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炅见初尘浑身都在抖,而且站的地方,一滩水渍,带着血……
“弟妹,弟妹……”
“嫂子,你可不能倒啊。”
李准方连连呼喊,王瑾瑜在里面一听不对劲,疯了一般的冲了出来。
一看初尘晕在李准方怀里,王瑾瑜咬了牙,铁拳紧握,上去抱起初尘,“准方,立刻配药给她催产,一定要下重药。”说完,抱着初尘,疾步去后院西厢。
“主子。”
“二奶奶。”院子里的人都吓傻了,怔怔的看着。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通知人啊。”赵炅也跟了进了,看着这一屋子人惊慌不已,连忙吩咐。
“我去烧水。”张妈和绿萼都是过来人,这有人一说,便立刻知道做啥,直接去了厨房。
“我去通知九房人,顺便把稳婆喊来。”二壮转身出了院子。
“我去找老太爷。”二丫吓得眼泪子在眼眶打转,招呼一声,便跑了出去。
苗巧跟着王瑾瑜来到了卧室,王瑾瑜放下初尘,咬牙怒道:“女人,你给爷坚强点,怎么都要给爷把孩子生下来。”
“你走开。”苗巧泪珠子不停的落,怒吼着王瑾瑜,“我给她看看。”
“你看什么,你的医术很好嘛?”王瑾瑜一股寒意,瞪着苗巧,“快去帮着熬药,我要过些内力给她,不然她无法醒着生产。”
苗巧一听,也是,这可是古代,她又不敢给破腹产。抽泣着应声,“哦,那你仔细着。”说完,便急忙去小药房。
王瑾瑜扶着初尘的,运气与掌心,按着她的肩。一汩汩内力,涓涓流入初尘体内……
“嗯……”初尘呓语一声。
王瑾瑜立刻轻声唤着,“女人,你给爷坚强点,羊水破了,也见红了,一定要努力生下孩子,决不能晕过去了,不然爷笑话你。”
初尘深深的喘息,她不能不有事,她绝对不能有事,为了青慕,为了孩子,她也绝对不能有事,“王瑾瑜,去给我下催产药。”
“早知道你的本事了,爷已经叫准方在弄了,你现在要平息气息,调匀呼吸,自己先存着力气,等会喝催产药,一鼓作气。”
听着王瑾瑜的话,初尘觉得这人还是经验老道,完全不像是个未婚的男子。
“吸吸……呼,吸吸……呼。”
屋子里,初尘自己调节着呼吸,屋子外,李正元和赵炅走来走去,不停的懊恼。
“大哥,要是弟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四弟啊。”赵炅说着,一拳砸在石桌上,“早知道就不说了,满一阵是一阵。”
“别说了,我们都不想。”李元正更是懊恼,那夜本该是他巡夜,可他让赵炅给叫去办事了,等回来……
小药房,李准方开始煎药,苗巧不停的扇着扇子,念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你一定要保佑我家小姐,我苗巧愿意拿十年寿命,换我家主子平平安安。”
李准方抬头,看着眼前这小美人,在他眼里,这个丫头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丫头,没规矩,脾气大,动不动就欺负男子,比如他……
可他从未见她还有如此善良的一面?!也许她是个柔嘉的女子,也许……李准方敛了眼眉,轻柔的说道:“嫂子会没事的,你安心好了。”
“当然会没事,要是有事,我拉着你一起给我小姐陪葬。”苗巧恶狠狠的说完,睖了他一眼,“还要熬多久?”
“快了。” 李准方顿时石化,多一个字都愿意和她说。他立刻否定刚才所有的话,并告诉自己,这辈子打光棍也不娶这样的女人。
“怎么样?”
李成仙急急忙忙的回来,孟婶子,沈祖母,棉花婶,八斤媳妇崔氏,杨氏,李荷,李杏和李秋都来了。
“不知道,大夫在里面了。”李正元上前回话,并行礼自报家门。这一刻,青慕之事自然是三缄其口。
沈祖母对着几个女人道,“你们赶紧准备红布,剪刀,炮竹……”
杨氏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九婶子,初尘还没足月,能不能生下来……”
“她怎么就不能生下来了?”棉花婶劈头就是句,打断了杨氏的话,冷哼一声,“除非你不想。”
“我娘没有那个意思,棉花婶你别乱说。”李荷连忙上前帮着,一脸淡笑,“再说了,现在可不是说这些个时候。”
“算你还懂事。”棉花婶收了怒气,转身便道,“我去厨房看看,帮着准备红鸡蛋。”
“我们和娘去帮着准备尿片吧。”李杏拽了拽杨氏,示意她少说话。
李秋绕着后脑勺,“我干什么?”
