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恭敬义都喊上了!”
一般, 不管在什么地方,连名带姓喊人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很不熟悉不知道该如何相处的时候, 另一种, 那就是人在恼怒的时候, 用连名带姓的称呼来加强一种语气。
“看来还真是恼上了。”恭敬义将许宝头发上粘着的叶子拿开, 丢到地上, 随即,在许宝的关注之下张开大掌,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那样子就好像是在安慰之前家里面养过的那条狗一样。
许宝的头发本来因为营养不了的原因,很枯很燥, 就好像被夏天的太阳焦灼掉的枯草一样。可后来在许宝刻意的营养搭配之后, 头发的质量变得越来越好, 修理了几个月大致已经有光泽以及滑溜的触感出现。
“别恼了,四叔到底是你的亲人, 跟你大伯二伯比起来肯定要好上不上……”
许宝敏感地感觉到大义哥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用上的词语,不是说四叔好,而是说相对而言要好。
听到这样的内容,许宝便也不再纠结了,就这样一句话, 便代表着那样一个内容, 恭敬义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并没有因为四叔的到来而被挖走。
“恩。”短短的时间里面许宝想了很多的内容, 最终点点头, “我知道了。等到回去的时候我不会再随便发脾气。”发脾气最终伤到的只会是自己,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情。
但是她说的那些话也并不是很绝对, 并没有说回去之后不再发脾气,而是说不随便乱发脾气。这些搞文字的,技术多了去,许宝学到的其实只是一点点的皮毛而已。
“那我们走吧……”
“等等。”恭敬义刚刚开口说话,许宝就突然之间将他给打断,“我现在还暂时不想上山,我得去安然那边瞧瞧……”
瞧瞧只是许宝的一个简单说法,本来安然一个没有完全长成的男人,根本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去看的,许宝过去安然那边,最主要的是因为她很关心自己的赚钱大计。
“那我陪你一起过去,免得你在半路上又迷路了……”
“你才迷路了!”许宝哼唧一声,不屑地将脑袋撇到一边,最近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自己这脑袋有越来越笨越来越幼稚的一个趋势。“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她当然不胡会说自己迷路了,而且还因为担心遇上野兽,所以爬到了树上,等着人来把她解救。
而且这喊的那个名字,似乎也就是恭敬义的名字。
“话说我还没有问你怎么找到我的……”许宝突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很认真地瞧着他,很认真地问道。“我走的是小道……”而且这个小道还是不怎么有人走的,至少在山上那么长的时间,许宝自己还是第一回走。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恭敬义笑着说道,一边说着那手又忍不住地爬上了她的头顶,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山上昨天夜里才下过一场雨……”而且下的不是什么来个两三滴意思意思的小雨,而是那种足够强大到扰人清梦的大暴雨。而且这雨还下了整整一夜,山间小道也变得松软起来,一踩就会出现一个脚印。
也因为今天这样一个情况,山上做劳工的那些工人得到了短暂的一天休息时间,所以今天恭敬义给那十个包括许贝在内的孩子下课时间特别早,让他们能够跟家里面的父亲好好相处相处。人这一辈子,做那么多的工,做那么多的活计,还不是为了家和么?
“我明白了!你是跟着我的脚印来的!”
“对。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许宝忍不住打了饿个寒颤,幸好下了那么一场雨,真的是老天有眼,不然说不定自己死在这个地方都没有人会知道。
“我们现在下山去吧……”
“恩。你脚怎么样?”
“一点事情都没有!”许宝很是潇洒地小手一挥,“我们现在就走,小心一点,可不能再摔了……”她这一路过来已经摔了好几回,身上更是混合了各种味道,有水的味道、草的味道、树叶的味道、泥土的味道……以及粪便的味道!
