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逼婚

一年多未见, 华家母子宝贝瑞瑞宝贝得跟心尖肉一样,华氏一改往日的小气抠门,主动带着孙儿出门, 喜欢吃什么给他买什么, 最后提了满满一篮子回来, 妾室那个孩子看着眼红, 要和瑞瑞抢, 被华氏呵斥一声,妾室赶紧带着儿子回房。

华归要考瑞瑞的学识,看看他这一年来长进了没有, 先问了结简单的问题,瑞瑞对答如流;又问了几个小虎现在才会的问题, 瑞瑞照样答得轻轻松松。华归不禁点头满意, 又抽问了两个今年童生考卷的题目, 瑞瑞虽然回答得磕磕巴巴,但到底都讲出来了, 而且有理有据,引经论典,听得华归心花怒放,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是块读书的料,不但比年长两岁的哥哥有能耐, 甚至还胜过了同样岁数时候的自己。

华归不无得意, 惊叹国子监不愧是顶尖学府, 不过更重要的是因为瑞瑞是自己儿子, 遗传了他的聪明和好学。

分别一年多, 华归再看二妹,发觉她有很大的变化, 虽然说不上区别在哪里,但是看起来更加顺眼,更难为她陪着儿子背井离乡。

带着犒劳的意思,华归一连几日都宿在二妹房里。

小妹这次陪温秀才和二妹回来,还存着探视于安的心思。这批新晋的武进士,在接受完军营操练之后,立马就被拉到南越郡驻守,连家也不让回,小妹也是在最近的一次通信中知道他到这里来了。

小妹在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告诉温秀才自己要去见于安,骑了马就去运河边营地,报上自己名字给守营士兵,然后耐心在河边等着。

已过立秋,暑热却未退,这么大轮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半空,照得头发都要冒烟了。小妹躲到一棵大柳树下,松了缰绳让马儿自由吃草,自己盘腿坐在树荫之下。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人跑出来。

小妹站起来招手,等到于安跑近,嫌弃道:“跟块炭似的,脏死了。”

于安并不反感,“哦”了声,善解人意道:“那我离你远点。”说着,隔了小妹五步远,站在大太阳下,笑呵呵长着一张嘴,牙齿闪闪发亮。

小妹抬手拍了下他胳膊,拉他坐在草地上,没好气道:“已经是块炭了,还要晒成墨汁啊?”

于安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还要回上京吗?”

“要回的,要不然那些货卖不完,积在那里不看着,保不齐会虫蛀或者发霉。”小妹边说着,边从马鞍上拿下包袱,经过市集的时候,她买了些糕点和果脯。

于安尝了一块就不吃了,让她带回去慢慢吃。

“这么麻烦,才懒得带回去,你不喜欢就拿回去扔了。”小妹说着,将包裹推到他面前。

于安嘿嘿笑着答好,又捡了一块塞进嘴里,剩下的再小心包好,带回去慢慢吃,才舍不得扔。

于安问温秀才近况,问大妹近况,问二妹近况,问二妹丈夫近况,问二妹儿子近况,独独没问小妹的,小妹嘟起嘴,不满道:“亏我劳心劳累给你看店,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于安奇怪道:“你不是挺好的吗?”都看见了,还要问吗?

小妹恼他榆木脑袋不开窍,赌气站起来牵马,于安突然记起一件事来,让她等等,起身飞快地往军营里跑去。

小妹原想:不等他算了,但是又想知道他捣什么鬼,转身踢了大柳树一脚出气,攀着枝条一片一片地扯叶子,扯了许久仍等不到他出来,一用力把整个枝条都折断了,甩到一边,摸着马脖子呢喃道:“马儿啊马儿,等到那个小子出来,你咬他一口好不好?重重地咬他,一口不行就两口,两口不行就三口,咬死他!”

等到于安从军营里牵出一匹马来,小妹又迎上前,好奇道:“你要去哪里?”

于安开心道:“刚才碰到我们将军,给了我一天假期。”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荷包塞给小妹。

小妹接过来放在手上掂了掂,颇有分量,打开来看,发现都是五两一锭的整银,粗略数了一下,少说也有六十两。

“都是我攒下来的。”于安笑说道。

“那就好好留着呗,攒媳妇本。”小妹系好荷包,还给他。

可是于安不接,执意要给她。小妹离家的原因,于安是知道,他清楚小妹之所以这么拼命,就是为了还家里的债,六十两不是小数目,但是在一千两面前只能算杯水车薪,所以还要继续攒下去。

小妹也不客气,直接揣在怀里,心情又快活起来,邀请于安去她家吃饭。

军营离温家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跑马需要一个时辰。经过集市,小妹大鱼大肉买了许多。

东塘村很小,小到一个陌生男子进了村口,走几步来到温家门前,温秀才小女婿来探望老丈人的谣言已经传到村尾,村里人三个两个探路过来张望,闹得于安禁不住红了脸,好在他肤色太黑,并看不出来。

温秀才对于于安只限于听过名字和事迹,知道他是小妹的东家,考中了武榜眼,现在在为剿灭水寇一事劳心劳力,今日得见本人,看出他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当下老怀欣慰,觉得小妹看男人的眼光总算正常了一回。

家里有客人,易婶子过来帮忙做饭,温秀才便和于安在厅堂里喝茶聊天。

来到南越郡已半年有余,可是大规模的战役还没打过一回,那帮水寇贼得很,通常都是小规模抢劫,干完就跑,水寇仗着对这一片水域熟悉,时不时跑出来捋水军胡子,摸完立马逃窜,三两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往往水军被他们七拐八拐绕得迷失方向,挫败得很。

温秀才不关心战事,他只关心小妹的终身大事。尽管小妹没提一言半语,但是字里行间里,温秀才还是咂摸出小妹的一点小心思,没见到真人前还有点担心,见到真人后就完全放心了。温秀才觉得这场战事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提前把两人婚事给办了,让小妹早点怀上娃,趁着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可以替他们多带几年孩子。

温秀才和声地问道:“对于亲事,你有什么打算?”

“亲事?”于安疑惑,以为他指的是自己和苏慕亭的,支支吾吾道,“还不急……”

“怎么不急?”温秀才看见他这个样子,以为他对小妹不是认真的,遂着急道:“阿柔都快二十了!”

于安这才明白温秀才指的是自己和小妹,更不知道怎么回答,窘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

小妹在灶下一直留意他们的讲话,遂站起来打圆场道:“很快就吃饭了,谁帮忙把碗筷摆一下。”

于安自告奋勇站起来,算是找了个台阶下来。

然而直到一顿饭吃完,温秀才还是阴沉着一张脸,于安觉得很尴尬,不好久待,起身告辞离去,小妹送他出村口。

等到小妹回来,温秀才立即把她叫进房里,怒问:“你们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都快二十的人了,玩心还这么重!”

小妹挥挥手,打太极道:“哎呀爹,你就别管了!”

气得温秀才猛拍桌子,骂道:“我是你爹,不管你,还有谁管你?!你立马找他说清楚,行就不行,不行就断!”

小妹不耐烦道:“肯定不行的啦!”人家早就有未婚妻了。

“那就一刀两断,以后不能再见面,要不然你爹死给你看!”温秀才撂下狠话,气冲冲从房里出来,看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易婶子立在门口,忍不住抱怨道:“好好一个女孩子,把年纪耽搁大了,还把名声搞臭了,以后还有谁敢要她?”

易婶子摇头叹气:这个小女儿真是这个家前世的冤孽,专门来讨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