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儿呱呱一阵,谷舒兰听了呆若木鸡,是张士敏这样教的她?还是她自己琢磨的?这样昧良心的话她也说得出来?
谷舒兰暗恨自己这个土坯,怎么会想到有这样心思的人?
她生气,气笑了,这种人根本就不是人,和她一般见识没用,自己的饭喂狗还会换来摇尾巴,这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天底下的都是她的,对她怎样都是别人的错,梦里都不会遇到这样的人。
谷舒兰不知怎么的?恨恨的咬起了肉包子,杨天祥也是目瞪口呆,太姥姥一眼一眼的看小弟儿,好像看怪物。
杨天祥听了一会子,也没有插言,这刻却伸手拿起了肉包子:“杨柳!吃饭,跟这样的人坏了心情冤枉!”
杨柳一笑:这会可好,不要自己费力气,杨天祥都怒了,谷舒兰的心情更糟,看她以后长不长记性。
估计今天这顿饭小弟儿是捞不到了,人要是奸大劲儿了就是傻,小弟儿就是那种人,这个人太奸了,想的太多,把自己都想糊涂了,话都不知道怎么说,这回可算把谷舒兰得罪透了。
还以为得抢几次包子才不会让他们得逞呢,没想到这么容易。
小弟儿瞪大了眼睛:“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们就是没好心!”
杨柳接了她的话:“小弟儿!,你说的很对,快点跑吧,万一被毒死你不觉得冤吗,以后管好大林,千万别来这个院,这个院全是毒药。你们那么值钱的命,可得保好了!?
杨柳像轰猪一样:“呼呼呼!快走!”
大林喊起来:“小弟儿!……你也吃了,没死!……我也没死!哪回也没扔,你还跟我抢!呜呜呜!……”
小弟儿一听,赶紧拉大林走。
大林执拗不听。被小弟儿拉出门外,杨柳咣当就关上门,上了闩。
门外只有大林的哭声和小弟儿的骂声,招来了一帮人,七嘴八舌的问:“怎么回事?”
听到小弟儿的声音喊:“大林要吃她们的肉包子,她们不给。”小弟儿对着大林吼一声:“她们天天给你下毒。吃了她们的东西会死的!”就听到人群一阵哄笑。
“大林一天往这里跑好几趟,回回要吃的,有毒怎么还没死?”
“老四媳妇也是傻,搭着吃的还让人诬赖,尽去那个大冤种。孩子差点没让人掐死,还管她的孩子,有东西不如养条狗,还能看看家。”
“老四媳妇是个能过日子的,可是也没有这样糟践东西的,搭着东西捞不到好儿,你说她傻不傻?”
“她也就遇上了个聪明能干的闺女,要不她还不及咱们的日子。”
“那丫头是真聪明。就在家自己看看书,就直接上了六年级,真是神死了。”
“那丫头不只能干。分家都是她出的招儿,她要是不分家,别说赶不上咱们,她连口白面都吃不着,你说她窝囊不。”
“其实她就是养了一个好闺女,就她们两口子那个窝囊劲儿。能过好日子?”
这些议论震撼的谷舒兰都发傻了,自己的忍让。自己的顾脸面,自己的不善于争。都成了她的耻辱。
她才明白为什么有人欺负他们,原来是认为他们窝囊。
张士敏的一再下手,是认为自己怎么不了她,认为她好降服,降服她们有把握。
外人都这样认识了,别说是张士敏。
谷舒兰的心情忽然就变了,不能再容忍张士敏,她差点掐死自己的儿子,自己还养着她的崽子,怪不得外人贬她们。
张士敏干了宁那些缺德事,竟然不举报她,要不是有管闲事的人,张士敏就逍遥法外了,想想自己真是窝囊。
杨柳看谷舒兰脸色的变化,这会不知道有记性不了?外人都这样看杨天祥夫妻可欺负,自家的麻烦会连续不断,江山是打出来的,没有软弱人的立足之地,在这个时期,在这个西林庄,务必得让人怵,一点忌惮没有,会有得寸进尺的层出不穷。
石向华那个人是第一个需要制服的。
西林庄非常的复杂,波涛暗涌,别人没有看到危险,杨柳可是知道的。
生命的粮食已经备足,人身的安全还没有保障。
五叔去了东北,那里就是救命的地方,杨天祥始终是有惊无险,许宝贵可是没有那个运气。
星期天,杨柳到生产队去看社员劳动,大上钢铁的运动开始了,家家的铁都被生产队收走准备上缴。
今年是跃进的头一年,生产队是热火朝天,积肥的*,社员们抬粪的,挑尿的,。
杨天祥干的是熬尿的活,一个大铁锅,特别的大,满满的一锅尿,翻滚的臊气冲天,老远的就熏人。
由于熏得慌,杨天祥才能捞着比较轻的活,谁也没人愿意干这个。
