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守卫与百姓们的注视下,鞠晨思在一片寂静之中,坐在马车上驶出了登州城。看着那守城门的将军,一脸的愤慨与无奈,鞠晨思的嘴角扬的很高,满脸的得意之色。可得意归得意,鞠晨思却是没有大意。在出了城之后,便拿驶车之人快马加鞭。
吕香儿感觉到马车并没有使向西北方,而是向着北方的柔然前行,心中疑惑的同时却又有些着急。马车行的快,吕香儿怕李大夫人等人,无法跟上来或者是跟丢了方向。
正想着,吕香儿就感觉到肚子一阵地疼痛,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痛楚。坐在吕香儿身旁的绿芝,除了暗自注意着另一边的鞠晨思,全部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吕香儿的身上。此刻看到吕香儿的模样,绿芝的心里突然一沉。
“娘子,是不是马车太过颠簸,你不舒服了?”绿芝没有避着鞠晨思,还提高了些声音,立时引的鞠晨思看了过来。发现吕香儿脸色有些不对,额头上还有现出了汗,鞠晨思的脸色也是一沉,疑虑地上下打量着吕香儿。
吕香儿吸了两口冷气,刚要点头却是脸色一变,很是古怪地说道:“我怕是要生了……”
“生了,生什么?”鞠晨思这话刚刚出口,就见绿芝瞬间转过头来怒视着他,忿忿地说道:“我家娘子本是还有一个月才会到生产期,如今却是因被掳来动了胎气,你说生什么?”
“要生了,现在?”鞠晨思有些结巴地看了看吕香儿的肚子,脸色变幻个不停。如果他是个心冷的人,必然不会顾忌着吕香儿是否生了,而是要尽快赶路离开大周朝。可他鞠晨思偏偏一个重感情,性子高傲的人,要不然也不流传出他为人荒唐这一说。
吕香儿也只是听说过鞠晨思,却是不了解他。没有深想鞠晨思话里的意思,便恳求地说道:“交河公,你掳了我也是为了威胁我家郎君而已,如今又可多了一个‘筹码’,更应该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如果你不顾忌这个孩子,有可能一失两命,得不偿失。而我家郎君的性子,想必你也有所了解。”
鞠晨思在吕香儿开口之时,心里便有了决定。可听完吕香儿的话,他便失笑道:“晨思现在才明白,霍将军为何如此重视她的娘子,霍夫人果然是世间少有的女子。恐怕也只有霍夫人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诱惑与威胁的话来。停车——”
随着鞠晨思的轻喝,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他便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随行护在马车两旁的高昌侍卫,立时迎了上来,疑惑地向鞠晨思询问。鞠晨思没有回答,而是向马车里问道:“不知道霍夫人可需要什么?”
绿芝一边扶着吕香儿躺了下来,一边扬声道:“我家娘子需要热水,其他的都是准备齐全的。”
“热水。”鞠晨思点了点头,便看了看附近,便吩咐左右:“将马车驶到林子里,你们再升火烧一锅热水。”
话音落下,鞠晨思却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回望向马车。本来,吕香儿被挟持之时,绿芝宁愿留在吕香儿身边,也不愿躲在房里,鞠晨思便多看了她几眼。想起刚刚绿芝所说,她什么都准备好了,鞠晨思的心里立时升起了一丝兴趣。
“大公,此时还没有离开大周朝,万不能停下来,还烧什么热水的。”其中一个侍卫有些不满鞠晨思的任意妄为,忍不住上前一步。可等待他的,却是鞭鞠晨思冷冷的眼神,与冷漠的语气:“奋威将军,本公做什么事,还不需要你来指点吧。”
“大公恕罪,是属下逾越了。”奋威将军低下了头,慢慢退了下去。
鞠晨思看着他到附近去警戒,眼中的冷色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减少。可随着听到马车里吕香儿的闷哼声,鞠晨思便脸上一红,再次吩咐所有的人站的远些。这个时候,这些高昌人才知道,马车里的霍夫人是要在这里生产了。
吕香儿在怀孕之后,有的时候也会幻想自己生产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比如说,她在产房里生产,霍青松在外面守候。再比如说,霍青松会不顾忌一切地跑到产房里,守着她生产。无论是那一种情况,吕香儿都想了,却是没有想到现在的场面。她不在产房里,却是躺在马车里。周围不仅没有霍青松,没有自己的亲人,却是一伙劫持她的陌生的高昌人。
“娘子,你忍着一些。如果叫的声音太大失了体力,一会儿生产时会很危险的。”绿芝之前所说从她娘那里听过如何给人接生,虽然是为了留在吕香儿身边的说辞,可她却是懂得一些医术。可绿芝怎么说也是一个未嫁的小娘子,那里为人接过生。此时为吕香儿接生,绿芝也是红着脸,额头上也见汗,心里却是在拼命地想着生产时要注意的事项。