许宝觉得自己真的真的不想想起这伤心事,但有的时候人这脑子就是控制不住,让怎么不想就是要怎么回想,而且越不想知道也越是清晰明显,有的时候就是那么作孽,让人痛不欲生都是可能的。
“是啊!不能再摔了……”恭敬义突然笑了起来,上上下下将许宝一番扫视,许宝现在全身乌漆抹黑的,那张小脸更是花花绿绿。看着,恭敬义忍不住笑了起来,明媚如四月的阳光,照着人的全身都暖融融的。“再摔几下的话脸都看不出来了……”
到时候人家说不定就会以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流浪汉了。
“大义哥……”没等恭敬义抬起的手臂送到许宝的面前,许宝自己已经抬起手臂飞快地擦了两下,那样子,倒不像什么擦脸,就好像小猫小老鼠在那边自己洗脸一样。
“怎么了?”恭敬义没有丝毫被驳了面子的尴尬,看到许宝自己拿了袖子在擦,便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臂。
“没事。”许宝突然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她刚刚突然开口是想跟恭敬义说,她发现他也有两颗虎牙,这真的是缘分啊。但是话倒嘴边她又实在不好意思说,这就好像明摆着在那边调戏人家恭敬义一样。“其实我有话想跟大义哥说……”
擦干净了脸庞,许宝又恢复到原先那张人见人爱的小脸。
“嗯?”恭敬义奇怪地看向许宝,一边走还不忘伸出手来让许宝能够撑着点自己,一直以来,恭敬义的保护都是这样默默,在不知不觉之中给人所有的照顾,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将所有想做的事情给做好。
“其实……”许宝一向觉得自己是一个爱玩的人,但恰恰因为她的根扎在农村里面,所以骨子里面其实她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所以她要的,只是能够遇上一个携手共进,能够一起过日子的人,不管是在以前那样一个社会,还是在现在这样一个社会之中。
细细考虑一番,许宝始终觉得恭敬义是非常适合当老公的一个人选,不管是在性情上,还是在为人处世上。
“呵……突然之间忘记想说什么了!”许宝嫣然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话到了嘴边,忍不住又将其给收了回去。“大义哥你先让我好好想想,等我想到了我再告诉你……”
“好。”恭敬义很认真地点点头,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路。经过雨水的洗礼,这些路都不好走。犹豫了一下,恭敬义便追上走在前面带了点飘的许宝,直接牵起她的手。“路滑,小心一点……”
“好。”
上山累,就好像要将人的半条命给消耗掉,上山都一趟就会变成一滩烂泥。
可下山不一样,下山往往借着地势一路打滑下去,又轻松又省力。
就借着这样的力道,两人很快就到了安然的住所。安然是皇家的人,本来按照许宝的性子绝对不会跟人有多少的交流,因为看多了所谓的夺娣大戏,也看多了所谓的宫斗大剧,许宝明白那样一句话——伴君如伴虎!而且,安然还真的是未来的皇帝人选,到这乡旮旯里面来就好像是公子爷的下放,体验生活来了。
安然住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住址,而是很普通的乡间住宅,而且来来往往的形式也很有风度,不会前呼后拥地带上一大堆人。这也是许宝最终愿意跟他们交往的一个原因,在一段相处之下,连安宜那个娇蛮的公主大人也接受了下来。
“许泼泼!你可终于来了!”许宝跟恭敬义两个人才走到门口,安宜就大声地喊了起来,那嗓门大的,哪还有一点公主的样子,就差手上没有一个可以敲的锣,这样她就可以一边敲一边喊,让这里周边的所有人都知道。
wWW •тTkan •℃ O 这个“许泼泼”,指的就是许宝,因为两人大大小小开骂过好几回,也直接上手过两三回,或许是因为许宝在乡间做活计已经渐渐放开所有的顾忌,所以跟安大小姐打起来骂起来每次都占了上风,而她“许泼泼”的名讳就此而落在了她的头顶上。一开始安宜还会偷偷摸摸地喊,但是到了后期之后直接光明正大地喊,两个人到底打出了一点革命的友谊。
“谢公主殿下赐名之恩!”许宝笑的花枝招展,使得安宜一拳头宛如直接打在了棉花上,心情不爽地撅起嘴,眼睛滴溜滴溜地朝着头顶上方一番观望,也不说请两人进去,就那样什么都不说地堵在门口,成就一个不像门神的门神。
“大义哥,看来今天我们是白来了!”许宝转过身去,微微仰着头,看向始终脸上带着笑容的恭敬义,对于两人之间的争斗,恭敬义一点都不担心,而且似乎还乐见其成。“人家根本就不让我们进去,我们还是回去的好……”一边说着,一边挤出一个万分哀怨而无奈的表情。
“许泼泼!你别在装了!你今天赶走,我待会就杀到你山上去……”
许宝忍不住想要无语问天,到底谁是“泼泼”来着?一直以来她都感觉自己很文静很富有淑女的气息,而这个公主大人却一直都是很没形象的主,可怎么到最后这个名讳愣是给安到了她的头顶上呢?最最主要的一点是,这个公主的确是有点自然熟了,这样带了点怒斥以及撒娇的语气哪是对待她一个外人的语气?就算是自己的家人,许宝自始至终都没有这么傲娇过。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跟我四哥到山上去找你们对不对?”安宜突然之间恍然大悟,指着许宝就说道,“别做梦了!我们才不会上去呢……爬山很累的……”
“安宜,干什么呢?”安宜的话还没有说完,安然的声音突然之间传了出来,隐隐约约带了一点点小警告,语气之中的威严更是让许宝愣了一下。
再一次瞧向恭敬义,两人之间的视线碰撞了一下就弹开,在空气中激起了一阵短暂无比的电流声音。
“这是怎么了?”许宝担心地用眼神示意道。
“没事。我们进去。”恭敬义用眼神回应道。
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两人已经养成了一些独属于自己的默契,一举手一投足可以依稀猜测出彼此的意思。
“好了!好了!”安宜撅起嘴,再一次不乐地喊了起来。“你们两个人也不要在那边眉来眼去了,知道你们关系好!我们快点进去吧,我四哥已经等了很久了……”再不进去说不定到时候她四哥就要生气,怪她在外面拦着人家不让进。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
但是安宜安大小姐还是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被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