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这雨说下就下。
清晨,睡的正香的吕香儿便被这雨声惊醒。看着窗外的细雨,吕香儿立刻想起了哥哥吕洪应该是今天回家的。可突然下起了雨,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了。
昨天吕二娘虽然是用不情愿地语气让吕洪回来,可吕香儿与朝霞都是很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喜意。如果吕洪为今天真的回不来,那吕二娘一定会很失望的。想到这儿,吕香儿再也躺不下了,快速穿好了衣裳起了床。
来到前面的正房,吕香儿才发现吕二娘与朝霞早已经起来了。吕二娘正在看着外面的雨水洗刷的院子发呆,而朝霞正在往桌子上摆碗筷。吕香儿刚想向朝霞说什么之时,枣儿与小桃已经打着伞,端着早饭进了屋。吕香儿只得老实在坐下,准备吃饭。
一顿饭下来,吕香儿不用问朝霞也看出,吕二娘有些‘强颜欢笑’。待吃过了饭,她便找事情做,却又不知道做些什么。还是朝霞劝了几句,吕二娘才回房去了。
小桃与枣儿都看出吕二娘、吕香儿,还有朝霞的脸色都不太好,收拾碗筷的动作也比平时小心了许多。而且,两个丫头收拾好桌子,便全都钻进厨房很久也不出来。
吕香儿与朝霞不想回自己的房里闷着,便坐在正房的大门口,看着院门的方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着聊着,吕香儿便想起她与朝霞去飘香酒坊时,朝霞的异常。
看着外面的天空,没有一点儿放晴的意思。吕香儿也没有心思做别的,便询问起那到的事情:“朝霞姐,那天在酒坊门口,你是发现了什么?”
“是有些发现。本来就是你不问,我也打算找机会与你说这件事呢。”朝霞见吕香儿问起,便凝着眉头,轻声说道:“我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你我,窥视着咱们这个院子。不过,暗中的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我很难找出是谁在暗处。”
“朝霞姐,你确定你的感觉没有错?”吕香儿虽然是反问的语气,可她却是相信朝霞的感觉。这么多年来,吕香儿很是清楚朝霞的为人。如果她不是有极大的把握,朝霞是不会胡乱猜测什么的。所以,吕香儿一边问着,一边却是在想着会是谁在暗中窥视着她和吕家。
朝霞看到吕香儿的神情,便安慰道:“香儿,你也不用太过紧张。以我的猜测,这些可能都是怀疑那烧酒是出自吕家,所以才想着跟踪你,看看吕家的情况。”
“真的就像两年前的那种情况吗?”吕香儿摇摇头,感觉有些不可能。
刚开始将创建飘香酒坊时,有不人怀疑酒坊里的烧酒是出自于吕家的。因为飘香酒坊除了经营烧酒之外,只买吕香儿所酿的果酒。即使袁木生对外只说是与吕香儿合作,代卖吕家的果酒。还是有很多人暗中跑到吕家,想打探真实的情况。
还好,吕家有个朝霞。朝霞可是武艺高强的游侠,还在陈王府做过刺客。对于这些普通宵小之辈,她还是有办法解决的。在朝霞用雷霆手段处置了几个,想溜进吕家院子的泼皮,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都老实了。现在看来,还是有人不死心,依然打着‘吕香儿’和‘吕家’的主意。最让吕香儿担忧的是,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这些人还不肯放弃。他们肯定是不弄清烧酒的来历与工艺,是一定不会罢休的。
朝霞见吕香儿望着外面发呆,忍不住说道:“香儿,你是担心他们做出更过份的事来?”
“是有些担心……”吕香儿点点头。就在她刚想转过头向朝霞说出自己一开始创建飘香酒坊,为什么不让所有的人知道酒坊与吕家的关系时,大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影让吕香儿跳了起来。
很是激动的吕香儿一点儿也没有顾忌着外面正在下着雨,便一路小跑向那人影而去。朝霞也站了起来,一脸笑意地看着来人。而她看到吕香儿的举动,却是低呼一声,抓起立在门口的两把伞跟了出去。
从外面走进的人见吕香儿跑过去也有些着急,忙打着伞迎了上来,还同时说道:“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莽撞,当心淋到雨生病。”
“我以后会记得的,你总是这么啰嗦。”吕香儿低着头吐了吐舌头,才一脸笑容地抬起头,看向已经高她一个头的英俊少年吕洪。
三年后的吕洪比起三年前,可是有了不少的变化。他的身材高了不少,又因为长年习武,要比那些普通的书生看上去壮实。而在相貌上面,与吕香儿有着血脉关系的吕洪,在他的眉宇之间与吕香儿有着二分的想像。自然而然的,吕洪的长相差不到哪里去,可以说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向走近的朝霞点了点头,吕洪便低下头看着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的妹妹。再一次听吕香儿娇憨的语气,吕洪的脸上便拍掩不住宠爱的笑意,温和说道:“你总说知道,却还是总这样。看来也只要你真的病了,才会注意。”
“哥哥,你咒我得病,我一会儿告诉阿娘去。”吕香儿见到吕洪终于回家了,心中欢喜,便拽着他的袖子,准备将吕洪拉进屋里去。可吕香儿提到了吕二娘,却让吕洪突然止住了脚步。看了一眼正房,吕洪低声问道:“香儿,阿娘还生气呢吗?”
