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卿冲着李伯甜甜的打了招呼,一家人就互相搀扶着上了驴车到建昌县赶集。
每月初十,建昌县都有赶大集的习俗。
赶集的主角,便是县城的百姓和周围村子的村民们。
因为他们本身地处大周的东北方位,在往边行,马上就到了两国的交界处了。
所以他们处的位置可以说是很荒凉的,但是在大周朝几代皇帝的励精图治下,这里国泰民安,国民经济也慢慢发展了起来。
每次赶集都是一件热闹的事情,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赶着驴车到了建昌县的大街上,远远就听到大街上传来喧哗声,不少人在那里议论纷纷。
“唉!真是羡慕啊!”程元卿一脸的羡慕之色:“要是在县城有套房子,每回大集咱们就能在城里住两天了。”
建昌县的大集一般是两天,而且这一天四面八方的走商和不少农户都会拿着自己的东西来城中售卖。
要是好好逛的话,半天的功夫根本逛不完!
程家每次来赶集,几乎都是半天的功夫,因为要赶上李伯把驴车赶回永福村的时间。
为此程元卿总觉得不尽兴,她的买买买每次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程时年想了想,却觉得这个主意是真可行。
他是账房出身,算账自然不在话下,而且现在经营自家酒坊了,对每笔款子的出入、盈余,程时年几乎可以一口哈出来。
相比在做生意方面,他便不如车掌柜和自己的小闺女了。
所以近几日,程时年在酒坊的主要工作已经满满转移到了账房工作上。
这简直就是最踏实的会计啊。
现在他听闺女说想买房,很快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就觉得可行,而且很可行!
“以后柳枝大了少不了来县城进学,还有生意上的来往,在县里置一处房产我看也行。”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要买哪里的房子呢?”
程元卿看着街道上人山人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个还得问问车掌柜,他们在县城住了这些年,地头人头都熟。”程时年想了想。
“嗯嗯!”
两父女正在讨论,突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群手持兵器的衙役从远处奔来,在距离他们五六丈之外停了下来。
而为首的正是祝县令祝兴怀,他正怒视着前面的几辆马车!
“怎么了这是?”程元卿惊愕的抬头看着眼前的情况。
程时年同样疑惑的看向前面,只见前方一群人围绕着两辆马车正在争吵。
远远的看见两辆马车都是货车,车夫是两个胡人男子,脸庞发黄,眼珠的颜色竟然是蓝色。
程元卿看着脸色凝重的程时年,指了指那两个胡人车夫,小声问道:
“那些人是谁啊?”
“咱们这胡人少见,我猜这俩也不是什么善茬,等一会儿祝县令把人带走了,咱们也赶紧走。”程时年一边看着那两个胡人脸上的疤痕,一边小声回答着闺女的问题。
“祝县令?爹爹认识县令!”小柳枝此时突然插过头来,也是好奇宝宝的小表情。
在柳枝奶奶过世前,程元卿答应了要把小柳枝当做自己的亲弟弟。
程时年和秦氏也在当场答应了,他们一家人把小柳枝带回家,那真是当亲儿子亲弟弟待的。
日子久了,加上和程家人的朝夕相处,小柳枝已经从丧失亲人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接纳了新的家人。
程家人从没要求他改口,他却已经不知觉的跟着程元卿叫出了爹爹阿娘。
程时年无奈的把两个好奇宝宝按回驴车后边坐好,前边剑拔弩张的,他们还真是心大。
作为大家长的程时年,感到很焦心……
人群中的祝兴怀此时并没发现这里还有他的“老熟人”,他接到举报说有两个胡人商贩卖假药害死了人,这才带人过来勘察。
没想到他正好撞上死者的几个家属拉着那两个胡人不让他们走,两方人就这么僵持着。
“让开!让开!”
祝兴怀大声喝到。
这个举动立刻引起了人群的注意,大家纷纷让开了路,看看这位祝县令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
死者的家属是一男一女,女的正是当初去县衙投案的死者发妻,而男的身材壮硕,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
刚才就是他拽着两个胡人马车上的缰绳,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走。
这两人见县令带人来了,女的就哭倒在了地上不断冲着祝兴怀叩头。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我家男人都是叫他俩给害死的啊!就是个普通的头疼脑热,朝他们买了两副药,就咽气了啊!”
女人的声音嘶哑悲痛,在场的人心里都心下不忍。
程元卿抛开死者的死因,最起码这个原告对丈夫的感情却是真的。
而那个拉着缰绳不松手的男人此时也红了眼眶,声音不受控制的说:
“我二弟身子一向好,就是听了你们胡人的挑唆说什么你们的药能治百病才着了道!把人害死了,你们就想溜,没那么容易!”
哦!原来是死者的亲兄弟!难怪这么卖力又悲痛。
从他们的现场跟县令告状对话中,程元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不过那两个胡商却一直摇头摆手的不承认这事。
人群中就有替那死者作证的说曾经看到过死者向胡人买药,胡商却梗着脖子解释说。
“他从我这买药怎么了?他一天不吃饭不喝水啊?还说不定他就是被他媳妇害死的!这娘们没安好心,还想嫁祸给我们!”
啧,还挺能颠倒黑白的。
从胡人买药的说辞上,程元卿就感觉事情就不对头。
这世上哪有“包治百病”的药?
分明就是出来诓骗人的,就是死者有些倒霉啊,这也能信,而且还喝了。
死的太亏了。
民间不少人都会在药材里参假,不过大多参的都是无伤大雅的东西,最起码,只是吃起来没什么疗效,而不会治死人的。
毕竟他们千里迢迢走商的人,也是为了挣银子,不是为了害命来的。
胡人的药有问题,这桩案子处处透漏着古怪。
如果祝兴怀此时能听到程元卿的心声的话,他一定会感叹,简直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他正在想着这件事怎么处理的时候,一道清亮的童音从人群中传来。
“你们既然说你们的药没问题,就请大夫来验一验药渣呀!”
程元卿骨子里是个现代女性,最见不得的,就是这里的男人们不把女人当人,还有就是给女人扣帽子,欺负她们。
死者的妻子刚刚经历丧夫之痛,现在就是想讨回公道,这帮胡人还拿话摸黑人家,她就是看不过去!
你们不是说你们的药没问题吗?
好啊!验啊!
不过听到这话的两个胡商脸色却很难看了。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惧。
刚才那股子气势也一下没了,秒怂!
祝兴怀也感慨这是谁啊真敢说!不过说的不错!就该这样!
他立刻对着死者的家属询问有没有残存的药渣,那妇人略一思忖就点头。
也是,人都死了谁还有功夫打扫药渣啊!
要是药渣真没了,那祝兴怀还真拿不准到底是谁杀了死者了。
“我让捕快跟你们去取药渣,至于你们。”祝兴怀摸着下巴转头看着两个胡人又道:
“先带回衙门喝茶吧!”
“大人不要啊,我们真冤枉啊!”
“难道你们想抗捕?”
“不敢不敢,小的们这就去……”
祝县令三下五除二的事情解决,拥堵的人群也终于散开,捕快们带着人走了,他却没有离开。
祝兴怀冲着程元卿所在的驴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