孟氏淡淡一笑,“小秋什么都不用做,只管一挥吃红鸡蛋。”
“那都去忙着吧,一会还有很多人要来。茶水什么的都备上。”沈祖母也嘱咐了一句,便看着李成仙,“老二,别着急啊。”
“娘,我们先去初尘屋子看看。”孟氏说话轻言轻语,上前对李成仙一礼,“二哥,你先别着急,去把衣衫还了,身子洗洗,一会还要抱孙子。”说着,上下看看李成仙,“你这样子,可是不能抱孙子的哦。”
李成仙也看看自己,浑身泥土,手也脏兮兮,连忙憨憨一笑,“我这就去,这就去。”
赵炅至始至终都没有发一言,只是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他可是第一次见着这也的乡民热情,邻里和睦,也许他真的需要问问,屋里的女子是如何做到的?
屋子里,初尘不停的吸吸呼,王瑾瑜一直在一旁跟她说着笑话,见沈祖母和孟氏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稳婆还没到吗?”
“二壮骑的快马,来回左右不过半个时辰。”孟氏说着,见初尘额头汗渍如豆大,“初尘,你还扛得住吗?”
“怎么就早产了?”沈祖母一脸责怪,拿起棉布,为初尘擦拭额头汗渍。
初尘咬着牙,“他们在我肚子里呆不住了。”说完,笑了笑,看着王瑾,“兄长,你先出去吧。”
“就是,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不方便。”孟氏也轻笑了一下,“出去陪陪青慕的两位兄长。”
“好。”王瑾瑜点点头,狠呆呆瞪着初尘,“你自己给我坚强点,免得被我取笑。”
初尘喘着粗气,无视他的话,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她也不相信青慕会有事,这是她现在唯一坚定的事,她要平安生下孩子,等着青慕平安归来。
“催产的药来了。”苗巧这时端着药进来,急切的不得了。
“稳婆还没到了,你端药来干嘛?”沈祖母眉头皱起,“你这不懂事的小丫头,看看你家主子被你们都照拂成啥样子了?”
“祖母,不管巧儿的事,你别责怪她了。”初尘说着,喘了几口气,又道:“我估计等不到稳婆了,啊……”
“主子……”苗巧瘪着嘴,欲要哭泣。
“哭什么,赶紧把药给我。”初尘吼了一句,又痛的哀嚎一声。
“哦。”苗巧这一刻都傻了,只管听着吩咐,端着药给初尘。
初尘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坚强,端着药,一口喝尽。将碗递给苗巧,“祖母,你帮我接生吧。”
“这孩子,你祖母没有接过生,怎么帮你啊?”孟氏眉头一皱,这孩子哪里像个初生孩子的人啊。
“只要懂就好了。”初尘说着,双手抓着被子,痛的脸部一抽,心下暗骂一句,“这就是古代的悲催。”
“哎呀,现在不管那么多了,人家张妈生两个都是自己生的,哪有稳婆。”苗巧说着,便出门子,“我去叫张妈来。”
“也是,现在不能等了。”沈祖母说着,立刻让初尘躺下,叫她把双腿分开。
苗巧去去就拉着张妈进来,“小姐,张妈说了,只要你不嫌弃,小少爷就她来接生。”
“张妈,我相信你,你快点。”初尘说着,伸手抓了一件床头的物件,咬着嘴里,生怕自己就喊出来了。
“这孩子,要喊就喊,要哭就哭,生个孩子,你还隐忍什么?”沈莲花说着,夺过她嘴里的物件,“给我喊,给我使劲喊。”
“啊……”初尘瞬间崩溃,“青慕,青慕,你这个混蛋,混蛋……”
屋子外听着这喊声,顿时眉头皱起,赵炅看了一眼王瑾瑜,低声道:“悍妇?!”
