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倾城捂着脸,呜咽的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嚎叫许久,泪尚未止,外头传来敲门声,赵倾城本不欲理会,伺侯她的丫环却开口说,“小姐,无忧王妃来看你了。”
“无忧王妃……”是谁?
愣了几秒,赵倾城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往外冲。
见她急急冲来,阮处雨提起的步子放下,对着她轻笑,“倾城,好久不见。”
赵倾城眼泪直落,又惊又喜的说,“阮姐姐,终于又见到你了,阮姐姐,我好想你。”
“咱们进去说话吧。”阮处雨柔声说。
赵倾城点头,拉着她的手带她进了屋。
“阮姐姐。”一落座,赵倾城便眼眶湿湿的喊。
阮处雨早就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了,听到她喊,她主动说,“想说什么就说吧。”
“阮姐姐知道我有话说?”赵倾城有些惊讶。
阮处雨轻笑,“瞧你这幅样子,像是没话说的人么?”
赵倾城咬唇,哽咽着道,“求阮姐姐去找皇上,让他收回成命,我不想嫁给爹指定的人。”
“你年岁也不小了,一次不嫁,两次也不嫁,你究竟想怎样?”
“阮姐姐!你知道我曾经的事了?”她再度讶然。
“小鱼儿和我说了。”阮处雨坦白。
赵倾城扒拉了下袖子,幽幽的道,“我只是不嫁爹指定的人而已,既然你知道我曾经的事,该知道我曾经自毁清白的事吧?”
“嗯。”
“那次让爹没将我嫁过去,可是娘却很伤心,我见她难过,将实情告诉了她,她虽怨我,却也没怪我,还答应我日后寻到好时机再告诉爹,两年过去了,我年纪越来越大,娘着急我的婚事,可每次一开口和我爹提,他就说我清白已毁,若这般嫁出去,丢他的脸。”
“几次后,娘便忍不住将我的事告诉他,听后,他大怒,让人寻了媒婆想将我嫁出去,得到消息,我便逃了,这一逃,就是大半年,我四处流落,在一次差点受辱之际遇上了葛公子,他救了我之后,让我在他家住了下来。”
“与他日夜相处一段时间,我们情投意合,他想娶我,我亦想嫁给他,可他是个固执的,非得让我爹娘同意了再娶了,就带着我回家了,爹本来就气我离家,又见我和人私定终生,大怒之下,将葛公子赶了出去,把我锁在屋子里。”
“这还不算,他竟转眼帮我寻了人家要订亲,怕我不服,去讨了圣旨,让皇上赐婚,他想逼我嫁!”说到最后,赵倾城已泪水涟涟。
“你说的葛公子……是谁?”眨眨眼,阮处雨幽幽的问。
赵倾城拧眉,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葛休葛公子啰。”
“这么说,你喜欢的是他?”阮处雨忍不住轻笑起来。
赵倾城微微羞涩垂头,“正是。”
阮处雨眯眼,笑呵呵的道,“他原是我的手下,虽然为人木讷了点,但是个好人。”
“阮姐姐……”赵倾城小心翼翼的抬眸看着她,眼中满是期望。
“你们可算是一对佳缘,我必帮你!”
“谢谢阮姐姐!”赵倾城感激的说。
阮处雨柔柔笑,“我先走了,很快你就会收到好消息。”
“阮姐姐多坐一会吧。”赵倾城挽留,顿了一会说,“阮姐姐,对不起,你好不容易来找我一趟,我却是托你办事。”
“我来,本就是为了问问你的心思。”
“什么意思?”她没明白。
“你爹请旨后,小鱼儿想到你曾经的作为,掂量着,没立马下旨赐婚,让我来问问你是何意,你若是嫁,他便赐……”
听懂了,赵倾城脑袋摇得跟什么似的,“我不嫁。”
“嗯,你且好生休息,别再哭了,好好一个姑娘家,这么哭着多难看啊。”
朝她吐了吐舌,赵倾城脆生道,“我是想到嫁不了葛公子,还得嫁给一个我看不中的男人,心里绝望,这才忍不住哭。”
冲她轻轻摇了摇头,阮处雨再度告别,离去。
回宫,阮处雨将赵倾城的事和靳晨说了,听罢,靳晨当下写下赐婚圣旨让人送去了赵府。
赵尚书见圣旨下来,大喜,跪下正准备接旨。
不成想,这传旨的公公说出的内容竟是,“奉天承运……现将卿之女儿赵倾城赐婚给葛休,钦此!”
“怎么会是葛休!”听到名字不对,赵尚书直接发问。
传旨的公公睨了赵尚书一眼,冷冷说,“还不快来接旨!”
