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木兰喝道,一脚将一只小野猪踢开,身子一跃跳到母猪身上,匕首狠狠的扎进它脖子里。
母猪狂怒,要把木兰颠下来,木兰只能双腿紧紧地夹住母猪,若是摔下去,不死也重伤,同时手中的匕首紧握不放,又往里推了几分……
李石在一旁看得眼孔微缩,想也不想,搬起石头瞄准母猪的头就砸,木兰在上面看得心惊胆颤,生怕他被猪蹄给踢到,或是被拱到……
其他的小野猪被追过来的人围殴,因为野猪都还小,最厉害的母猪被缠住,其他人对付这些小野猪倒还绰绰有余。
而孩子们早跑出战圈,正兴奋的围观。
等母猪终于血尽而亡,木兰才黑着脸拔除匕首。
李石眼里盛着怒火,怒视着那三个人,“是谁让你们射箭的?不知道会惹怒野猪吗?”
三个孙庄的青年面上有些羞愧,眼睛微微闪烁,辩解道:“野猪下山害人,本就是要铲除的。”
“那也可以等我们和孩子退到后头再说,你们射箭激怒了野猪,若不是我手上有把匕首,我们岂不是要死伤大半?”木兰厉眼看着他们,质问道:“都说你们会打猎,你们就是这么打猎的?完全不顾同村乡亲的性命?”
三个青年脸色一变,梗着脖子道:“等你们退到后面,野猪早进林子里跑走了,它跑得多快你们知道吗?”
“就是,林子里野猪泛滥成灾,但少有人能抓到,等它跑进山里肯定是抓不到了,到时候还是会下山来……”
没等他说完,木兰一脚将人踢飞,目中泛着寒气,“原来你们只是想要野猪,倒是我高看你们了。”
被踢飞的人按着肚子,痛得叫不出声来,另外两个握着弓戒备的看着木兰。
木兰冷哼一声,转身拉着李石就走,“我们现在就走,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李石也很生气,对方若是为了救人,莽撞之下射出的箭,他们虽然会生气,却不会太责备,但他们却是为了扑捉野猪才如此。
孙庄人品性这样,就算李石和木兰可怜他们,也不会再在这里呆下去,更别说为他们张目了。
俩人浑身是血的回去。
听到喊声往这边跑的人看到木兰和李石浑身是血,顿时吓了一大跳,有胆子小的妇人干脆就蹲在地上哭起来了,边哭边问:“孩子呢?孩子呢?不是说孩子们在那儿吗?”
胆子大的直接朝那边跑过去,边跑边喊着自家孩子的名字。
跑到那边的人见孩子没事,反而见地上躺着一只大野猪和七八只小野猪,顿时欢呼起来。
村里的气氛顿时掉了个个,大家都兴高采烈的要分野猪肉。
三个青年自然不太乐意,这是他们自己打的。
村里乱成一团,李石和木兰全然不管,回到屋里,李石就把木兰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就握着匕首的右手蹭破了皮,就松了一口气,道:“你去换衣服,我们马上就走,路上加快些速度,肯定能到下一个县去。”
木兰则拉着李石的手,“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李石笑道:“我怎么会受伤?不过是搬块石头罢了。”
“你别哄我,我是猎人,这运动上的事你还不及我呢,你突然发力砸了块那么大的石头,又要避让野猪,不可能没受伤,我们日日夜夜在一块,你自信能瞒得过我就瞒,不然让我知道你受伤了不告诉我,我半年不理你,更不准你上床。”
李石笑脸微僵,他想也不想,抓起木兰的手就放在腰上,道:“刚才闪了一下,也不知道伤了没有,要不你给我检查检查?”
“还有呢?”
“膝盖好像也不小心撞了一下,但没感觉到疼,不知道青没青?”
“还有呢?”
“我抱石头的时候有些不小心,把手掌给蹭了。”
木兰抬眼看他,“还有呢?”
李石摇头,“没了,真没了。”
木兰哼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腰,见他呲牙,心疼之余又生气,“还不快躺下,我给你揉药酒上药。”
李石光裸着上身躺在床上,有些悲伤,明明野猪是妻子杀死的,当时妻子也是最凶险的,可为什么到最后受伤的总是他。
木兰也就右手蹭了一下,就蹭了一下,比他搬石头弄伤的手掌都轻。
木兰拿药酒揉开,使劲儿的给他按摩,这才处理他膝盖上的伤。
膝盖上何止是青了,都黑了,还肿了一片,木兰看着都觉得疼。
她给他上完药,这才去换一身衣服,让李石给她包了一下手。
周春早在外面候着,听着动静差不多了,就道:“老爷,夫人,车马行李已经安排好了,要不要与村长告别?”