“不是。”王瑾瑜不喜欢赵炅,一直不喜欢。
“这架势还不是?!”赵炅忍不住一笑,低声道:“好似青慕死了也能被骂复活了……”
赵炅还没说完,便知道自己话不对,顿了顿,端起茶,故作严肃,“这么精神,一定没事。”
“肯定没事。”王瑾瑜淡淡一言,目光全部落在西厢。
“啊……痛死你姑奶奶了,青慕,你个混蛋王八蛋,啊……姑奶奶不生了,不生了,啊……救命啊,给我一刀算了,破腹,破腹,破腹取出来了……”
整整半个时辰,众人听得是脸一会变黑,一会变紫,一会变的惨白,这女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二奶奶加油,出来了,快,用力……”
“嗯……啊……”
“哇……”
一声孩啼,让众人总算露出喜悦之色,孟氏出来,回禀道:“先生是少爷。”说完,看着一旁的二丫,“快,叫粗使婆子拿出水来。”
“是。”二丫也开心不已,转身就跑。
“那就是一下添了两个金元宝?!”李成仙那叫一个开心,立刻对着天上说道:“老婆子,你有孙子了。”
“恭喜叔父喜得一双金孙。”李正元对着李成仙抱拳以礼,说着吉祥话。
“多谢,多谢。”李成仙回着礼,忽然屋里传出一双焦急……
“初尘,你要挺着,一定要挺着。”
屋内传出焦急的声音,外面的人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主子,你千万要挺着,你先睁开眼,还有一个在肚子里了。”苗巧着急的泪如雨下,这一刻她恨不得立刻拿刀为她破腹产。
初尘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虚弱,就算当初要饿死了,她都觉得有活下去的希望,这一刻,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儿奔生,娘奔死。
初尘吊着最后一口气,努力睁开眼,“巧儿,要是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要……”
“主子,不许你胡说八道。”苗巧顿时奔溃,怒吼着,“我不听,我什么都不听,对了,我去找王瑾瑜,让他过内力给你。”说着,便跑了出去。
“主母,如我有什么不测,求你们照拂我的两个……”初尘还没说完,便觉得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张妈一着急,撩起被子看了看,“孩子的头滑出来了,大人不使劲,孩子会被卡死的,二奶奶,你可得挺着啊。”
“哎哟喂,这孩子。”沈祖母一个着急,抬手拍拍初尘,“初尘,你醒醒,你可不能杀了你自己的孩子,初尘,醒醒……”
“……”
初尘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了两汩暖流,当她再度睁开眼时,满屋子都是喜悦。屋外也是炮竹声震耳欲聋。
“二奶奶,恭喜你啊,一对龙凤胎,我这辈子可是第一次见着。”张妈那叫一个喜悦,乐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来,赶紧把孩子报过来,给她瞧瞧。”沈莲花笑眯眯的,招手让苗巧和棉花婶把孩子抱来。
初尘低头看着一双孩子,那小模样,真是丑死了,两个小东西都是红扑扑的,眼都没睁开,只是抿嘴,好似饿了一般。
“真丑。”初尘瘪着嘴,鼻子一酸,哭泣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劲,怎么生这么丑的孩子……”
“这孩子,这刚生下的孩子都这样,要上白了才能瞧得出。”棉花婶抿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的吗?!”初尘收起泪珠,一脸质疑。
“比珍珠还真。”沈莲花说着,剜了初尘一眼,拿着手帕,为她擦拭泪水,“你现在刚生了孩子,可不能伤心,什么都要忌讳一下,弄坏了身子,免得落下什么病根子。”
“嗯。”初尘点点头,再看看两个小家伙,顿觉不那么丑了,而且两个小家伙的眼睫毛都好浓,像青慕……
想到这里,初尘咬了牙,心里告诉自己,青慕会没事,一日不见尸首,他就活着;他活着,就一定会回来,不管等多久,她都会等着。
“恭喜你啊女人。”王瑾瑜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出了屋子。出了门,一个泪水顿时落下,他抬手捂着脸,原来他会如此害怕失去她。
“什么人嘛,说一句就走了。”初尘故作小气脸,哼了一声,“回头跟他多要礼钱。”
“你这丫头,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沈莲花睖了初尘一眼,没好气道:“要不是他和青慕的三哥,你和后出生的丫头就没了。”
苗巧一脸不服,得意的说道:“还要全靠我把小小姐一把拽出来,他们过给你内力,不然也没有那么容易。”
拽出来?!初尘瞠目结舌,这也只有她干得出,不过她昏迷后,也是危险的时候,庙苗巧处理的很好,王瑾瑜和赵炅能进了,估计当时也是情急之下吧。可一个女人生孩子,他们两个大老爷们……
“那是,这可是我赵某第一次见着,如此生孩子的方法。”赵炅接了话,说完,抱拳以礼,“恭喜弟妹,龙凤呈祥,赵某人今生遇见,真乃喜不自胜。”
“多谢三哥。”初尘有些羞涩,红晕顿时爬上了脸,低着头,“只希望三哥,再帮弟妹去寻一寻,不要让这龙凤缺失一份爱。”
赵炅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形的玉璧,讪讪一笑,“只知道弟妹有喜,却不知是双的,礼物少了,不过也可均分。”说完,运劲一捏,玉环断裂为二。
“如此贵重之物,怎能?!”苗巧看着那汉白玉的环佩,要是放在现代,那都是几千万啊。
“多谢三哥,这两孩子都有名,可惜少字。”初尘说着,抬眼看着赵炅,这可是为了的宋太宗,怎么也得给她孩子要点啥。
赵炅明白,淡雅一笑,指着玉环,“玉通透温润,宛如这两个孩子,玉能打造成玉环,必须经过多次打磨与雕刻,才能成就它的美,为兄也希望这两个孩子可以有所成就,赐男儿字碧,赐女儿字玉。弟妹看可好?”
