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太是许氏的远房侄女,已经出了五服,家境贫弱,因为嫁给了一个富商,拿着钱砸开了许氏嫡支,两边重新联系起来,因为许氏做了安国公夫人,许太太就更想巴上来了,每年送到这边来的节礼是最多的,这一次她上门却不是为许氏,而是因为苏木兰。
许太太拿出两块玉佩送给两个孩子,笑道:“本想亲自过去给夫人见礼的,谁知这么有缘分,在花园子里就碰上了。”
木兰微微一笑,“太太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许太太笑容不变,爽朗的道:“夫人高见,还真是有件事要求夫人,”许太太放下茶杯,笑道:“听说夫人会做一种水果……嗯,罐头?我有幸吃过几片,这才知道世上竟然有这样手巧的人。”
木兰才知道人家是来请教水果罐头的做法的。
前几天许氏给本家的几位长辈和交好的世家送了一些水果罐头去,许太太上门去做客的时候吃过,能将水果保存下来的,在这个时代,只有果脯的形式,相对于那所谓的水果罐头,其实许太太还是更喜欢吃果脯,但这不妨碍她也喜欢那种水果罐头。
而且,物以稀为贵,总也有人喜欢不一样的。
许太太婆家本就是经商的,只看到这个,许太太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一问才知道是自家姑母送的,这也不难,她备了礼物上门来问,却又扯出了这位苏夫人。
许太太从自家姑姑那里知道苏木兰是二品夫人,单给银钱自然是看不上的,所以许太太想拉苏木兰一块儿入股,这样一来,苏木兰只需出技术,他们家负责其他的事,这项上的收益她给她五成。
关键不是那技术,而是苏木兰的关系。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也就是能在这位远房姑姑的面前混个脸熟,想要求她帮忙却是不可能。
可苏木兰不一样,听说安国公很重视这个侄女,当作女儿一般,姑姑和她的关系也很好……
若是能通过这门生意搭上她背后的关系,别说五成,就是六七成他们也愿意给。
木兰却只是笑笑,“不是什么要紧的方子,你要是想要,回头我写了给你就是。”
“那怎么行?再不要紧也是夫人的,这分红您是一定要拿的,不然我回去公婆要说我欺负人了。”许太太说了一句玩笑。
木兰只摇头,“我们家不做这些生意的,而且,太太给的分红也太多了,只是一张方子,顶了天去占两成。”
许太太立马道:“那就降到三成,如何?”
木兰只摇头。
许太太无奈的看向姑姑,就算是不同意,也要找其他的说辞,这位苏夫人还真的如传闻中的一样直。
许氏喝了一口茶,柔声道:“这件事木兰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总要他们夫妻俩商量着进行,你先回去,等他们拿定了主意我再下帖子请你过来。”
许太太只好告辞。
等人走了,许氏才笑问:“你怎么不答应?我看那罐头很好,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何况,你只出方子,又不用其他的投资……”
“你也知道方子,那你怎么不应承下来?”
许氏很光棍的道:“那方子是你的,我虽知道,也没有强占的理儿。”
“我们家只做药材一类的生意,其他的生意是不会插手的,何况,许太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有一张方子就占五成收益的。”
许氏沉吟片刻,道:“我这侄女,别的我不敢说,人品倒还信得过,虽然钻营了些,但守信承诺,你若是想做这门生意,还是能做的。”
“我回去问问李石的意思。”
李石自然不会做,他本不是用心在经商上的人,医馆开了一家又一家,药材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但他几乎都不怎么管,只确定了大方向就交给底下的人做,自己只管做大夫。
这药材的生意都做不完,又怎么会花费心思在其他上面?
