既然木大公子不愿意做这笔买卖,那便不谈了,这也没什么,木少爷今晚一定要休息好,等着接招!唉,想不到本夫人此次京城之行,还挺有意思的,与你斗,其乐无穷哪!”
木清扬此时看她的表情,觉得有些渗人,“在下静候!”
撂下这句狠话,他转就走,把木月岚忘了。
“嗳,大哥,等等我啊,”木月岚一直都没怎么听懂,他们说的是啥,只看见木清扬要走,他都走了,她当然也得走了。
木香不急不缓的声音,在木月岚身后响起,“你要留下学艺,七天!”
话音一落,喜鹊跟石头闪到木月岚面前,挡住她。
木月岚这会总算醒过味来了,不对劲,很不对劲,不行,她一定得走!
“你们走开,本小姐不干了,本小姐手受伤了,要回府看大夫,你们两个给我闪开,大哥,你等等我,带岚儿一起回家啊!”
她叫的那么凄惨,木清扬却只是微停了下步子,“既然襄王妃留你,你便安心待着吧!”
他绝尘而去,留下脸如死灰的木月岚。
喜鹊抓着木月岚的胳膊,温荣突然走过来,握剑的手挡住喜鹊,“请开我家小姐!”
赫连晟发话了,“严忠,把他扔出去!”
“是!”严忠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闪出来,朝着温荣飞去。
有人袭来,温荣也不会坐以待毙,拔剑欲挡。
可是他错估了对手,如果严忠与他对战,还需几个回合才可以拿下,那他也不用混了,抹脖子自尽去吧!
温荣的剑还没拔出,严忠已经逼近,出掌将剑打回了剑鞘,提着他的衣领,脚尖微点,便将人提溜着,越过围墙,扔到了老宅门外。
整个过程如行去流水一般,中间都不带停顿的。
木月岚已经吓懵了,傻傻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木香瞄了眼一脸傻样的木月岚,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便提议回襄王府。
赫连晟早就想走了,赫连明德怪舍不得他们走的,好不容易,老宅热闹了一天,等他们走了,又要恢复死寂。
木香想到一事,“您老明日起的早些,咱们在南门会合,到时一起去庄上,记得一定得早些,不然晚上回不来!”
庄上得尽快去,回来之后再去找红叶商量。
资金的问题,她已经想好了,不用赫连晟的,只要把新婚时,几个大户送的礼,拿去卖掉,哈哈,银子不就出来了吗?
那些个死物,留着还落灰,倒不如换了银子,还有大用呢!
这个想法,她早前虽然想过,但没打定主意,如今打定主意了,顿觉轻松极了。
“成啊,老夫年纪大,睡眠少,一定不会耽搁你的时间,话说,老夫也许久没去乡下转转了,还怪想念的,”赫连明德笑容满面的答应下。
“走了,哪那么多话,”赫连晟已经很不满了,跟老爷子越来越亲近,就连木老爷子也是热情的过份,这是要跟她抢媳妇的节奏啊!
赫连明德若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一定笑崩了。果然是赫连家的人,连霸道的势头,都是一毛一样。
喜鹊拖着已经快搞不清东南西北的木月岚,跟着主子,一进往马车去了。
到了马车跟前,木月岚又欢喜了,只有一辆马车,那她是不是可以跟赫连晟共坐一辆?
事实证明,她痴心妄想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石头赶着马车走起来时,她还在原地站着。
“嗳,你等等,我还没上马车呢,等我上去再走啊!”
这会她也顾不上淑女范了,冲上去扒着台面,就在往上爬。
石头沉着脸,一把将她推下去,“马车也是你能坐的吗?你跟喜鹊走路,记得要跟上,不许慢吞吞的走!”
喜鹊在后头紧跟着过来,提溜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拖了下车,“马车是夫人跟主子专属的,你也不是没有腿,跟我一起走!”