吕香儿也是注意到了绿芝的紧张,不由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安慰道:“绿芝,不就是生个孩子,没事的。那些贫苦人家的农妇生产时,怕是还没有我这样的待遇呢,不也是一样生孩子,到田里做农活。”
“娘子,奴婢会尽量小心的。”绿芝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吕香儿肚子上,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吕香儿无奈地一笑,只得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想当年,在清河村之时,吕香儿还真得听吕二娘说过村里一个孕妇生产的事。这孕妇可能也是辛苦惯了,上午生了孩子,下午便到田里去帮忙了。当然,这只是少数的,也有很多在生产之时难产,运气好的能生下孩子,运气不好的便是一尸两命。可是在如今,吕香儿只能往好处想,她还没有活够呢。
马车里的吕香儿正在运着气,马车外的鞠晨思却是走来走去,仿佛就等着抱孩子的父亲般。可在鞠晨思的心里,却是在想着吕香儿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生下孩子来。要知道,时间拖的越长,他便是危险。
刚刚向鞠晨思进言那个奋威将军,比鞠晨思还要着急。他此次跟着鞠晨思来到登州,除了要保护好鞠晨思,让他安然回到高昌,还要一件极为机密的事要做。看了眼走来走去的鞠晨思,奋威将军握住了腰间的弯刀转向了马车,慢慢地向马车靠近。
附近正在警戒的人看到了奋威将军的举动,有的便要上前询问。可一旁却早早有了人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并低声说了什么,那人才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正在想着那个绿芝的鞠晨思,很是诧异她的对吕香儿维护,便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看向马车。正好,鞠晨思这一抬头,便看到了靠近马车的奋威将军,他便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奋威将军,你想做什么?”鞠晨思在出声之时,脸色已经恢复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奋威将军自然也是看不出,便扬声道:“大公,此地不宜久留,大周朝的人有可能很快就追上来。既然不能带走这个人,那就不如将她们除掉,以免泄露大公的身份。”
“没想到奋威将军会这以为本公着急。”鞠晨思眯起了眼睛,语气有些了怪异:“奋威将军不是最看不眼本公,认为本公成为交河公是皇上的错爱嘛。对了,奋威将军可是皇后最为信任的人,本公记得可清楚?”
“属下不明白大公再说什么。”奋威将军听到鞠晨思的话,脸色顿时一变。可他却依然拔出了弯刀,凑近了马车,嘴里还道:“为了大公的安危,请恕属下逾越了。”
说远,奋威将军便举着刀,要刺向马车里。可就在他刚刚移了半步,却有另一柄弯刀横在了他的项间。原来,在鞠晨思说话之时,那个驾驶着马车,也是他的贴身跟班的年轻人,已经绕到了奋威将军的身后。
“奋威将军可要小心些,小的这弯刀可是很锋利的。”那年轻人呵呵一笑,便将奋威将军手中的弯刀拿下来。周围的高昌人看到这一切,都忘记了警戒,注视着奋威将军与走近他的鞠晨思。
鞠晨思听着马车里的吕香儿的低呼声,到了奋威将军的面前,不屑地说道:“奋威将军,你就那么自信,你与那贱人之间的苟且之事没有人知道。你就那么迷恋那贱人,愿意拿自己族人的性命,听从她的吩咐。你就真的以为,派你来登州是为了保护本公?”
“皇上早就知道了?!”奋威将军听到这儿,脸色惨白无比,更是失神地跪在了地上。
鞠晨思看了看奋威将军,目光闪了闪,才高声道:“奋威将军为护本公,舍弃了自己,是我高昌的英雄。待本公回高昌,一定会请皇上赏赐奋威将军的族人。”
“罪臣多谢皇上,大公开恩……”不等奋威将军的话说完,在他身后的年轻人便是轻轻地一抬手,一道血柱立时喷溅而出。
就在奋威将军倒在地上的同时,一个嘹亮的婴啼声传出了马车。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忘记了那个刚刚死去的奋威将军。当然,他们也没有注意到,正有几个人影在慢慢地靠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