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秀才是这么容易考的?就拿小宝家夫子来说,中秀才的时候也是三十来岁了。华哥儿才多大?大哥也太心急了些。”吕氏将银子放进钱匣子里,拿起炕上的绷子,又绣了起来。
“老头子,我这里绣了二十根帕子了,你明儿去镇上,帮我带给绣庄的胡娘子,一根帕子十文,价钱都是说好的,顺便再给我领点绣活回来。”吕氏一直都在给绣庄做绣活,这批帕子是绸缎的,吕氏绣得格外用心。因为吕氏不怎么做粗活,所以手也不算粗糙,绣绸缎的帕子,也不会将缎子刮花。
“哎!明儿送小宝上学,给我带去。”顾老爹连忙答应着。
“娘!别再领帕子了,费时间不说,还累眼睛。马上家里又要搬家,还得做肥皂,忙得很,哪有时间干绣活?”顾诚玉有些心疼他娘,整日坐在炕上做绣活,眼睛都累得慌,更何况一根帕子实在挣不到什么钱。
“他娘!小宝说得对,估摸着孙叔,马上就要来咱家干活,干活他也不能一个人来呀!咱家还得供上一餐,再说,咱这两天就要搬家,家里的活多得很,绣活就算了,成天绣,也挣不了多少。”其实顾老爹也是心疼吕氏的,如今家里有银子了,当然就舍不得吕氏辛苦了。
“好啊!你这是嫌我挣得少了?你顾长青如今是看不上这些小钱儿了是吧?”吕氏其实也是知道顾老爹他们的好意,只是嘴上不饶人,非要呛上几句才行。
“你看你,又来了!”顾老爹也很无奈,吕氏就是个爆竹,一点就着。
此时,却听见顾婉的声音从院门外传进来,“爹!娘!里正叫你们到村口去,说有大事要说!”
伴随着声音,顾婉很快就进了正屋,“爹!你快去吧!他们都去了,也不知道是啥事?”
顾诚玉听到里正要说大事,就猜到可能是服徭役的事了。不过,他家是用不着担心的,反正银子是凑齐了。
“二姐!你知道我今儿出门,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顾诚玉就想逗逗他二姐,小姑娘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就懂事了许多,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朝着吕氏撒娇,要买这买那。
“难道又给我买镯子了?”顾婉一听好东西,立刻来了精神。
吕氏点了点顾婉的额头,“你当银镯子是大白菜呐?想买就买?”
“那我去村口一趟!”顾老爹自炕上站起身,往门口普走去。
“那你去吧!反正我是不去的,回来再跟家里说是啥事儿。”吕氏很难得出门,村里的大事一般也不参与。
“小宝!到底是啥好东西?可别卖关子了。”
“你急啥子?”吕氏笑着从炕琴里拿出一块藕荷色的细棉布料子,“喏?瞧瞧,好看不?”
其实这块藕荷色的料子,比其他细棉布的都贵,不只是因为它的质地要比其他棉布的细密,还因为这个颜色比较少,难染色,所以这块料子还比其他的贵了十五文一尺呢!
“呀!这颜色真好看。娘!这块布是打算给我做衣裳的?”顾婉上前摸着那细密的布料,感觉爱不释手。
“是小宝给你买的,这颜色可是他给你挑的,这个色儿贵着哩!”吕氏见顾婉喜欢,心里也很高兴。
“小宝!你真好,也不枉我从小照顾你!”顾婉摊开料子,在身上比划着。
“你这丫头,就是不会说话!你弟弟对你好,可不是因为你照顾他,那是因为你是他姐姐。”吕氏心疼顾婉是个女娃,日后还是要靠兄弟,这是明摆着告诉姐弟俩,血缘亲情不可磨灭。
“我就是说说!娘,你帮我在上面绣上还看的花儿吧!就是这颜色不知配啥样的裙子好。”顾婉将她的裙子都想了一遍,也没能找出一条能配的。
“哎哟!累死老娘了!这下地哪是女人干的活?”伴随着喊声,何氏已经到了院子里。
“娘!我们回来了!”何氏大喊着,朝着正屋走来。今儿轮到她煮饭,得来正屋,跟婆婆要粮。
刚跨进屋子,就看见顾婉拿着块布在身上比划着,“哎哟!这哪来的布?这颜色咋这么好看?还是细棉的哩!”
何氏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想上手摸一摸。顾婉一见何氏那充满污垢的双手,赶忙卷起料子,藏在身后。
“二嫂!你回来就不能把手洗洗?脏死了!”
“哎?他小姑啊?你是不知道下地的人都这么脏啊?咱可不像你,跟个地主老爷家的姑娘似的,赶明儿你也和我下地试试?保管你的手比我还脏哩!他小姑,把那布给我摸摸呗!”何氏见小姑子这么说她,就有些生气,合着你在家吃吃喝喝,还反倒来嫌弃他们这些干活的人脏?只不过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只记得刚才在眼前晃动的布料,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布呢!
“老二家的!今儿可是轮到你烧饭了吧?你还有时间在这儿躲懒?”吕氏见何氏纠缠不休,只得打发何氏去煮饭,早知道就晚点拿出来,叫这个懒婆娘是看在眼里都拔不出来了。
“二嫂!这布大家都有,你的布颜色也很好看哩!”顾诚玉打算将布给了他们,让他们自个儿做衣裳。反正,他没有厚此薄彼,家里每个人都买了的。
“啥?我也有?娘!快拿出来,让我看看!”何氏一听她也有,脸上都笑开了花儿,她都多少年没穿新衣裳了。
吕氏这会儿想阻拦都来不及了,其实她也知道,肯定是给家里都买了的,不然也不会买这么多,只是还有心疼罢了!
“布还能少了你的不成?你先去做饭,待会儿拿给你们!”她可不会这会儿拿出来,到时候给了老二家的,吃过夜饭给大家分布的时候,这个婆娘肯定又想要。
吕氏打开炕边的柜子,这里放着顾家的口粮,用碗挖了往日的份量,递给了何氏。
何氏撇着嘴,嘟囔着走了。
等顾家的人陆陆续续到齐的时候,顾老爹才从村口回来。一回来,就叹了口气,坐在炕上,看着情绪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