村长很高兴,村里虽然打猎,但从不舍得将猎物留给自家吃,全是拿到集市上去卖或换成其他的东西的。
而且能猎到野猪的也很少,这一次是惊喜,因为分赃,不对,是分猎物有些纠纷,他就去主持了。
李石和木兰好容易重新建立的怜悯早被消耗光,闻言道:“不用特意去说了,他们村总还有人在吧?与他们说一声叫他们转告就是了,我们现在就走。”
李石是真的生气了,若不是木兰身手好,不说那些孩子,木兰也肯定会受伤,甚至死亡……
木兰扶着李石进马车,自己也坐了进去,道:“我们走吧。”
两辆马车就缓缓的驶出孙庄,往山下而去。
木兰将窗帘别起来,看着外面的绿水青山,叹气道:“我本想趁空教他们一些设置陷阱捕猎的知识,现在也不用了。”
周春正在马车角落里给俩人沏茶,闻言道:“太太,他们都是不知感恩的,您教他们也落不得好,我们何必去理会这些忘恩负义之人?”她知道老爷夫人受伤之后就气哼哼的,本来对孙庄不太好的感官更差了,“我们连那些药材都不应该教他们的。”
李石也蹙眉,这一次旅行的确不是多愉快,但与他们计较也太过掉价,因为实力太过悬殊,也因为他们太过可怜。
李石之后了解过,就算是刚秋收完,这儿的大部分家庭吃的也是米糠。
因为好的粮食要留到最后或者是节日,若是后头有灾情或是不够吃了,他们要把米拿去换成米糠,这样能吃得更久。
那时候李石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就算他自认冷酷,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看到这样的情况也不免同情怜悯。
他的日子也艰难过,最难的那段时间,树叶树枝都吃过,但那毕竟时间短,何况那是灾情造成的苦难,之前和之后,李家的日子过得一直还不错。
他的父亲是秀才,家中又有余田,不敢说大鱼大肉,每顿吃米饭还是能做到的。
之后与木兰在一起更不用说了。
木兰从不亏待孩子,而他当时和木兰也被归在孩子的行列里,他们的伙食比以前没落难之前还要好。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日日年年要吃米糠的情况。
但再多的怜悯,在妻子的生命受到威胁后,李石也转化成了恶意。
之前心中敲定的帮扶也化为了乌有,正如周春所说,孙庄的人不会感恩,帮了他们说不定还会养出仇人来。
李石还没有无私到以德报怨。
孙庄的人不知道,他们就这样错失了一个走出这个山村,日渐富贵的机会。常松和常义驾着马车总算在日落之前赶到了下一个县城集宁县。
孙庄虽不属于集宁县,但离集宁县与他们本县城差不多,集宁县在附近几个县里算是富贵的了,原因就是这里道路交通还不错,直接连着通往西京太原和应昌的大路。
来往的客商不敢说很多,但也比其他的县城要繁华。
李石他们一进县城,没多久就找到了一家较好的客栈居住——德福客栈。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街上几乎没多少行人了,客栈的小二也忙碌着要给客人们上茶上饭,见外头有两辆马车停在门口,忙上前帮忙拉住马车。
常义搬下凳子,后头马车的周婆子顺溜的滑下马车跑过来扶住周春,这才一起小心的将受伤的李石给扶下来。
车上的木兰也扶着李石。
小二一看就知道这位老爷身上要么带病,要么带伤,但见他面色红润,气色不错,就料定了是第二种,而且应该伤也不太重,心下微松,就满脸笑意的问,“给老爷们问安,老爷是要住宿还是要用饭食?”
李石抬头看了一下匾额,道:“我们住一宿,你们这儿还有上等的客房吗?”
小二有些为难道:“上等的客房没有了,中等的倒是还有两间,老爷要是不嫌弃就和夫人住进来吧,”又开口解释道:“再过几日就是我们县的宝雪集,所以这往来的客商有些多,这客栈也就住满了,别的客栈或许还有上等房,但那配置与我们的中等房也差不多,安全上还不及我们客栈,老爷夫人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安顿下,倒比去别处跑便宜。”
李石想了想,只觉得腰有些酸疼,也不想跑了,点头道:“那就这样吧,两间中等房我们都要了,再给我们来间好一点的下等房。”
小二满脸笑容的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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