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都尉。”霍青松听完方哲说完关于糙米饼的事,便立刻沉声说道:“立刻派人去查江陵府所有的酒坊,酿造酱油,醋的作坊,一定要查清所有的消息,不得有一丝的遗落。还有,这件事一定秘密进行,不要惊动那些店主人。”
“属下即刻去调派人手。”方哲向霍青松施了一礼,便退出书房。而霍青松脸上的郑重神情,却没有一丝的缓和。
在江陵府城外,发现的那一点点粉末,现在是唯一一个可以找到‘陈王余党’,救出吕香儿的线索。这小小的线索,容不得霍青松有一点点的放松。经过了‘吕香儿被掳走’这件事,霍青松不允许自己再发生第二次大意的失误。所以,霍青松这才去了江陵刺史大人的府邸。当晚,江陵府的四个城门全部掌控要折冲府的手里,出入的每一个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也就是所说的‘封城’。
话说大周朝从建朝之初,还真没有过几次‘封城’的举动。而每次‘封城’都是因为发生了重大的事情,不得以而为之。霍青松如今这么做,确实是冒了很大的‘险’。万一这其中出了什么纰漏,霍青松便一定会被问罪,前途尽毁。
身为霍青松的跟班,霍宝比任何人要更加明白这其中的历害关系。他很不明白霍青松此举,真正的用意是什么。本来,跟着霍青松这么长时间,霍宝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了解他了。可现在来看,霍宝还得再机灵一些。
看着方哲离去,霍青松又在书房里坐了一个时辰了,霍宝轻轻地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将军,你昨夜一夜未睡,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要不然待方都尉回来,你又不能休息了。”
“那好吧,我去躺一会儿。”霍青松想了想,才点头起了身。可他还是嘱咐霍宝道:“如果方哲回来,一定要立刻来叫我,不得拖延时间。”
霍宝立时躬身应道:“小的记住了,定不会耽搁公务的。”待霍青松去了走进屏风的后面,霍宝又悄悄地退出了书房,关上了房门。不过,霍宝却没有离开,而是就坐在了书房前面的台阶上,守着书房里的霍青松。
霍宝不知道霍青松在江南平叛时是什么样,可他却是知道自霍青松回到京师之后,从没有彻夜未眠的时候。霍青松这段时间确实很累,而且那是那种最累人的‘心累’。因此,霍宝才争取了这么一点儿的时间,好让霍青松歇一歇。
至于霍宝也是跟在霍青松的左右没有一刻清闲,也是很累。特别此时坐在台阶上,被阳光照射着全身,霍宝也忍不住打起了瞌睡。不过,方哲却没有让他太好过,就在霍宝即将梦到了京师的将军府,便被拍醒了。
“霍宝,你怎么坐在这里?”方哲一手提着一摞册子,一手拍拍霍宝肩头。霍宝先是打个了激灵,才起身忙道:“方都尉是要找我家将军吧,我这就去叫将军起来。”
“哎,不忙,我知道将军很长时间很没有休息过了,再让他躺一会儿吧。”方哲摆摆手,站在霍宝的身旁,准备与他聊天。可这时,屋里却传来霍青松低沉的声音:“方都尉,你进来吧,我已经休息好了。”
“知道了,将军。”方哲应了霍青松,就见霍宝眼中的无奈,不由的暗叹。怪不得霍青松这年青,就有了这样的成就。在外人看来,都以为他是沾了将军府的光,就连方哲刚开始时也是这么样的。可随着与霍青松的相处,方哲对他真是打心里敬佩。
方哲与霍宝走进书房时,霍青松已经坐在几案的后面了。看到两人,他的目光飞快地转向了方哲手中的一摞册子。方哲明白霍青松的意思,立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他的面前,并且分成了三份。
“将军,这些是江陵府所有的酒坊,这些是……”方哲介绍的同时,霍青松已经将那摞记录着酒坊一切信息的册子拿到了自己的面前。而当方哲说完,霍青松也没有抬头,却对霍宝吩咐道:“霍宝去泡壶茶来,我要与方都尉仔细查看这些册子。还有,午饭做的简单些,节省时间。”
“知道了,将军。”霍宝向方哲点点头,便退出了书房。而方哲便与霍青松一块翻看起桌上的小册子。