他俩可不懂啥叫怜香惜玉,再说了,木月岚在老宅的表现,分明是想插足夫人跟主子之间,对主子有觊觎,还是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叫人看了就讨厌。
“驾!”石头挥着马鞭,一声响亮的鞭声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撒开蹄子往前奔。
马蹄子扬起的灰尘,洒了木月岚满头满脸都是。
喜鹊对这些早就习惯了,拍拍身上的尘土,拖着木月岚便往走,以免她中途落跑。
“喜鹊,把她看好了,别叫她逃跑了!”木香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看好她,”既然主子吩咐把她带着,那么看着木月岚,不让她跑路的责任,肯定就落在她身上了。
喜鹊顿感责任重大,所以揪着木月岚的手,都不敢松开,木月岚原本美美的衣服,又是烟熏,又是火烧,现在再被她这么一揪,像极了狗毛。
“你别揪着我,我可以自己走,你这样拖着,我怎么走啊!”
“放开,怕你跑了,抓着放心,你再乱动,我便拿根绳子把你绑起来,回府之后,我交了差,便不管你了!”
木月岚急了,“你,你这个野蛮人,我是木家的二小姐,去襄王府,那是做客的,不是卖身为奴的,你敢这么对我,等我回家了,一定要你好看!”
“那等你回去再说吧!”
“你……你……”木月岚被她拖的快疯了,这女人走路怎么那么快,她根本跟不上她的步子,“温荣!温荣!你在哪里?!”急红眼的木月岚对着空荡荡的大路喊。
赫连家老宅的位置,位于外城之外,离襄王府,就算抄着近路走,也有十里路呢!
小路两边都是小树林,要不就是灌木丛,零散的也分散一些农户人家。
傍晚时分,庄户人还没休息,有的聚在自家门口闲聊。
看见一个女娃拖着另一个女娃走路,被拖着的女娃还死命叫唤。
有人认出,那被拖着的是木家二小姐。这下可糟糕了,她名声不好啊!
一个老汉,跟在二人身后议论。,“嗳,那不是每回来咱们庄上,都要用鼻孔看人的木二小姐吗?她咋也有今天,这姑娘胆儿真大,也不怕她回头报复!”
“我好像瞅见,前面过去的马车,是襄王府的,莫不是这二小姐得罪了襄王府的人,不然的话,谁敢动她啊,木大少可是不好惹的哦!”另一个老头也跟在她们后头看热闹,反正她们走的也不快。
“哎哟,她若是惹了襄王府,那可就麻烦了,听京里的人说,襄王殿下新娶的襄王妃,脾气很厉害的,听说她还打了公主,赵王家的闺女也被她打断了腿,这不是一般的厉害,是太厉害了,襄王殿下怎么会娶这样一个恶婆娘!”
老头子惋惜,唏嘘不已。在他们心中,襄王殿下绝对是神一般的人,护着南晋百姓,在边关,一待就是十年,试问,哪个皇子大臣,能做到这一步。
路边看热闹的一个老婆婆,听了他俩的对话,很不服气,“你们知道个啥,皇亲贵族家的夫人,若是不厉害,咋能管好一个家,有些攀权富贵的,净把女人往后宅送,十个八个,那都是少的,你们知道太子府的后院有多少吗?听说有好几百啦!”
“好几百?太夸张了,那么个女人,太子一天见一个,也得一年才见的完!”
“那太子妃咋办啊?好可怜哪!”
老太婆说的数字,太夸张了,她也是道听途说,但还是有据可查。太子府的女人确实不少,任谁都要担心,太子年纪轻轻的,身体如何能受得了。
还有一个更奇怪的地方,后院那么多的女人,太子竟然还没子嗣,这还不叫奇怪吗?
这些事,也不是平民百姓能操心了的,只作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马车里,木香趴在赫连晟腿上补眠,顺便跟他说说关于军队自给自足的问题。
“相公,边关苦寒,风沙大吗?日照如何?冬天长,还是夏天长,冬天最冷的时候有多冷?你得把这些告诉我,咱们才能商量,具体要种什么,怎么种,另外,油纸的制作还不完善,如果能制作面积更大的油纸,行不行?”
眼见小娘子一下问了这么多的问题,赫连晟想了想,条理清晰的一一给她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