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了?”七月听了乡亲们的诉说,微微一愣,一时想不出这算是哪一出,难道是外公出手了?这也不能呀,外公没可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呀。七月心里瞎琢磨着,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几分,还是要先回家才能明白事情的真相了。
回到院门口,七月首先愣了一下,院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端坐在院门外的一块大石头上,不是别人,正是沈六。
“呵呵,七月小东家你回来了。”沈六也老早就看到了七月,第一时间打起招呼。
“沈六?你怎么在这里?”按理说在沈鹏飞伤势恢复以后,七月就让沈六回去了。当时看在他这段期间的表现加上沈鹏飞的褒赞,七月还给了沈六几两银子,算是他照顾病人的工钱,从那以后七月也算跟沈六两清了,可是今天沈六忽然跑来自己家又是想干嘛呢?
“嘿嘿,没什么事,我在这里与七月小东家没任何关系,就是纯粹在这里玩玩。”沈六龇着牙对七月笑着说。
“难道我奶奶是你打的?”七月印证着自己的猜测。
“怎么说呢,也不能算是我打的吧,是村里的两个混小子赖头和青蹦子打的。那两小子玩弹弓是高手,今天也说来奇怪,我让他们帮我打天上的鸟,谁知道他们两个把沈老太给打了。嘿嘿只能怪她不长眼没事干跑到这里来。”沈六无赖地说着,明眼人都知道就是他指使村里那两个愣小子动的手。
赖头和青愣子两兄弟七月也知道,他们岁数也都十一二,爹早就死了,妈也改嫁跑了,他们兄弟两从小就靠在村里偷抢着过日子,也一直是沈六忠实的狗腿子,沈六平时倒也义气,只要自己有碗饭就不会亏了他这两个小弟。当时七月把沈六抓住,这两小子可是暗地里合计要替老大报仇的,他们是绝对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也庆幸当时七月饶了沈六一遭。
七月没想到的是,这个沈六居然懂得知恩图报来帮自己。但是她不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既然人家沈六帮了自己,七月也得为沈六真心考虑一下才行。
“沈六,你就不怕我家老宅人报复你呀?万一告到官府去呢?”七月问。
“这个七月小东家你尽管放心,我沈六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沈秀才一家要告我,我就奉陪到底?他们有什么证据控告我打了她?两个小孩子玩弹弓,她偏偏跑出来被误伤了,难道还怪我不成。”沈六虽然混,聪明还是有的,若不是七月那日设下连环计,恐怕沈六也没那么容易栽了。沈六接着说,“而且我还告诉她郭老太了,下次让我在这里碰到,我有一万种方法让她好看,不信她就试试,反正我们这帮人烂鱼一条,她要是真想到衙门说道说道,哼哼!那可得盼着别让老子回来。”
七月听着沈六一句句恶狠狠的话,暗自也是擦了一把冷汗,这个沈六得亏是机缘巧合下被自己降服了,不然真跟自己杠上,那也怪头疼的。
“你呀你。”七月无奈的摇摇头,“总之我还是要感谢你今天的出手相助,也希望你们以后能够本分做人,别再走歪路,我也不希望你们因为我吃了牢饭。”
“放心吧,七月东家。我沈六自有分寸,欠你的情我会还回来的。我就先撤了,兄弟们还要等着我吃饭呢。说起来还要感谢七月小东家犒赏给我的银子,不然我们兄弟几个要本事没本事,恐怕现在还饿着肚子呢。”沈六说完便挥了挥手从大石头上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了。
“慢着。”七月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她打心眼里觉得沈六这人的天性其实并不坏,只能说是在悲苦的命运下造就了他这种无赖的性格,一种适合他的生存手段。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给沈六在作坊找下一份差事沈六这种格格不入的痞子性格终归也是长久不了,于是便从怀里丢出一锭银子来,丢到了沈六的怀里,也算是还了沈六今天这个人情。七月说道,“这10两银子请你和兄弟们喝个酒,也希望你们能够好自为之,早日走向正道。”
“七月东家,你这是在打我脸吗?”沈六脸色刷的阴沉了下来,他是真的有了一种被侮辱的感觉,“七月东家,你是觉得我沈六今天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讨个赏对吗?”
“你误会了沈六,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七月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赶忙解释。
“既然是误会,那七月东家还是把这银子收回去吧。”沈六走到七月面前,将银子塞回了七月手里,带点自嘲的又说,“我又何尝不想带着兄弟们吃点踏实饭,可就我们这样,就是七月东家你这样的好人都看我们不上,我们又能到哪里混碗正常的饭呢?”
七月被沈六的话触动了,的确是啊,如果连她都不想用这些人,在镇上那些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又一身匪气怎么可能找见正经行当呢。
“你会赶车不?如果你不嫌弃,就来给我做个车夫吧,你那些兄弟就只能等有机会再说了,你也知道,作坊里的那种环境不适合你们。”七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想出了一个她认为最折中的办法。
“你是说真的?让我做你的车夫?别说训马了,就是山里的野驴子,我也照样骑着玩啊。”沈六兴奋的说道。
“对啊,只是你那些兄弟就只能等等再说了。”七月再次抱歉的说。
“他们?无所谓了。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他们就饿不死,我相信只要你七月东家答应给他们想办法,那他们将来肯定就不愁。”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七月在雾水村已经成为了神一般的存在,七月的公道和一言九鼎,已经渗入了周围每一个人的心中,沈六的这种盲目崇拜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只不过,”正当七月要让沈六明天开始就负责赶车接送她开回镇上的时候,沈六又说话了,“眼下我还不能给七月东家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