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卿一家理好了银子,就把银子给打包装了起来,准备明天一早就去和程时汇还债。
按照程元卿的想法,那就是这笔银子在家多留一天都不行,也绝不能把银子给大伯程时汇让他有自由支配权。
抵押程元珠这事,说得事暂时抵一抵,可程时汇自己不知道自家有几斤几两?
就是把老屋这几口人,每个人称称按猪肉卖了都卖不出四百两银子来。
如今天气还差劲的很,很有可能来年的庄稼都不好种,他还做这种事,这就不是个本分老实的庄稼人!
程元卿是咋也不敢把这笔银子交给他让他自己去还债的,她丝毫不怀疑程时汇能做出拿了就跑这种事来。
万一要让他跑了,程老爷子还不得气背过去?依着程时年和秦氏的性子,觉干不出坐视不管程元珠这个侄女的事来。
所以干脆防患于未然,程元卿就让程时年一直拿着银子,她也和他们一道去还债。
到时候一手交条子一手交钱,程时汇就单在那杵着就成,也省的节外生枝。
很快父女二人来到了老屋,把程时汇喊了出来。
程时汇出来看程时年提了一个大包袱,心里就有些发痒,他猜到那很可能就是四百两银子,就献媚的走过来:“老二,咋让你拿这愣沉的,来,大哥替你背着。”
“大伯可别动手,我怕你闪着。”程元卿丝毫不给程时汇脸面的拦在了这二人中间。
程时年其实是有些不太赞同闺女的做法,不管咋说,程时汇再不像个样,也是程元卿的长辈、大伯,程元卿和他有了冲突,就算是程元卿占着理,也会给知道这事的人留下个泼辣,敢和大人顶撞的印象。
而作为一个小娘子,名声是十分紧要的东西。
泼赖、敢和长辈顶撞这几项,以后再说婆家的时候,留下这样名声的小娘子们总是会很吃亏。
所以程时年无论怎么疼孩子,也不希望程元卿当面和老程家的人起任何冲突。
就是有啥事,还有他和秦氏在呢,元卿还是个孩子,不需要操心这些。
所以没等程时汇教训侄女,程时年这个当爹的就率先出言道:“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咋要这么像着你大伯呢,不舍得让大伯搬重东西就舍得你爹啊,不过我也能拿得动,你放心,不用你大伯动手。”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程元卿简直快要拍手叫好了,包子爹爹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
你看啊,本来她的话其实很容易让程时汇拿怪的。
结果话到了程时年嘴里,就成了程元卿这个做小辈的,因为关心自家大伯,所以才故意不让程时汇拿钱包袱。
紧接着程时年又说他满能拿得了,也拒绝了程时汇伸手,真是太会说了!
果不其然,程时汇也被这个一向在他面前笨嘴拙舌的二弟给堵住了。
想要教训教训程元卿这个侄女吧,程时年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人家自家就把闺女的话给园过来了。
程元卿就是为了他好,这让他怎么说?难道他要去教训侄女不应该为他好吗?程时汇的脸皮就是再厚也说不出来这种话。
还有重提拿着钱的话,程时年也说了,他满能拿得动,不用劳烦任何人,到底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程时汇原来是想含糊着把银子接过去,他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好不好,真的好想拿一拿!
可惜,程时年压根不想给他这个机会,程时汇当然不好强要了。
程老爷子看他们收拾的差不多了,也叮嘱道:“还完了银子,要记得把欠条拿回来,我、我看看再撕,我得看着你们撕……”
程时汇和程时年就点头答应。
老爷子的心思不难猜,四百两这么一笔巨款,对程家来说真是太大了,他们从没挣到过这么多银子,也从没见过。
程时汇欠了这么一笔全家人都难以承担的巨款,程老爷子是真心怕了。
他看着程时年紧紧背着的大包袱,问道:“这是那银子?拿好了,拿好了。”
程老爷子担心孩子们把钱给掉了,这么一趟路也不近,万一在有个好歹可怎么整呢。
“爷,你放心吧,指定掉不了,我爹背着爷不沉,里头不光是银子还有银票呢!”程元卿在一旁说道。
“好,元卿啊,你机灵,多看着点。”
“放心吧爷,我们办完事就回来!”
看着这个机灵乖巧的小孙女,程老爷子才觉得心里热乎过来。
这么一大笔银子还出去,虽然是管小儿子家借的,他也心疼啊!
虽说十根指头有长有短,程老爷子在很多事上也都有些偏袒大儿子,但是小儿子却是更让他愧疚。
这个儿子从小就让他操心少,家里人安排他干什么,他就去干什么,从来没有怨言。
后来长大了人也聪明踏实,关键还肯干,虽说种地不行,可也自个儿在城里谋了份工,一个月的月银也不少。
后头娶了秦氏,生的两个小娘子也都懂事、乖巧,一点都不像大儿子程时汇那两口子那么难对付。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秦氏膝下没有儿子。
老二家这一支,恐怕到了程时年这辈就断了,可惜啊,程老爷子惋惜的想。
就算是程时年和秦氏后来收养了那柳家孩子,在程老爷子心里,那也是人家的孙子,不是老程家的。
老程家的血脉延续,还得靠着老大程时汇一家子,程老爷子惋惜的想。
程时年和程元卿领着程时汇辞别了老屋一行人,又因为天太冷,早雇了一辆马车,往建昌县去了。
程时汇一进车就四仰八躺的不出个正像,程时年最看不惯他这点,忍不住教育道:“大哥我说你这回也长点心,真要把咱爹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程时年是真担心老爷子的身体,他辛苦了这么一辈子,养大两个儿子,其中最疼的就是长子程时汇。
可也偏偏,这个儿子最不让程老爷子省心反而还总是把老爷子的一番苦心给糟蹋了。
程时汇仍然不以为意,“放心吧二弟,咱爹身子骨硬朗着呢,再说我保证以后不赌了还不行?”
“不光是不赌,以后还得把家撑起来,爹娘年纪都大了,要你这个儿子,不就是为了能顶立门户的?要是你支撑不起门户来,我把爹娘接到我那去住。”
这是程时年的真实想法,他现在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对家事毫无所知的账房先生了,对外他也是程家酒坊的大股东,出去人人尊称一声程老爷的人。
虽然这种称呼还是让程时年很不适应,但是他的眼界也早非以往可比。
跳脱出来在看程时汇办的事,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到底有多不靠谱了。
可惜的是,程老爷子一直看不明白,或者说程老爷子一直都在掩耳盗铃。
他并不想承认长子的平庸甚至是贪婪、懒惰,但是呢,程老爷子又不舍得下死手纠正程时汇,所以才造就了现在的情况。
“别啊!咱爹和娘都要和我住,二弟你那还一大摊子事呢,爹娘我照顾着就挺好。”程时汇害怕程时年真把老两口给接走了,慌忙摆正了坐姿正色道。
“那你能保证照顾好他们?”
“能!我保证!”程时汇点头如捣蒜。
开玩笑,他敢不照顾好吗,程时年要是把老两口给接走了,还会那么照应他这个大哥?还会时不时的送吃送喝,冬天送柴火夏天送水果?
想都别想!
最起码他现在还能跟着老两口喝口汤,他才不要让程老爷子和大窦氏搬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