“哥哥,阿娘让你回家,就表明她在心里已经不生你的气了。”吕香儿向吕二娘房间的方向努努嘴,也低声说道:“今天早上下雨,阿娘都没有吃好早饭,便回自己的屋了。看样子,一定是担心你不能回来才这样的。”
“这样啊,那我先去看看阿娘吧。”吕洪将手里的包袱交给了吕香儿,便打着雨伞走向吕二娘的房间。而当吕洪走过朝霞的面前时,却用让吕香儿听不到的声音,轻轻地说道:“这几年来,谢谢你,朝霞姐。”
朝霞听吕洪的话语微微一愣,当她反应过来时,吕洪已经走远了。看着吕洪的背影,朝霞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意,这可是吕洪第一次称她为‘姐’呢。
当初吕二娘想收朝霞为义女,最后却没有成功。除了朝霞不同意这个原因,吕洪也不是同意。那时的吕洪虽然没有对朝霞表现出什么敌意,却是一直对她有戒心。无论吕二娘怎么说,吕洪也不愿意称朝霞为‘姐’。
这次回来,吕洪却主动向朝霞示好,这就表明他已经完全接受了朝霞。朝霞的性子即使再冷清,也是止不住心里的高兴。所以,在吕香儿奇怪的目光中,朝霞主动去了厨房,张罗做饭去了。
再说吕洪来到吕二娘的屋子前,轻轻地叩响房门。可里面的吕二娘却没有一丝地回应,吕洪就明白吕二娘已经知道他回来,却不想理他。推了推房门,吕洪发现门没有插,便明白什么似的,笑着进了房里。
房间里,吕二娘坐在床边,低着头缝制着一件袍衫,仿佛没有发现吕洪进了房。可吕洪却是知道,吕二娘是故意的。想着自己小时候犯了错时的情景,吕洪两三步来到吕二娘面前,撩起自己袍衫的下摆,便跪在了地上。
“阿娘,请您原谅儿子的自作主张,儿子向您陪罪了。”说完,吕洪也不见吕二娘转头,便向前跪爬了两步,再次试探地道:“阿娘,要不儿子去找根藤条来,你抽儿子一顿怎样?”
“那你刚刚进来时,怎么不拿着?”吕二娘放手中的针线,沉着脸无看向吕洪,好像很是生气。
吕洪见吕二娘肯与他说话,立刻跳起凑到吕二娘的面前讨好地笑道:“这个嘛,儿子皮糙肉厚,阿娘身子柔弱。万一阿娘伤到自己,儿子可要悔死了。要不,儿子去外面跪上两个时辰,阿娘可会消气?”
“那你出去跪着吧。”吕二娘躲开吕洪的脸,语气却已没有刚刚那么冲了。
吕洪心中一喜,忙苦着脸说道:“那儿子可出去跪着了。如果儿子被雨淋/病了,阿娘可别着急,这都是儿子自找的。”说完,吕洪便起身向外走去。当然,这个“走”比乌龟快不了多少。可吕二娘却一直也没有回过头,这让吕洪很是为难地走到了门口。
可吕二娘还不出声,吕洪只得回头看向吕二娘,再次说道:“阿娘,儿子可真出去了,你可别拦着儿子。阿娘,阿娘……”
吕洪的声音越来越怪异,吕二娘再也绷不住脸了,猛然转过身嗔怒道:“喊什么喊,你不说出去跪着吗,还不去。不声不响地就要去考武举,怎么没见你问过我一声……”
守在门外偷听的吕香儿听到吕二娘对吕洪的一顿训斥,先前提起的心立刻放下了。只要吕二娘肯与吕洪说话,最后一定会被吕洪哄开心的,这可是吕香儿多年来的经验。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乌云正在散去。吕香儿看着慢慢湛蓝的天空,一边向厨房走去,一边笑道:“终于雨过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