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亲前,荣铮的饮食起居都有老王妃一手操办,现在成了家,自然该有他媳妇去操心了。
宝春嫁进来,只跟了兰香一个陪嫁丫头,当然,她也就这么一个丫头,另外就是一直不愿离开的马叔。
打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身边也就是这两人,早已把他们当成自家的一份子了,她当然是不愿意跟他们分开的。
可现如今这两人都在帮着她打理外面的事务,没太多时间顾家,以前院子小还能照顾的来,现在这么大院子显然是不行的。
所以老王妃给她安排的几个丫头,杂役,还有一个煮饭的嬷嬷过来时,宝春并没有推辞,一并收了下来,让兰香看着安排他们去做事。
午后吃完饭,荣铮去书房处理些事情,宝春去整理带过来的东西,儿子就在旁边亦步亦趋地跟着,说是要帮忙,其实,帮的都是倒忙,外加搞破坏。
比如看到是他爹的衣服一并都要窝卷一番,不卷成皱的跟破烂叶子一样不罢休,要不是顾忌宝春在附近,他能上去踩上两下,吐上几口口水。
虽然口水没吐,不过午睡时,却是霸占了他爹的床,霸占了他爹的媳妇。
等他爹匆匆忙忙,紧赶慢赶处理完事情回到房间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地盘被人占了。
母子两睡的是天昏地暗的,饕餮大爷团在床尾还打着小呼噜。
熊儿子更是被自家媳妇当暖炉抱着,看的荣铮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将这么大了还粘娘亲的熊儿子抱离他和媳妇的床。
只是,手都伸到熊孩子的脖子下了,却停顿了下来,而是拉起被子,给人往上盖了盖。
刚收手,外面就有人禀报说是有客人来了,是找王妃的。
而这时宝春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问,“谁啊?”说着,边揉眼睛边坐起了身,打了个哈欠,“这个时候谁会来啊?”
荣铮将衣服递给她,“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荣铮要去叫儿子起床,宝春看到说,“别,让他再睡会儿,这孩子心事重,这几天估计都没睡好。”
孩他爹不以为然,撇了撇嘴,“他的心事都用在怎么整我这个爹上面去了,能不重么?”
宝春不由笑了笑,“等你看了你柜子里的衣物,你就会庆幸你现如今还完好无损。”
荣铮愣了愣,“什么意思?”
宝春指指衣柜,“看看不就知道了。”
荣铮瞅了媳妇一眼,媳妇似笑非笑地冲他点了点头,等他上前拉开柜门一看,放置他衣物的地,全跟一团麻叶似的,脑门的青筋直蹦呢,喘着粗气,指指柜子里的衣物,指指床上的小人,咬着牙,“这,这都是他干的?”
宝春微笑不语。
荣铮喘了会儿粗气,不由唉叹了声,缓缓关上了柜门,“这待有多不待见我这个爹啊。”
宝春整了整头发说,“但至少他还知道你是他爹这个事实,没对你本人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伤害,而是拿你的衣物出出气。”
荣铮一屁股坐到软榻上,“都说父子没有隔夜的仇,他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就如此记仇呢,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宝春说,“照我看是没个头了,不也有人说父子前世是冤家的么,冤家那还不斗来斗去,互看不顺眼,尤其你还理亏,亏欠他六年,想要父子融洽,我的老爷,你的道路还长着呢,任重而道远,要沉得住气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对于自家媳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荣铮一个起身,抱着媳妇就在她的小嘴上泄愤地啃了一口,“你就看戏吧,你也不管管他,就让他这样欺负我。”
宝春点开他的额头,“那要看什么事,你别看他小,心里有着自己的主意呢,有时候能管,能引导,可有些事管了只会适得其反。”
荣铮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咬了下,“你到底是哪一国的?”
宝春嫣然一笑,挣脱他的手,拍拍他的脸,“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儿子那一国的了。”
荣铮被噎的够呛,都不带犹豫的,怎么着你也要犹豫一下,迟疑一下吧,这让他很心伤的,不由瞪眼道,“你站在儿子那边算是个什么事?你应该永远的站在我这一边,老爷的话就是天,出嫁从夫,知道什么意思么?就是无论大事小事,事事都要听我的,要想着我,儿子他迟早也会娶媳妇,娶了媳妇就是人家的人了,你站在他那一边有什么用。”
“出嫁从夫?”宝春勾着嘴角,摩挲着他的耳朵,“事事都要听你的?”
