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不等柳乔乔行动,瑞瑞就跑了进来,努力挺起小胸脯,护在灶台前,小脸上满是严肃。
瑞瑞虽然年仅八岁,但心中清楚,奶奶每到来一次,他们就会挨饿几天。
娘亲是对他们不好,但奶奶对他们更差。
刘氏见到瑞瑞这幅小大人的做派,啧啧两声,“老三媳妇你是盼着我死呐,现在弄了这么个小娃娃挡我道儿,怕不是要饿死我这个老的。”
说完,刘氏面露凶色,狠狠瞪了瑞瑞一眼,看着瑞瑞的小身板不住发抖,刘氏的眼中露出得意。
眼见着刘氏要向瑞瑞动手,柳乔乔一把将瑞瑞护在身后。
原身虽生得不高,但怒目立在矮了半个头的刘氏面前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刘氏见柳乔乔发狠瞪着她,不由一愣,这个媳妇虽然好吃贪懒,但一向都怕她这个婆婆,怎么今日胆子这么大。
刘氏咬咬牙,用力推了柳乔乔一把,高声呼喊起来,“左邻右舍都来看看哟,这个懒婆娘打算饿死我这个老婆婆哟!”
见状,柳乔乔也不吭声,反而还拉住了紧紧攥拳,气得小脸通红的瑞瑞。
眨眼的功夫,院外就围了不少人,从篱笆墙往里看热闹。
见时机成熟,柳乔乔蹲下身子,抱着瑞瑞就哭,越哭越大声,哭声引来了萌萌。
萌萌见自己娘亲正抱着哥哥哭,又看见凶神恶煞的奶奶,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就不停的蹦泪珠。
闻声,柳乔乔赶紧伸手,把萌萌也搂进怀里,被妹妹的哭声感染,瑞瑞也忍不住抽噎起来。
“乡亲们都知道,我家婆婆嫌我身子骨弱,不能干重活,就把我们一房分了出来,但除了这山脚下的一间破屋子,老宅里是什么都没给我们留啊,更别说田地了。”
柳乔乔语带哭腔,但吐字清晰声音响亮,直接盖住了刘氏的哀嚎声。
“孩儿他爹服役去了,屋里就剩我们娘仨,是少吃少喝,这个月是实在没法子了,老太太是要逼死我们啊。”
柳乔乔的话音一落,引来一片唏嘘。
乡里乡亲的,多少都知道些许家分家的内幕,但这些实情从三房媳妇嘴里说出来,就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让他们可以自由的议论,发表自己的见解。
“这刘老太太也太不地道了,田地啥的都没分,还每个月来要一次口粮,这是要逼死老三媳妇哟!”
“可不是嘛,刘老太太扣,还想把好的紧着给大儿子和幺女,哪里顾得上老三家。”
见舆论呈压倒式地抨击刘氏,柳乔乔止住了哭声,抹着泪,做隐忍委屈状。
此时,瑞瑞抽噎着将白面袋子攥在手里,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瞪着刘氏。
刘氏气得憋红一张脸,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的恶名,从来没人敢和她对着干!
眼瞅着刘氏气急,柳乔乔迅速抢了刘氏挎在手上的篮子,一把掀了盖在上头的靛蓝粗布。
只见里头是六个白花花的大鸡蛋,并一把鲜韭菜,篮子底下垫了一个小布袋,掂着重量,柳乔乔猜测是米面。
“我就知道娘是个善心的,本来还想着您上月把我家里所有的口粮都搜刮走了,怕不是要饿死我们娘仨,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这顶心善的高帽子往刘氏头上一扣,又把上月的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出来。
刘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想拿回篮子,却不知道用什么说辞。
柳乔乔轻拍瑞瑞萌萌的肩膀,“还不快谢谢奶奶。”
瑞瑞拉着萌萌,清清脆脆的喊了句多谢奶奶,又跪在地上给刘氏磕了个响头。
柳乔乔这变幻莫测的行事,让刘氏一时间招架不住了。
若是周围没人看着,她还能直接夺了那篮子回来,可这些乡里乡亲的,是她自个儿喊来的。
刘氏拉下脸,狠狠剜了柳乔乔一眼。
柳乔乔笑着扬了扬那把韭菜,“我们一家都念着您的好,时候不早了您还得回去做饭呢,我们就不送了。”
眼瞅着不少人冲着她指指点点,刘氏只好趁着这个话,灰溜溜的离开了。
见刘氏离开,柳乔乔携着两个孩子回了屋。
“咱们先睡个午觉,晚上蒸野菜窝窝,炒个韭菜鸡蛋。”
说着,柳乔乔轻轻将萌萌抱上床,再想抱瑞瑞,瑞瑞却一脸警惕的躲开。
瑞瑞想不通,这个平日里对他们非打即骂的人,怎么突然对他们好了。
望着那五官精巧的小娃娃,柳乔乔叹了口气,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娘发誓,一定会竭尽所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不再吃不饱穿不暖。”柳乔乔说着,眼眶微红。
前世的她太过善良可欺,以至于失去了拥有自己孩子的权利,重活一世,有了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她定要好好的爱他们护他们。
想了好一会儿,瑞瑞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拉着柳乔乔衣袖,“我相信娘。”
打了补丁的破旧棉将娘仨裹得严严实实的,望着怀里两个大眼萌娃,柳乔乔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怎样赚个盆满钵满……
暮色渐起,深秋的风冷得透骨,呼啸着挂进这破旧的屋子里。
柳乔乔被扑面的冷风唤醒了,她缓缓睁眼。
只见眼前站了一个高大男子,五官如刀刻般分明,浓眉大眼,高.挺鼻梁下是微薄的双唇,一身粗布衣衫却掩不住他周身凌厉的气势,
是原身的丈夫——许怀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