赵尚书愣了几秒,呐呐上前接圣旨,“公公,微臣请旨的时候不是想让小女嫁给葛休的,为何皇上赐婚是赐给葛休?是不是赐错了?”
“放肆!”传旨的公公一个冷哼,“皇上怎么会弄错,赐的就是葛休!”
“可那葛休……”
“圣旨已下,休要多言!”未等他说完,传旨的公公扔下这句话便冷冷离去。
赵尚书木然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好一会才咬牙盯着手中的圣旨,一副恨不得吃了它的表情。
当然,就算是气得要死,赵尚书最后还是不得抗旨,乖乖的准备起嫁妆嫁女。
圣旨上并没有定上嫁女日期,可赵尚书太生气了,想眼不见心不烦,让人找来葛休和他商量了下,十天后嫁女,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吩咐,根本不容葛休拒绝。
而他,也不想拒绝,也是期望早早娶到娇妻。
知道葛休没钱,阮处雨以他主子的身份,义正言辞的为他办着喜事。
葛休大婚之日,婚宴极其风光,一点不比京城贵族的婚宴差,听到同僚们夸赞自个的女婿好,赵尚书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葛休也顺眼多了,也没怎么刁难他就让他接赵倾城走了。
看着葛休拜完堂,被人推攘着入洞房,靳墨言十分幽怨的看向阮处雨。
“怎么?”发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阮处雨不解问。
“他入洞房了。”靳墨言沉声开口。
“嗯,那又如何?”
“我至今未入过洞房。”本来他以为处理了赵倾城的事,他就能得偿所愿,可她却又说没空,操办起葛休的婚事!
“陪我去看看我爹娘他们,晚上,我就陪你看看治疗的成果。”
此话让靳墨言眸光一亮,他道,“你同意了?”
“早晚,咱们都是要经过一遭的。”阮处雨故作镇定的说。
“那咱们赶紧去看爹娘吧!”靳墨言催促。
扫了眼自顾吃喝的众宾,阮处雨点头,与他相携离去。
“老三,这是咱们这半个月吃喝的钱,你可不能拿了。”紧紧抓着阮秋成,木氏急着叫唤。
一把甩开她,阮秋成面呈厉色的说,“吃喝的钱,你不会再去找人要啊,这钱我拿了,走了。”
话一落,阮秋成甩着大步就走。
木氏脸色很难看,冲过去再次抓住他道,“不准走,这钱你不能拿,咱们全家半个月吃喝的钱全在这,你要是拿走了,咱们吃什么啊?再去找人要?找谁要?人家每个月只送这么点钱过来,再去要,谁给啊!”她又不是没试过!
“我不管!”丢下话,他再次使力甩开她。
木氏当下哀嚎大叫,“你这缺良心的,你不得好死,你这是要逼死咱们全家啊!”
阮秋成冷哼一声,没搭理,直接走人。
临出屋门口时,被人拦住,“老三!把钱放下!”
瞅了眼拦着自个的阮大桥,阮秋成讥笑,“让开,要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你……你给我跪下!”
“呸,凭什么让老子跪,赶紧的,让开!”阮秋成不屑开口。
阮大桥咬牙,伸手直接朝阮秋成掏去。
阮秋成机灵,一个闪身避了开,“死老头,敢抢老子的钱,不要命了!”
说话间,阮秋成狠狠的推攘了他一把。
阮大桥一个没站稳,往一旁摔倒了去。
阮秋成连看都没看,径直朝大门前去。
木氏见状,忙冲过去扶着阮大桥的手道,“老头子,你咋了?”
阮大桥一脸悲痛的叹气,“我没事,这不孝子,现下越发不是东西了!”
看着他,木氏痛哭,“老头子,咋办啊,咱们后半个月的钱全部让他拿走了,咱们可怎么活命啊!”
阮大桥拧眉,无奈的摇头,未语。
宁氏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他们的动静,拧了拧眉,琢磨了下,终是起身往阮大桥他们屋前走了来。
“娘,将爹扶起来吧。”
“唉。”应声,木氏使力将阮大桥从地上扶了起来。
宁氏敛眉,幽幽的道,“娘,让三弟这样胡闹下去,不是办法啊。”
“咱们能怎么办?训又训不了他,抢又抢不赢他。”木氏无奈说。
是啊,训又训不了,抢又抢不赢,他们这一大家子,就阮秋成一个年壮有力的。
“不管咋样,不能让三弟这样!”咬咬牙,宁氏面色阴沉的说。
“你说说,要怎么办吧。”
“我……”
宁氏正要答话,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什么怎么办?”
宁氏一怔,呐然扭转视线,在看到阮处雨的那瞬间,她眸中一湿,哽着声音道,“处,处雨……”
“娘还好吧?”阮处雨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