“媳,媳妇不都这样么?”荣铮语气里的底气没刚才足了。
宝春捏了捏他的耳根,“你的耳根很软。”笑了下,就走出门了。
荣铮还愣在那里,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没明白媳妇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忙追了出去,“耳根子软是个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
“耳根子软,就是怕老婆。”外间客厅里的客人笑着回答他。
宝春脸红了下,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乱嚷嚷什么,这里还有客人呢。”
荣铮一看来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啊,好嘛,他还没去找他算账呢,他倒是先找上门来了,撩开衣袍,在媳妇身边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大爷样呢瞅着人哼了声,“来人,还不赶紧给客人上茶。”
“大侄子,我可是专门赶来京城参加你的婚礼的,你怎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我又不是没拿贺礼蹭吃蹭喝来了,你这态度。”寻阳眼中带着笑,状似无辜地说。
荣铮嗤了声,端起茶盏斜他一眼,这货还敢贼喊捉贼,“你要是来蹭吃蹭喝就好了,亏你还叫我大侄子,还以长辈自居,你见过那个长辈,专赶到婚礼当天来砸场的,我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了,你还跟我捣乱,你还想要什么态度,我没拿扫帚轰你出去就够好了,还给你住,还给你喝茶,你来这一手,你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有什么不满,你摆到明面上来。”
宝春喝着茶,也看着寻阳。
寻阳却漫不经心地端起杯子,笑了笑,“这表面看起来我是像砸场子的,但其实我是用心良苦。”
荣铮的嘴就差没撇到耳朵后了。
“虽说你们是圣上赐婚,可在外人看来,你们镇荣王府可不怎么荣光,毕竟小酒的身份终究是个外姓人,我这么一闹,恰巧是解了你们镇荣王府的围了,让人知道小酒是你的亲骨血,这叫认祖归宗,这媳妇也有了,儿子也有了,也那么大了,不用你把屎把尿的照顾就能打酱油了,多好啊,妥妥的人生赢家啊,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大荣朝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像你这么有福气的人。”
寻阳身后的郭匡脸绷的很不自然,满头的黑线,他家公子这张嘴,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说的荣铮都快要坐不住了,想反驳什么,可余光扫到身旁的媳妇,却愣是咽了回去,这人明显是为媳妇和儿子讨伐他来了,他要是反驳,就好像他不想公布儿子的身世一样,他没有,他早就有这个意愿,他只是不想别人搅了他的婚礼。
他干咳了声,忙转移话题,“你这次来京城准备停留多长时间?”没事,就赶紧滚吧。
寻阳放下杯子,看了他一眼,眼睛带着笑意,“京城里有些生意要巡视,可能要待很长一段时间,估计要在府上叨扰了。”
荣铮一听他说要长期待,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他现在是一看到这位就牙疼,头疼,肝疼,简直浑身那儿都疼,可他倒好,还长期待了,还要赖在他家里?你赶紧哪来的回哪去。
只是不等他开口呢,他家熊儿子就从里面跑出来了,哧溜一下就窜到人怀里去了,一脸兴奋,跟几百年没见过似的,“大叔你在京城不走了?太好了,这样我就能天天看到你了,我还要跟你学琴呢。”
哎呀,孩他爹那个嘴撇的,心里酸的,瞅着那两人的眼神可不善了。
寻阳眼神柔和地摸着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这个当然可以了,大叔这次还把上次给你做的琴带来了……”
熊孩子听了眼睛一亮,回头就冲他娘亲嚷嚷开了,“娘亲,我不要上学了,我要跟着大叔学琴呢。”
荣铮听不下去了,“儿子,爹也会弹琴,而且弹的还不差,你何必舍近求远,爹可以教你啊,再说,你大叔可忙了,你别不懂事,缠着他。”
熊孩子直接无视他爹,扭头看寻阳。
寻阳摸着他的脑瓜,“教你弹琴的时间还是有的,其实,大叔没那么忙,最多的就是时间了。”说这话还看了荣小王爷一眼,“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待京城这段时间,就让他跟着我学吧,我还能教他些别的。”
荣铮立马就要说不,可他家媳妇比他还要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寻阳公子的才气那是想求都求不到的,关键是儿子喜欢,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熊孩子一听,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
荣铮脸色却是很不好看。
寻阳看向宝春,“我记的你还有一个弟弟,要不你让他也一起来,跟小家伙做个伴。”
宝春说,“公子若不嫌麻烦,那再好不过了。”
荣铮送寻阳出去的时候,质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寻阳一脸无辜,“我能干什么,我教的是你儿子,你这问的真奇怪,莫不是你成了亲,脑袋高兴糊涂了?”
荣铮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回院子,“不送,再见。”
寻阳望着他的背影,笑的很是意味深长,“姓什么不重要,关键看怎么去引导,六岁正是小孩子个性,思维定性的时候……”
身后的郭匡无语,合着他家公子的良苦用心在这呢,从思想上攻陷对方。
从此,寻阳就在他家院子里天天出没了,对他家媳妇,他家熊儿子,可有耐心了。
就他媳妇那个臭棋篓子,他能陪人下上老半天的棋,都不见有一丝不耐,没有不耐不说,还挂着一脸宠溺到无论你怎么样都是好的表情,你说这都叫什么事?
荣铮越来越疑惑,越来越不安,难不成这寻小叔真看上了他媳妇不成?这挖墙脚都挖到家里来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他曾经跟他媳妇提及过一次,刚说了个开头,就被他媳妇给踢下了床,一夜都没让他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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