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生在宫里的那个娇阳公主,刘玲真喜欢小丫这个,又单纯又可爱惠阳公主。
情不自禁的,她想起吴道生那句话,他说,小丫不适合皇宫深墙,如今想来,她确实是不适合的,而且她也不希望小丫,去见识那些肮脏不堪的东西。
小丫就是小丫,此时此刻,她希望,小丫能一直这样天真无邪当一个吃货,快乐的活到老。
“主人姐姐,我吃饱了就犯困,我想睡觉了,大坏蛋,被我打趴了,估计是……爬不起对付你的……所,所以……我好困……哦。”小丫眯着眼,说话开始有些断断续续,等最后一个字落地,刘玲就看到小丫,以神一样的速度睡着了。
哑然失笑的刘玲,推了推小丫:“小丫,小丫?”
“唔……”小丫呢绒的翻了个身。
刘玲无语的抚额,这天气还冷着呢,更何况,森林里的湿气又重,她这样睡在地上,怕是要生病的呀。
早知道,她吃饱就犯困,那刚才,她就趁着得闲,砍点棕叶枝过来,给她铺个床隔隔湿气。
“小丫,你不能这样睡,湿气好重,会生病的。”
小丫呼呼的起伏,好像天塌地陷,也叫不起的样子。
刘玲没招了,只好脱下外衣,盖着小丫,又把火堆往小丫身边移了移,移完火堆,刘玲又不放心,又在小丫后面的地方,重新生了堆火,这样两边烧着火,估计就能让地上的湿气减少一点。
这时纪南失魂落魄的坐了起来,嘴边挂着鲜血,喃喃的道:“真是个怪物,我的功力,居然被她打废了,咳咳咳……”
纪南每咳一下,都在吐血,看来真是伤的不轻了。
刘玲无奈的摇头,窝了片棕叶,从潭中打了些水,递到他面前:“伤的很重?”
功夫,她不懂,但这样吐血,又有气无力,想必是伤的不轻,估计他也没力气再拖着她跑了。
纪南抬头看了刘玲一眼,苦笑了一声,大黑瞳里,好像又布满了情伤的疮痍。
“真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这一天。”纪南自嘲,接过刘玲手里的水,一边咳着血,一边混着血喝了下去。
“饿了吗?我给你留了些肉,吃一点恢复一下体力,等出了山,再找郎中看看吧。”刘玲只以为,纪南是伤的太重,一点也没往丹田碎粉上去想。
而纪南的患得患失,此时也没了,只是恸然的笑了笑,认真的看着刘玲:“你就不怕,我有了体力,就先杀了你?”
如今,他成了一个废人,内力再也无法聚集,她身边又有一个小怪物在,他就无法保证,她会不会走出森林,再嫁给叶霄,所以,刚才那一瞬间,纪南做了一个决定,如果他不能保证叶霄娶不到她,那他就一定要杀了她。
刘玲没看纪南,只是摇头喟然一叹,转身走到火堆边,拿起给他留的一块肉,走了过来。
“吃吧,等你有了体力,再杀我也不迟。”
纪南没接,大黑瞳里有些惊讶:“你不怕死?”
“死?为什么要怕,人活着,早晚有一天,都会死的。”刘玲笑。
说到死,她都死了三回了,只是这一次,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因为,心里有了牵挂,如果死了,她会很不甘。
“说得也是,生死天注定,就像纤儿,天妒红颜,还来不急绚丽多姿,就那么死了,而我居然有心而无力,只能在她的坟前,拾一撮黄土,挖一截指骨。”
说着,纪南从怀里拿出鎏金的瓶子,双眼恸疼的压在胸口。
他是多想能执她之手,共谱一生?可偏偏她,红颜薄命……
刘玲倒抽了口气,心里反复了念了两声,一截指骨?
天!
他还挖坟掘墓了不成?
“你……你是说,这里面装了纤儿的指骨?”
“对,我本来是想让叶霄将她带在身边,这样就算为她做了最后一件事,让她从此以后,和心爱的人,朝夕相处,永不分离。”
疯了!疯子!
刘玲睁大眼,后脑抽疼的深吸了口气,看着纪南双眼情真意切,忧郁的无以言表,心头便刺痛了一下,心想,若是白纤的本尊有灵,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这样爱她,相必一定很后悔,后悔没有替自己的人生争上一争。
“纪南,不管你信不信,纤儿的一生,真的没有爱慕过别人,而且我也纳闷,既然你这么想为她做什么,为什么不帮帮白毅大哥?对纤儿来说,大哥二哥三哥,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白毅?”纪南动了一下,痛的呲牙咧嘴,摇了摇头道:“他不需要我帮,白家三兄弟,都是人杰,他们定然能走出困境,找到他们应该要走的路。”
刘玲真是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好了,抬头看着顶上层层叠叠的树枝和树叶,阳光照在那上面,就像撒下点点金光。
空气的清鲜,四周的宁静,能让人如同洗涤一样,变的安然而平静。
她席地坐在纪南的面前,微微的叹息:“那纤儿的死因,你为什么不查呢?”
纪南痛苦的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紧紧的握着鎏金瓶,闷哼道:“我怎会不知道,纤儿是被林喻真所害,可我却不能替她报仇,因为林喻真进了宫,成了皇帝的美人,我若是不顾一切,夜闯皇宫杀了她,会连累纪家很多人。”
说到这,纪南复杂又烦闷的挥了挥手,那怕一挥,牵扯着他很痛,也撑着身体,恨恨的道:“其实,我也并不在意连累纪家人,就像你说的,人活着,总有一死,本来我一直在北都等林喻真出宫,可是,却没想到,我听到叶霄和你要成亲,所以,我绝不能让叶霄娶妻,等我先杀了你,然后我再回北都等待时机。”
刘玲笑了笑,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纪南了。
而她,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是白纤,还是刘玲,三世的记忆,早已溶成了一体,白纤也好,刘玲也罢,在知道,还有一个人,为她这样疯,这样狂时,她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