杨柳不明白把尿熬了管什么,只听大人说有劲,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就是臊死人。
杨柳赶快躲了,现在是农闲的时候,也是忙得很。
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杨柳快跑回了家,孩子们都在跑着玩。
杨柳一说杨天祥熬尿的事,大山和杨敏都想去看,杨柳赶紧的拦了:“可别去,回来吃饭就想吐。”俩孩子吐吐舌头,快速的跑了。太姥姥要做饭,杨柳去收柴禾,一大垛茬头子,就是玉米根儿,高粱根儿,豆根儿,都是开春杨柳和大山、杨敏她们三个从地里拾来的。
谁家也没有这样一垛,够烧一夏天的。
挠钩一捯,就是一大堆,装了一大筐,杨柳也搬得动,十岁的杨柳已经很有劲了,打果子时她也能搬半袋子面。
七岁的大山已经很能干了,背着筐和杨柳一样捡柴禾,五岁的杨敏也能干,挎着筐帮他俩捡柴禾。
杨敏做饭时也会帮忙收柴禾,也会烧火,今年又要添人口,谷舒兰怀孕快生了。
太姥姥盼着谷舒兰生个小子,杨天祥更盼,杨柳可知道是男是女,一定是个妹妹。
在众人的期盼中快速的过了一个月。
谷舒兰的肚子很蠢。
可是她还在上班,大跃进生产队长管得紧,不许歇工,队长是石向华安排的,这个人看着还很老实,名叫陶义方,比杨天祥的岁数大,高高的个子胖胖的,圆圆的脸,总是一副带笑的温和的脸,说话憨声憨气的声音不算高,看似一个很老实的人,对谁也不会发横,就是老盯着杨天祥两口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喋喋不休,杨天祥明白他是谁指使的,尽量的忍。
生产队敲钟上班,分配活计,他竟然分配谷舒兰抬粪,一条大扁担,一个大抬筐,装上猪圈粪就得一百多斤,一个临产一个月的孕妇干这样的活,就是要她的命,谷舒兰二话没说,抬腿就走。
杨天祥的脸一下子漆黑:“陶义方,你是想杀人不偿命对不对?!”
“我杀谁了?”陶义方还假装傻。
“你兄弟媳妇也是大肚子,为什么不让她去抬?”杨天祥瞪眼,陶义方眼神一闪,躲避大伙的视线。
“我给她分配的是好活,没有几筐粪,抬不动,用铁锹也能戳走,一小会就回家,工分不少挣,没有这样便宜的事!”陶义方理由充足,声音拔高。
“好活留给你兄弟媳妇吧!”杨天祥喊回谷舒兰,谷舒兰心里正忐忑,也是怕压坏了。
杨天祥听了陶义方派的活,马上就想到了张士敏让谷舒兰挑水的事,愤怒的瞪向陶义方。
陶义方看着老实巴交的,嘴可是会说的:“我可不敢让我们家人干好活,被人说成偏心,我这个队长就当得不合理了。”他还坚持自己的立场,一定要谷舒兰去干那样的活儿。
出来打抱不平的了:“让孕妇抬大筐,真是下得去,要是出了两条人命,你担着。”说话的是石向华的侄子石克星,他的父母就是石向华的母亲祸害死的,他心里明镜似的,他恨石向华母子,可是他没招儿,他知道陶义方是石向华的腿子,才出来抱不平。
社员们一看是他,都不禁一怔,没想到这个外号傻小子的废物人,会替杨天祥说话。
谁的心里不明白杨天祥在生产队受气,谁不是各扫门前雪,管不了他人瓦上霜。
自保的人占多数,吃眼前亏的事没有愿意干的,都是冷眼旁观的,有两个人嘴啜搦一下,终究是没有出声。
杨天祥对谷舒兰说道:“回家去!”
谷舒兰回家迈步,觉得自己的身子沉,她哪天都是干的累活,她只是忍着,幸好回家有姥姥做饭,她就咬牙坚持,她是有锻炼的体质好,揣着哪个孩子都是被张士敏逼着干累活,她认为是儿不死,是财不散,该她有这些孩子就不会出事的。
她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成了大龄产妇,小产大出血会要了她的命。
杨天祥年轻不知道疼媳妇,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知道了重视媳妇,一帮孩子,媳妇出事,一家子都完了,为了一帮孩子,也不能让媳妇出事。
陶义方听杨天祥让媳妇回家,他这个队长指挥不灵,他的尊严?他的脸面受损,以后谁还会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