她要为将来寻个保障,哪怕就是渺茫,初尘颔首一礼,“多谢三哥,能得三哥赐字,来是我这一双儿女的福气,有朝一日,如一双孩儿有错,三哥站在最高端,请三哥想起这两个字,便帮着说教说教。”
赵炅顿觉这次不枉此行,看来他还要住上几日,才能听到青慕口中的未来。淡淡一笑,“弟妹客气,都是侄儿,为兄一定帮着,你先休息,为兄会逗留几日,等你稍好,我们再叙。”
“也好。”初尘应声,招呼苗巧好生招待。
接着满屋子都是人来道喜,初尘都一一谢过。二壮回来时,稳婆累的不行,却发现没她事,有些生气,苗巧说了跑路费照拿,这才让那婆子消气。
这几日,城里知道初尘生了龙凤胎,全都回来了,送礼的送礼,帮忙的帮忙,初尘的院子热闹了几天。
初尘娘家,来了两拨人,落赐福带着刘佩跑了一趟,送了娘家人礼数;渝州王俊也让人送了礼来,说是满月时和李香兰亲自来一趟。
落赐福的时候说了,王氏入冬后,身子骨不好,大夫说要静养,所以少走动,等满月一起来,和商议好了满月的礼数,本来想多住几日,无奈家里客房都注满了人,只好带着刘佩走了。
刘玉如今也回来了,说是要粘点喜气,翠竹留在城里,因为家里如今住的爷太多,所以只能先留着。青山请了假,也回来了,家里如今热闹的很。
“外面怎么那么吵?”初尘一边掖着衣服,一边看着刘玉,“你这身子一点都不肿?”
“估计就是找三爷和二壮又比上了。”刘玉白了她一眼,“你是身子骨弱,所以才这样,我壮实,所以没事。难不成你想我跟你一样?”
“算了吧,你要是跟我一样,大哥准吓死。”初尘没好气的说完,看着刘玉端来的鸡汤,“我能不喝吗?”
整天都是鸡,每天一只,她现在只要喝汤,就感觉眼前都是鸡在飞,好像连鸡屎味都能闻到了……
“你伤了元气,要多吃,这里可加了人参,金贵着了。”
初尘见刘玉眼珠子都落在碗里了,便推给她,“叫他们给弄碗鲫鱼汤来,我不喝这个。”
“这大冷天的,去哪里给你买鱼啊。”刘玉一脸欲哭无泪,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反正我不吃这个。”初尘说完,便躺下,“要是我因为这汤被吼,我就说你气着我了,我不吃。”
刘玉更加无语,“你……你个这个恶人,哪有你这样逼着人家吃东西的?”
“就这样了,我要休息一会,你喝完了就出去吧。”初尘说完,打了一个哈欠。
刘玉无语,只好将鸡汤喝了,才端着碗出去,刚到门口便见王瑾瑜,“王大人,你来了。”
王瑾瑜点点头,他早来了,在她们对话前,故作不知,“她了?”
