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玉想起了顾万千的祖母,那也是个可怜的妇人。
丈夫早逝,儿子也得了重病去了,如今就只剩下了这个孙子。
“这次回去,就是为了将祖母带回京城生活的。好不容易说动了祖母,她才肯跟着来京城。”
顾诚玉含笑点头,望着顾万千的神情有些戏谑。
“你年岁也不小了,此时说亲都算晚了。之前你叔祖要给你说亲,你不愿意。这次伯娘跟着来京城,怕也是存了这心思的。男大当婚,总有这一日,谁都逃不开。”
说到这里,顾诚玉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
顾万千脸色微红,“这事儿我还是听长辈的。”
“放心吧!等你成亲,我必然多给些贺礼。”
顾万千抿唇一笑,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但顾诚玉总觉得对方笑意盈盈的面上,似乎还带着几分轻愁。
“最近生意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顾诚玉以为是生意上的事,于是开口询问道。
“倒也没什么,只是一个方子需要改进。娇客们说那......”
接着两人说起了生意上的事,顾诚玉将一个脂粉方子做了改进之后,给了顾万千。
“大人!尹府来人了。”门外陈管事的声音响起,顾万千只得提出告辞。
他站起身,望着顾诚玉呆愣了半晌,似是欲言又止。
顾诚玉有些惊讶,“这是还有事儿要说?”
“哦!倒是没什么事,小叔,你忙吧!我去看看万芳哥,他要成亲了,我去笑话他。”
顾万千撑起笑脸,便告辞出了书房。
顾诚玉摇头失笑,以为万千还是小孩子心性,便没将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顾万千出了顾府的府邸,望着漆黑的夜色,又回头看了看顾府的牌匾。
当年是小叔一家收留,他才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奶奶耳提面命,一定要记得小叔家的恩情。
他是时常将这些都记在心里的,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来之前他就在犹豫。
等到了顾府,见到了小叔,他突然不知如何开口了。
顾万千深深叹了口气,人生在世,总有不可预料之事发生。
摇了摇头,不能说!
过了半晌,顾万千才坐上了马车。马车走到半道,突然停下,绕道去了另一条巷子。
“郡主,顾大人回来了。”重楼进了屋子,小声地在容嘉郡主耳边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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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嘉郡主端着药碗的手一顿,随即点了点头。
过了半晌,她才将手中的药一口喝完,“好久没见三舅舅了,明儿咱们去报恩寺进香去。”
“郡主可是歇下了?”
外头传来细微的询问声,容嘉郡主听出这是母亲身边常嬷嬷的声音。
“你去回她,就说我歇下了。”容嘉郡主将头歪靠在迎枕上,开始闭目养神。
重楼见状叹了口气,自从两年前顾大人被皇上赐婚后,郡主一改之前活泼开朗的性子,变得阴郁起来。
这两年郡主身子比之前差了不少,长公主急得将宫中的太医都寻了来,得出的结论俱都是郁结于胸,忧思过甚。
“奴婢见过常嬷嬷,真是不巧了,郡主刚喝了药,这会儿已经歇下了。”重楼赔着笑脸,满脸的歉意。
常嬷嬷望了一眼屋内,随即笑道:“重楼姑娘不必多礼,既然郡主歇下了,那我便去回了殿下。只殿下说,郡主最近苦夏,有些胃口不开,想让郡主后日去庄子上小住几日。我这话传到了,等郡主醒了,你当禀告郡主。”
“是!”重楼目送着常嬷嬷离开,便回了屋子。
“郡主......”重楼硬着头皮,轻声唤道。
“去庄子上?”容嘉郡主呢喃了句,“这样也好!”
常嬷嬷回了正院,长公主正在贵妃榻上小歇。
“殿下,郡主已经歇下了!奴婢已经传话给了重楼。”
长公主闻言冷哼一声,接着便气得胸口疼。她坐起了身子,捂住心窝处。
“歇下了?本宫看不是歇下了,是那人......”长公主话说到一半,便想到了什么,这才住了口。
“这次她不去也得去,这可由不得她。都十八了,再不说亲,就成老姑娘了。”长公主对常嬷嬷唠叨了起来,生了个这么不省心的闺女,真是气死个人。
“本宫就是平日里太惯着她,让她没了规矩。就算她明儿晕倒了,本宫也要让人将她抬了去。”
长公主气急败坏,眼中闪着泪花。
那个该死的顾诚玉,只不过长了一副好皮囊。一个农户出身的小子,能与那些世家子相比吗?
纵使顾诚玉能力非凡,但人家现在已经成了镇国公府的女婿。她家闺女还念念不忘,这不是自甘下贱吗?
“殿下息怒,郡主少不更事,这不就得靠您提点吗?谁不是这年纪过来的?依奴婢看,这性子真是随了您了,一样的倔脾气。”
常嬷嬷挥手让屋内的大丫头退下,亲自上前为长公主打扇子。
“像本宫?她哪点像本宫,还不是像了她那父亲?”长公主叫常嬷嬷这么一劝,心中的气总算小了些。
“这会儿她和本宫怄气,日后却总会感谢本宫的,天下父母谁不想自家儿女过得顺心?儿女都是爹娘的债啊!”
长公主悠悠叹了口气,心里打定主意,这次的相看无论如何一定要成。
“姑娘,刚才前头梁老太爷使了人来说,顾大人回来了。”莲心回到屋子,望向正在缝制袍子的姚梦娴。
姚梦娴手中的动作放缓了些,“可是今儿回来的?之前并没有听说。”
她放下手中的袍子,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姑娘,不是和您说了吗?晚上不要做针线。虽说婚期马上就要定下,但您也得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才是。顾大人那儿说是回来太晚了,只派了人来知会,得明儿才来请安。”
莲心上前,打算将袍子给收起来。
“我来吧!”姚梦娴红着脸,将袍子铺在了榻上,仔细将它叠拢。
这是一件豆绿色立领长袍,领口镶了银丝边,袖口则是月白色流云纹滚边。下摆处还绣有一枝白梅,显得十分雅致。
这样的款式,绝不是年长男子的穿着。莲心抿唇笑了笑,姑娘这是不好意思了?
这衣裳不是做给顾大人的,又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