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一愣,“今日一早郡主府有人来订位置,我以为……”虽然他们青楼楚馆很少有人大早上的来订位置,但既然是郡主府,不至于拿这种事开他们的玩笑吧?
白善道:“是我订的。”既然要来,自然要坐个好位置,尽兴了才好。
“走吧,”白善牵住周满的手,“进去看看。”
春风楼进门便是一个大堂,中间架着一个宽大的台子,此时正有伶人在上面弹奏,台下摆了些桌椅,此时已有不少客人在饮酒,有衣着华丽的漂亮女子游走其间。
老鸨一路笑着引他们上楼,“白大人定的位置在二楼,天二号房,从窗边往下看,正对着台子,视野最好了。”
二楼有不少包房,但只有四间最宽,且两面开窗,既可以看着大堂的台子,也可以看街上的风景。
其他的包房要看舞乐得到走廊上,或是角度不是很好。
周满他们一进门,大堂里不少客人都看向他们。
花楼里出现女客不稀奇,大晋民风开明,一些夫人爱看舞乐唱戏,或是一些贵人夫妻间的情趣,所以花楼是接女客的。
只是,挺着大肚子来玩的女客却少见。
老鸨一脸笑的将一行人引到包房,拿了单子给他们看,“今晚我们楼里的花魁念娇儿会上台,还请了教坊的凤华姑娘上台,大人们看可要在她们表演之后点一出?”
白善问:“在包房里演?”
“全凭贵人们喜好。”
白善便看向周满,“你说呢?”
周满:“凤华姑娘的舞极好,我们点一出吧,在这里既然视线好,那就在台子上演。”
白善便点了一出,道:“你倒是捧场。”
“捧谁的场?”赵六郎领着一群人推门进来,探头看了一眼他们划下来的单子,“哎呀,你们怎么只点凤华姑娘的舞?”
他匆匆和明达拱了拱手便挤在白善身边道:“我跟你说,春风楼里最好的表演其实是楼里姑娘们一起跳的采莲舞,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最后鱼从花中飞跃,那才叫美呢。”
他抽出腰间插的折扇,啪的一下打开,扇了扇后靠着老鸨摇头晃脑道:“就是可惜了,
姐姐吝啬,一年也就演这么一两场,运气不好的赶不上,那就没有眼福咯。”
周满兴致勃勃,“这么好看?”
“当然,我在别的方面能骗你们,在这种事上能骗你们吗?”赵六郎道:“不信你们问我家娘子,她看过,是不是比宫里的舞乐好看?”
大家就一起看向赵六夫人。
赵六夫人点头道:“不错,别有一番趣味。”
跟着来的马润和鲁越一起点头道:“是真的好看。”
白善便看向老鸨,笑问:“不知今日楼里可有这个节目?”
老鸨一脸为难道:“贵人有请我们本不该推辞的,只是这舞极难,姑娘们一年就跳这么两次,都是在每年的花朝节和中秋的时候,这会儿不对时候,这……”
白善意会,笑问:“若是点这个单子,不知要多少钱?”
老鸨没说话。
赵六郎轻咳一声,凑到他耳边道:“花楼不是这么逛的,直接砸钱,讲什么价格呀,又不是在外头买货。”
白善往边上让了一点儿,偏头看向他。
赵六郎冲他挤眉弄眼,“说好了今日你和白二请客的。”
白善一脸无奈,将腰间的钱袋取下来,从里面取出最大的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
老鸨只是笑。
赵六郎在一旁撺掇,“这点儿肯定不够。”
白善:“……”
他想了想,将钱都倒了出来,见老鸨无动于衷,便对赵六郎摊手道:“这是我没想到的,毕竟凤华姑娘一舞也只要价一万钱而已。”
周满左右看了看,见白二郎和明达都摸钱袋了,便伸手拦住他们,她在自己袖子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锭金子,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递给老鸨,“够了吗?”
老鸨瞬间眉笑颜开,立即双手捧住,连着周满的手捧在胸前,“够了,够了,周大人稍等,奴这就去给您安排,今晚一定让你们看到最好的采莲舞。”
又笑道:“今晚的果盘都算我们的,贵人们随便吃。”
说罢捧着金子扭着腰退下。
赵六郎看向周满,啧啧两声道:“不愧是周大人,大气!”
明达也震住了,“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么大一锭金子?”
周满平淡的整理了一下袖子,一脸高深的道:“不都说花楼是消金窟吗?那自然要带金子来的,总不能扛着一麻袋的铜钱来逛花楼吧?”
赵六郎忍不住拍手,“对啊!”
赵六夫人的眼刀就飞过去,赵六郎立即收敛了神色,一脸严肃的道:“也不能这么说,身为大晋官员,还是要勤俭持家的,嘿嘿嘿……”
白善摇头笑了笑,看向还站着的马润和鲁越,起身见礼,“许久不见马兄和鲁兄了,这两位是嫂夫人吧?”
崇文馆的同窗,除了殷或外,大家都成亲了,白善和白二郎还算晚的呢,但除了赵六郎和封宗平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夫人大家见过外,其他人的夫人他们都没见过。
鲁越和马润应了一声是,把他们的夫人介绍给大家认识。
大家见过后便找了位置坐下, 房里空间大,放了两张桌子,后面还有一道屏风,前后两道大窗。
尤其是正对着大堂的窗户,差不多开了半面墙,视线极好。
白善和鲁越等人说话,周满和明达则和赵六夫人她们坐到另一张桌子边。
赵六郎坐在白善和白二郎中间,与俩人勾肩搭背,“你们不在京城这几年,我都无聊死了。”
白善坚持不懈的把他的手拿开,“没看出来。”
赵六郎又搭上去,“那是你刚回来,还没深刻认识到,你问白二郎,他回京这一年,我是不是特老实,老实得都不像我了,这不是无聊是什么?”
白善:“我以为是赵兄懂事,知道保重身体了。”
赵六郎哈哈大笑,“你这话就很周大人了,你别像她呀,家里有一个太医就够了,你竟然也学她。”
鲁越微微有些不悦,举杯道:“我们自然是比不得白大人受圣宠,能够天空海阔的走仕途,自然只能在青楼楚馆里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