“睡下了,你明日再来吧。”刘玉说着,抿嘴一笑,“你这天天的跑,不知道你是因为号子的事,还以为你瞄上我家弟妹了。”
王瑾瑜故作一脸嫌弃,“别胡说啊,我才看不起那个臭女人,要不是看在银子的面上,你们这破地方我才懒得跑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就这么一说,至于吗?”刘玉咂嘴,“当官的就老不起了,瞧不起我们,我们还瞧不起你了。”说完,冷哼一声就去厨房。
第二日,青山一早就来给初尘请安,这都是快成了他的习惯了。
“嫂子,今天气色好多了。”青山说着,低头看看两个小家伙,“叫三叔,叫三叔。”
初尘顿时额头黑线几条,“他们要是能叫你了,我就自由了。”
“嫂子这才躺多久啊,就不自在了。”青山微微一笑,举手翻了两下,“不到十日。”
“十日了,今天就是十日。”初尘嘟嚷着,看着两个小家伙,“雨辰和菡萏都躺着叫了,难道还不许我叫。”
青山失笑,“嫂子,你整天说一孕傻三年,难道你真的傻了?”
“你才傻了。”初尘白了他一眼,“你的假期快结束了,什么时候走?”
“明儿就走,今儿我要去城里一趟,去给林馆长带话。”青山一边说着,一边逗着摇篮里两个孩子。
“惠贵妃传的话?”初尘来了兴致,撑着就坐了起来,“说什么了?”
“嫂子,人贵在诚信,你要是逼着弟弟,那可就不好了。”青山没好气的睖了她一眼,起身低声道:“宫里乱的很,都在迎合惠贵妃,她很是忧伤,需要出宫散心,所以来年初,天台山云霄峰迎春,她会亲临。”说完,便走了。
初尘睨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孩子是越来越大了。忍不住叨念道:“得看几户人家了,免得到时候挑选人多了,耽误世间。”
“主子,早餐。”苗巧端着早饭进来,一脸不悦。
“又是鸡汤?!”初尘顿觉人生跟鸡耗上了,这月子坐完,她估计看见鸡就要吐。
“不是,是鱼汤。”苗巧说着,憋了憋嘴,很是委屈道:“他送个鱼就了不起了吗?还要我亲自伺候他用早饭,气死我了。”
“鱼汤?!”初尘顿时眼冒精光,无视苗巧和王瑾瑜的戏闹,接过来闻了闻,“总算不用闻鸡而栗了。”
“喝个鸡汤,你至于那么恐怖吗?”苗巧觉得,肯定是主子合着那厮一起来欺负她的,不然好好的鸡汤不喝,非要喝着腥味十足的鱼汤。
“至于。”初尘喝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故作一脸可怜,“回头主子的鱼汤就靠你了。”
“我几辈子没做好事,摊上你这么个主子。”苗巧一脸憋屈,忽然想起啥,便道:“二爷那两个哥哥昨夜突然走了,走的可匆忙了,我本来想告诉你的,结果你睡了。”
“走了?!很匆忙。”初尘有些好奇,那个赵炅千方百计想从他嘴里知道点什么,可她就是不说,估计也是失望了吧。
“来了一个大汉,说了几句,二人听完,就黑着脸,跟大爷说了一下,就走了。”苗巧说着,接过初尘的碗,“还有了,再盛一碗?”
“不要了,你留着我中午再喝。”初尘拿着丝帕擦了嘴,笑了笑,“去外间先给我上茶,再叫王大人进来,我有事和他说。”
苗巧轻轻的“哦”了一声,一脸极其不愿意靠近王瑾瑜的表情,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一看院子里,王瑾瑜逗着白虹,苗巧就气不打一处来,白虹连她都不肯靠近,怎么就喜欢他了,真是气死她了。
“主子叫你了。”苗巧远远的说了一句,便端着碗疾步离去,宛如王瑾瑜就是一个瘟神。
“臭丫头,看爷一会怎么收拾你。”王瑾瑜顿时心情大好,这都十日了,她总算愿意见他了。
王瑾瑜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一看初尘,在榻上,就故作一脸嫌弃,咂嘴道:“消肿了还是这么难看,真是不知道你躲我这么久干嘛?”