至于‘封城’之事,霍青松已经全权交给了折冲府另一位,刚刚请假回乡探亲的果毅都尉胡不易。这胡不易先前是京师折冲府的武将,因惹了事才被调来江陵折冲府。因为他的父亲曾跟着霍靖老将军南征北战,所以霍青松与胡不易也是很熟悉。将‘封城’这个重要事情交给胡不易,霍青松也很是放心。
霍青松本以为他与方哲会看很长时间,却没有想到在即将吃午饭之时,已经看完了一半。虽然没有什么发现,霍青松却似乎轻松了一些。飞快地吃完了饭,他便继续来到几案旁。方哲见此,便也跟放下碗筷,很快也坐到了霍青松的旁边。
“将军,你看这个。”方哲看了两本册子,便在第三本中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他将手中的册子放在了霍青松的面前,指着上面的一段文字说道:“将军,这间酿造醋的铺子,是由廖文卓一人掌管的。而且廖南国早就明言,无论廖文卓如何,这间铺子都是他的,不会被收回廖家。”
“拿给我看看。”霍青松神情一整,忙拿过那本册子,仔细看了起来。半晌,霍青松才轻声叨念:“廖文卓,卓记米醋,糙米饼……”
听着霍青松的自语,方哲似乎想起什么来,马上说道:“将军,廖南国的发妻便是姓卓。因为这卓氏喜欢食醋,廖南国便找到了一个酿造米醋的匠人,开了这么一间铺子。可让人没有想到,这‘卓记米醋’却是闯出了名堂。不仅成了江陵府最出名的铺子,每年还会给皇宫的御膳房提供所有的米醋。而且,铺子里还有二皇子殿下,亲笔写的‘卓记米醋’四个字呢。”
霍青松听完点了点头,眼珠也不住地转动,慢慢地说道:“这么说,‘卓记米醋’这间铺子,不是谁想进去查看就能进去的?”
“确实是。”方哲回想三年前发生的事,便说道:“三年前,府衙的一个新来的捕快追捕一个小偷,追到了‘卓记米醋’。当时他是想进铺子里简单地看看的,可没有想到,这新来的捕快不仅没有进去铺子,还被铺子里的的伙计给打了。最后,还是府衙里的捕快头,带着他去‘卓记米醋’赔了礼,才算不了了之。”
“怎么又是三年前?”霍青松用手指敲敲几案,心中不断涌现出关于三年前,他所知道所有的事情。虽然都是零琐,霍青松却总感觉这些事之间,都有一个无形的牵扯。
不过,此时并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霍青松想不能,便不再去想,而是对方哲说道:“这段时间廖文卓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没有。除了去书院,他就是去酒楼与朋友吃喝,去青楼喝花酒。每隔两三天,廖文卓才会去‘卓记米醋’看看。”方哲一边想着手下的汇报,一边对霍青松说道:“不过,这几天,廖文卓似乎有些老实。每天从廖家出来,便去书院,然后就到‘卓记米醋’。从那铺子出来,廖文卓便会直接回家,再也不会出门。”
“哦?”霍青松慢慢地起了身,心头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虽然没有抓那瞬间闪过的线头,霍青松却丝毫不气馁,语气一转:“方都尉,虽然现在不能不确定什么,还是要派人昼夜不停地监视‘卓记米醋’。待我想想如何能进入铺子,再说其它的。”
“将军,这恐怕有些难办。”方哲的脸上现出一丝为难,解释道:“那‘卓记米铺’是前面店铺,后面作坊的结构。无论是前门,还是后门,每天都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有些不好监视。”
“后门为何也会这么多人进出?”霍青松抬起头,看向方哲。方哲立时回道:“因为铺子里的伙计们要运送粮食酿造米醋,还要将酿造好的米醋送出来……”
“等等,你说他们要运送粮食到铺子里?”霍青松想到什么,急道:“那他们用什么运送粮食的?”
方哲被霍青松问的有些发愣,便茫然地说道:“马车,上面放着几个装粮食的大木桶。整个江陵府都知道,也只有‘卓记米醋’才会用这么多粮食,还有那么大的木桶。”
霍青松听到这儿,心里突然一片敞亮,之前所有的不解,似乎都有了答案。可当他刚想说什么之时,却听到外面传上来霍宝的声音:“朝霞小娘子,你是有事来找我家将……哎,朝霞小娘子,你怎么突然又走了……”
“不好,朝霞一定是听到了我们刚刚所说的话。”霍青松脸色一沉,双目射出两道精光,冷静地说道:“快,集结兵将,随我去‘卓记米醋’。对外就称,我们是去抓捕潜藏在江陵府的‘陈王余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