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书局买书并且和天一先生行礼打招呼的那些人,想到之前天一先生的行为顿时恍然,他根本就是在等这些人来抓他呀。
“天一先生是为了保护我们不被府卫伤害,才束手就擒的!”
很快,就有人想明白这点而激动地大声嚷嚷了起来,众人听了一片哗然。
文浩天两手负在背后,姿态悠闲地走向县衙。总管走在后面两步看着他,很想让府卫上前押住他,但张了张嘴,终是不敢发出这道命令。
文浩天之前的话也让他有些胆战心惊,不禁想,万一他真让大公子给杀了,城守大人一定不会如何的吧,说到底他只是个下人,怎能和人家亲儿子比?
他先前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以为可以高调地抓回大公子立一大功。
沿路都有人看到文浩天走在佩刀府卫队伍中间,而府卫们却满怀戒备的表情,让他们吃惊不已。但很快就从随后追上来的人群里明白了真相,也自发地跟在了后面。
张子昌收到消息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走了出来,就看见文浩天已经自行走上公堂了,顿时苦笑。
其实他已经派人报过信儿了,只要文大公子先行避开不被抓到,书局被封就被封吧,又不能一直被封着。
此事已经上报朝廷,只要朝廷作出决断,文城守就得意不了多久了,这事儿很快就会平息下来的。可是文大公子却选择了这样一条自虐的路。
唉。
总管要求张子昌立刻准备囚车,他要带文大公子回州府交差。另外还要准备两辆马车,他要将二公子和薜小姐接回去。
“囚车是运送重犯的工具,不知总管要用它来押谁?”张子昌目光凌厉地盯着总管,大声质问。
“这个……”总管犹豫了一下便看向文浩天,那意味不言自明。
张子昌却突然反了口,说道:“此案发生在青阳县,尚未审理岂能直接将涉事相关人等全部带走的道理?”
“还有文大公子不是犯人,要回家随时可以回去,用囚车又是为何?若是犯人,他所犯何罪?可有证据?可有供词?”
没有过堂审问,没有证据证明,也没有公文言明押送所犯何罪的犯人,你要用囚车押送城守家的大公子?
没有城守大人授意,你敢如此做不是找死?
那么,总管敢这么做,是经过城守大人授意了吗?这简直就是父子关系中的极大污辱!
刚涌进来的百姓听了顿时愤怒地又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来呀,把这些刁民给我轰出去!”进了县衙,总管可就不怕谁了,他朝外面大声喝斥着。
他可是城守府来的总管,再如何他的安全是要受到县衙保护的。也就是说,张子昌对汹涌的民情不能选择无视。
但是张子昌并不表态,衙差捕快们纹丝不动,府卫想动,可发现那些同样佩刀的捕快们却对他们虎视眈眈,不由迟疑。
“张大人,我们相信天一先生是被人诬陷,而且是被人蓄意欺压。”这时,文九爷领着几个老头挤出人群走上公堂。
“此事已超越城守大人家事的范围,涉及咱们青阳县名声、民风,以及东黎国律法,因此,恳请张大人接受民意,不能将人交出去。”
文九爷的话立刻得到所有涌进来的百姓大声呼应。
“文老先生世居青阳县,德高望重是我辈楷模,您的请求本县受理。”张子昌装模作样说了一通后就作了表态。
“张子昌,你别欺人太甚!”总管一听怒了,这是青阳县官民合起伙来欺负他啊,真是岂有此理!
“不知总管直呼本官名讳,又是为何?我到想问问城守大人,他府上的奴才跑出来能直呼朝廷命官的名讳么?”
张子昌却揪着他的名讳被个奴才喊了追究起责任来,气得总管想跳脚。他算明白了,张子昌根本就不是他之前说的不插手,他一直在作阻拦。
想明白这点,总管瞪了张子昌一眼转身就跑去找二公子拿主意去了。这样下去,他根本就带不回文浩天。
趁此机会,大家也围着文浩天问他是个什么主意。文浩天只吐出一个字:等。
等?
等什么?等送去朝廷的奏折起到效果吗?还是……
张子昌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便把他已请青翎书院老院长派人将证据送去京城的事儿说了一遍,文九爷几人听了大赞,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总之,浩天你这时候不能回去,谁知道如此害你的到底是你那无情的爹,还是恶毒的后娘,别此去羊入虎口,任人宰割啊。”
文九爷想了想说出他的想法,立刻得到大家一致认同。
没多久文浩南就在小厮和总管的搀扶下颤微微地走出来了,看见文浩天虚弱地冷笑:“我的好大哥啊,要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啊。”
“青阳县不只是你的家乡,也是我的家乡,可如今这里却只知有你,不知有我,难道不是你经营的结果吗?”
“我承认说书的事儿是我任性了,我也只是为了逼你出来相见,可你不该设局害我,毁我名声、毁琴心姑娘的清白!”
文浩南脸色苍白说得情真意切,激动时更是落下男儿热泪,看着就让人动容。一时间人群里一片静默。
“你我是亲兄弟,有什么事情要让你如此避我不见?难道见我一面就能阻拦你科举之路了么?”
“若是如此你早说啊,你早说我就回家去了,不在这儿等你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儿了!都是你害的!”文浩南说到后面直喘粗气,情绪很是激动。
若被他指控的不是大家熟悉并且信任的天一先生,只怕都要为他一翻情并茂的话感动。看来这个纨绔公子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懂得利用人心。
“真是奇怪,你们一会说有人设局,一会又怪是我没出来见你,怎么没一个人反省自己的行为呢?”
“难道你们跑到青阳县来抹黑我是我的主意么?难道我不见你就能成为你作恶的理由么?”文浩天冷嗤一声,并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