“积点口德。”初尘瞪了他一眼,拿出账本,“说吧,有多少笔帐。”
“十天了,有一百多笔,小数的我让人整理好了给你送来,有三笔特别显现的,都是大数目我现在给你说说。”王瑾瑜坐到她对面,一脸懒散道:“真是不明白,你为啥要知道邛州所有号子银钱的流向,还无论大小。”
“你会懂的,很快。”初尘带着一丝神秘,拿着笔,“说吧。”
“林良,十月初六,兑现白银三千两。林青,十月初七,兑现白银五千两。徐桂,十月初七兑现白银两千两。”
“徐桂?!”初尘放下笔,怔怔的看着王瑾瑜,“他那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王瑾瑜带着一丝神秘,“我也觉得蹊跷,派人跟着,结果你猜徐桂去那里?”
“我要知道还问你?”初尘白了他一眼,看看这两笔帐,再想起青山的话,眉头一皱,“林良。”
“林良。”
二人神一般的异口同声,王瑾瑜怔了怔,一脸惊愕,“你怎么知道?”
初尘叹气一声,“这就是我为什么怕林氏的原因了。”说完,给他看看这段时间她做的帐,还有她的备注。
王瑾瑜看后,笑道:“细致的女人,不出门也知乾坤,我想林氏翻不出什么大浪。”
初尘算算日子,这是要提前准备,看来天台山有事做了。
“翻不出浪,我也要仔细着,要是她跟江源县刘氏合伙,我就惨了。”初尘说着,收起账本,“那女人说我放走了蔡雄,不跟我合作,我先她就是找借口。”
“我也奇怪了,你为什么要我放了蔡雄?”王瑾瑜也很是惊讶,到现在她还说缘由,只说适当时候才告诉他。
“不想跟林氏合作,还需要蔡雄道上人的消息。”初尘冷冷一笑,“我要吃了林氏,合作后吃她会被人说闲话的。”
“恶毒的女人。”王瑾瑜狠呆呆剜了她一眼,“蔡雄如今人了?”
“等我鹤天哥回来,他也差不多断气了。”初尘带着一丝惋惜,叹气道:“想当初这蔡雄也算是个人物,如今落得这不天地,只怪她选错了对手。”
“你能不恶心我吗?”王瑾瑜浑身寒意窜起,抬手抖了抖,“你说这话时真恶心,你说你要杀鸡时,还说自己从不想杀,也不吃鸡,只是鸡自己要死,还要你帮忙一样。”
“本来就是。”初尘不以为然,末了道:“满月酒你最好多备礼,不然撵你出去。”
“臭女人,最近胆儿肥了,没事就威胁爷,回头爷断了你口粮,看你怎么凶。”王瑾瑜恶狠狠的说完,跳下榻,“满月我再来看你,只要你没事了,我就安心了。”
“嗯,知道了。”初尘敛了神色,这个男子的好,叫她应接不暇,却也避不开。
李家村落氏产了龙凤胎,满月酒当日,大媳妇喜得贵子,喜上加喜,宴席大摆三日,娘家礼数到位,听说就白米和酒娘都是十担,鸡蛋一千,鸡鸭各一百,小孩子的穿都是六箱,羡煞好多婆家人。
初尘包了头,青山绣的牡丹缎子,绕着额头包了半个头,发髻高耸入云,一个月子坐下来,初尘更加白皙水嫩,一身水蓝色襦裙,配着淡蓝色褙子,外罩王瑾瑜送的白狐裘皮斗篷,整个富贵极了。
初慧走了过来,拉着初尘道一边,“姐,今儿就结束流水席了,娘说了,她要回去。”
“这着急干嘛?娘难得来我这,让她多住几日。”初尘一脸不情愿,“回头你跟大哥说,我留娘多住,说说贴己话。”
“是娘说要回去,跟哥哥有啥关系啊。”初慧无语,睨着初尘,“娘嫌你这里吵的慌,她喜欢安静。”
“今儿结束了就好了。”初尘回神,明白了过来,低声一笑,“娘不是不喜欢热闹,而是应付不来李氏这群婆姨。”
“我都受不了他们,真是一个个芽尖,叫人一看就不爽。”初慧也咂嘴,见左氏走了过来,便屈身一礼,“姑奶奶好。”
姑奶奶?!初尘一脸惊讶,左氏?左晋。靠,真是冤家路窄啊,果然所有左氏的人都不讨她欢喜。
“都是自己人,这礼数就免了。”左氏连忙扶着初慧,左右看看,“左晋那小子了?”
“跟准方他们在一起吧。”初尘回了一句,便笑道:“左祖母不在堂子里喝茶,跑出找我?”
“堂子里大家都在为你们这一辈的丫头看看人家,你孟婶子和三婶叫你去长长眼。”左氏嘿嘿一笑,看着初慧,“你也去看看?”