不过,他也不会白叫人占了自家的便宜就是了。
“舅舅一家都在保定定居下来了,大舅哥把舅舅一家都赎了军籍,现在已是良民,只是家中资产有限,我想,他们要是愿意,不如和舅舅他们合作,不多,只两成的收益就够舅舅一家一年的嚼用了。”李石说的是在保定的钱舅舅一家。
木兰眼睛一亮,“孩子洗三和满月,那边都送了礼过来,我一直想什么时候能有空过去看看舅舅呢。”
李石笑道:“现在舅舅一家已经是良民籍,除了有差事的大表哥,其他人都能自由行走,我猜,孩子的百日他们肯定来,到时你再和他们说。”
木兰犹豫,“这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呢,是不是拖得有点久。”
“做生意哪有一触而就的,你那方子什么水果都能做,错过了这季还有下季,何况,这样的大事,总要舅舅他们过来亲自与许太太商议才是。”
“那我先写信去和舅舅说一声。”
李石笑着点头。
木兰的大表哥钱东明在赖五的支持下已经做到了四品参将,也因为他升官才有能力给一家人脱离了军籍。
钱舅舅干脆从军中匠籍提升为良籍,一家人总算是不再受军队管制,可以自由行走了。
以前,就算京城与保定很近,他们也没能进京走亲戚,就是因为他们是军籍,无令不得擅自离开驻扎地。
但钱东明虽然升官了,俸禄却没有多少,钱舅舅为了儿子不落人把柄,到了保定后就不接私活了,加上家里三个儿子都要娶妻生子,日子过得就有些紧巴巴的。
亏得有每年木兰送到保定的节礼和银子,他们三兄弟的日子才慢慢说定亲事好起来,但就是这样,离富裕还是差一段距离。
所以,钱东明一边想要打仗,一边要害怕打仗。
打仗意味着升官,也意味着发财,有战事的时候,战场上的收益有一部分是会被截留下来私分的,而各人有能力私藏下来的,只要不过分或不被人发现,那些财产就是自个的。
当年他们家在辽地为罪奴的时候日子之所以能过得不差,就是因为他救过服侍的参将,从而能随他上战场,战功他是不指望,但从战场上顺下来的东西,只要藏的好,就是他的。
当年过日子有一顿没一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所以他的胆子也大,每次都冲在前头,下手又狠又快,有一次他们冲进辽军的一个营地,他偷眼瞄到几块金子,就快速的藏在了裤兜里……
现在他们三兄弟都成家立业了,孩子也生了一串,但也因为人口的增加,父母的老迈,他和两个弟弟的收入即使都多了,日子也没比当时好到哪里去,因为没有战事,他得到的都是死俸禄。
木兰每次来信都附有银票,但他们兄弟三个总不能老叫表妹接济,所以这次收到木兰的信叫他们进京去商量一笔生意,钱东明想也不想就把幼弟钱东胜找来,“我这边走不开,家里还要有人照应,所以你二哥得留家里,京城那边,就由你和你媳妇送爹娘过去,这笔生意不管成不成,你都留在京城看看,你机灵,若是能找到一两个活计自然是最好的,我们家里的几个孩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大了,再过几年也要说亲了,总不能连聘礼和嫁妆都备不出来。”
钱东明抓抓头,将这重任放在了幼弟身上。
钱东胜想了想,道:“大哥你放心,京城机遇多,又有表姐和表姐夫照顾我,总能找到出路的。”
钱东明点头,“走吧,我们去和你二哥说说,然后再去找爹娘,这次去京城,顺便给表妹的几个孩子带些东西去,自从阳阳出生,我们几个做表舅的都没见过。”
钱舅舅听说要去京城,就忙把放在后头杂物间的木马找出来,“这给木兰带去,给她几个孩子玩。”
“爹,阳阳都会骑真马了,哪里还会稀罕这个?”
钱舅舅瞪眼,“阳阳会骑了,不是还有天天和朗朗吗?给他们玩。”
钱东胜顿时缩着脑袋不敢再说。
钱东胜的妻子左氏很高兴,在屋子里兴奋的团团转,问道:“我们要在京城住多久?要带多少东西过去?”
“随便带几套衣裳就行了,等我们进京天气也变了,到时候再买就是了。”钱东胜不在意的道。
左氏就嗔怪道:“这衣服去年才做的,哪能又做?家里哪里这么多银钱?若是呆的久,我就把秋天的衣服一并收拾了,不然到时候还叫人寄过去,怪麻烦的。”
“这些衣服,你就是拿去了也未必穿得上,表姐在那里呢,到了那里她自会安排的,你带上这些也是占地方,都留着吧,带几身要穿的就行了,不过给表姐表姐夫和外甥们的东西要多带些,不拘什么东西,好玩的,好吃的,都带上。”
左氏拿着衣服有些不甘愿,“那,那也不能全依赖表姐啊……”左氏看了一眼外面,低声道:“昨天大嫂还和二嫂说,总是靠着表姐不成样子呢,现在爹娘还在,两家的情分也深,自然是没问题,但以后等我们也老了,这么多孩子怎么办?”
“所以这次我是去京城找门路的,”钱东胜也不瞒着妻子,低声将木兰写信的内容告诉她,“这次若成,家里至少能宽松一大半,也能找着机会给孩子们攒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