“我就不看了,姐你去吧,我去找准方哥哥,看看他们在玩什么。”初慧行了一礼,便笑着离去。
见初慧离去,左氏便讪讪一笑,“初尘,你三两哥的事……”
“祖母,这事都结束了,我没计较,麻烦你,别再叫我帮三两哥找事了。”初尘一脸淡漠,直言后,便去了堂子。
左氏看着初尘的背影,咂嘴,嘀咕,“有什么了不起,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真是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呸,什么东西。”
这时候在一旁的刘香菱,抱着孩子去那尿片,正好听到,轻蔑一笑,“人家不是东西,祖母就是东西了。”说完,冷哼一声,“有本事别求人家,背后说是非,真是为老不尊。”
“你就了得起了?”左氏本来就一肚子火,落氏惹不起,她一个刘氏偏支她还惹不起吗?冷哼一声,“有本事把你家李熙弄回来啊。”
“你……”刘香菱气急,这可是硬伤,如今李熙索性不会来了,那胡立的女儿,如今可是大肚偏偏,家里都默许了,她闹也无济于事。
“我怎么了?”左氏一脸得意,“有本事在这里说别人,还不如想想自己长房长媳的位分还有没有。”
“这话说得是个道理。”
初尘去堂子,发现有点事没交代,便转身折回,正好听到这话,见刘香菱都要哭了,便笑了笑,“可这长房长重孙那可是变不了的。”
左氏可是做梦的都没想到,初尘折回,这下更是挂不住,所以撕破脸皮,“果然都是被抛弃的货,你家青慕了?这可是日子到了,怎么不见你家青慕回来了。”
“我家青慕回不回来和祖母有关系吗?”初尘睖了左氏一眼,“什么叫被抛弃?左祖母,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她是长辈,你们这么说话都不怕闪了舌头,难道我奶奶就怕了?”李三两的媳妇王氏桂花,刁钻可是出了名的,如厕回来,正好路过,便上来帮腔。
“我们可没敢乱说话。”刘香菱有初尘撑腰,自然胆子大了一些,淡淡一笑,“你家奶奶当着弟妹说好话,背后就骂弟妹不是东西,我是看不下去说两句,得罪了。”
“刘香菱,你别乱嚼舌根,破坏我们八房和六房的关系。”汪桂花连名带姓的喊一句,指着刘香菱就骂,“你他娘是什么好鸟,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还他娘的管别人家的事。”
“汪桂花,你够了。”初尘一声怒吼,瞪着她,“今儿可是我这喜事,拌嘴就算了,你要是破口大骂,别怪我撵人。”
“我就知道你们两房人都瞧不起我们,你们吼我孙媳干嘛?”左氏双手叉腰,直接走到初尘面前,“你奶奶我今儿就骂了,我看看你怎么撵我出去?”
“吵什么?”李三两走了过来,问了一句。
“相公,青慕家的欺负我奶奶,我说了一句,她就要撵我。”汪桂花立刻哭诉,告了一状。
李三两求了初尘很多次,都被初尘无视,怨恨自然很多,一听要撵人,心里更是怒气,张口就道:“她就是野男人多了,靠山多了,所有才这么目中无人,我们不和她一般见识……”
“啊……落氏,你砍我家相公。”汪桂花一声惨叫,屋子里的都出来了。
只见初尘手拿一把镰刀,李三两捂着流血的左肩,整个傻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沈祖母看着这情景,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弟……弟妹,你先放下刀。”八斤媳妇崔氏惊吓不已,连忙上来。
李守财也初来,一看三两那样,气的心口痛,指着初尘,“落氏,你为啥砍我孙子?”
“砍了就砍了,谁叫他嘴巴不干净。”初尘一脸冷漠,将镰刀扔到地上,“你不服气就去告我,多少医药费,我出了便是。”
三两的父亲李次,气得瞪大了眼,“你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你有钱就可以随便砍人吗?”
“有钱没什么了不起,但是没钱,你却了都不行。”初尘睖了这二人一眼,走到李三两面前,“你应该感谢我手下留情,也感谢这个冬天,不然我卸他一只胳膊。”
“你有种试试。”五房李贤杵着拐杖,一跺地,怒吼道:“你真当李氏一族是你落氏说了算吗?你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李贤说完,瞪着一旁的李明军,“九弟,你这族长是不想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