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拓沉声道:“传。”
派去查询的锦衣卫头领走了进来,道:“启禀皇上,属下已经查探清楚,是司马房的人没有挑选好马匹,使得二殿下受惊。”
轩辕拓掩去了眼底的一抹不耐烦,道:“宣下去将其罪之人处斩。”
说完,轩辕拓便站起身子,“墨儿,你好生休息,朕先回去了。”
轩辕墨点头,“儿臣恭送父皇。”
待轩辕拓走了出帐子,身边的丫头赤娆便跪在地上,请罪道:“属下有罪。”
轩辕墨冷声道:“无妨。”
赤娆咬唇,“殿下,若不是白宁那丫头多管闲事,您不会受这样的伤……要不要属下……”
轩辕墨摇头,转了身子倚在背后的软靠上,温润如玉的气质不见,周身却是散发着一种冰若冷雨的气势,他想起今日在树林中见到的场面,轻声道:“不许动她。”
赤娆一愣,“殿下……”
轩辕墨摇摇手,“下去吧。”
赤娆不敢多说,只好敛了神色走了下去。
轩辕墨长舒一口气,墨色的眸子里似乎有了隐隐流动的精光,低声的叹一口气,轩辕墨自言自语道:“没想到竟然是允郡王的人呢,不过,这唐家小姐实在是太讨厌了啊。”
当夜,驻扎在廖河的帐子便遭到了野兽突袭,为了保护皇上圣体康健,锦衣卫护送皇上连夜离开回上京,众人都准备撤离之时,丞相之女唐月芙的马车却无故坏了,因为是最后一个走的,又不能搭顺风车,眼见众人都离开,唐月芙只得先在帐子里凑合一晚上,待天亮之后再骑马回京。
轩辕墨被丫头扶上了马车,低声道:“去给唐小姐送一份大礼。”
他准备出手的,却被人抢先了一步,罢了,既是抢不到前头,落井下石这样的事儿,做起来也不错。
唐月芙心虚不已,一整晚在帐子里都不敢出去,帐子外是皇上留下的几十名锦衣卫,唐月芙却还是有些害怕。
入夜,冷风阵阵,若有似无的呜咽声传来,唐月芙本就睡不着,被这声音吓得够呛,哆嗦着用被子盖着脸。
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强烈,唐月芙被吓得实在不行,索性一股脑的坐起了身子,可呈现在她面前的场景却是将她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啊——”
一声惨叫之后,唐月芙便猛地晕倒在地。
陶允行坐在床前守着白宁,听冷寒来报的时候微微皱眉,“哦?是谁动的手?”
冷寒摇头,“属下不知,那人武功高强,轻功尤其了得,属下跟丢了,不过顺着那方向,却是去上京的路。”
“上京?”
陶允行念了一遍,道:“总归不是敌人,你下去吧。”
冷寒点头走了下去,天色还黑漆漆的,陶允行俯身在白宁的额头上吻了吻,给她盖好被子,便起身走了出去。
第二日白宁醒来之时,许氏正满脸担忧的看着她,见白宁醒了,许氏担忧道:“宁儿,身子可还好?头晕不晕?”
白宁摇摇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陶允行端了热粥来,“喝点粥吧。”
白宁点点头,陶允行便道:“婶子,你先出去照顾秀儿吧,宁儿这我帮忙看着就好。”
许氏点点头,“宁儿,若是不舒服就先歇着。”
白宁点头答应,待许氏出去了,陶允行才道,“怕婶子担心,便说你只是身子虚弱提前回来。”
白宁喝了粥,“我感觉身体好多了,没什么不舒服了。”
陶允行伸手探上她的脉搏,点点头,“恩,是好多了,不过以后可要小心。”
白宁毫不在意的笑着,说来也奇怪,昨晚睡了一觉之后身子就感觉好多了,而且好像比之前更加有精神了。
下了床,白宁自顾自的穿好了衣服,对着陶允行道:“今儿个可是烟火节,我晚上怕是要在宴宾楼里过了。”
陶允行微笑,“我陪你。”
白宁笑着点头,让书香墨香进来帮自己梳了头,一下子想起自己过年前买的礼物都还没送出去,忙叫丫头搬了箱子出来,笑道:“今儿个是初二,给大家发新年礼物吧。”
去了前厅,一众人都在吃饭,见了白宁神清气爽,许氏也放心下来,白宁笑道:“瞧我这记性,年前给大家买的礼物,竟是忘了给,这下总归还是没出年,大家也别嫌弃。”
几个丫头都是受宠若惊,“还有礼物?”
白宁笑笑,打开了箱子,将给丫头们买的发饰珠花胭脂水粉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来来来,大家都过来挑挑。”
几个丫头喜不自胜,围上前去叽叽喳喳的挑了起来,白宁拿了一个小匣子出来,递给一旁的金子,“喏,这个给你。”
金子诧异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匣子的胭脂水粉,金子闹了一个大红脸,连连推拒,“俺不要……俺不要……”
仿若这胭脂水粉是烫手山芋一般。
白宁掩嘴笑,“我让你拿着就拿着,有空也让丫头们教教你怎么上妆。”
身后的丫头们笑了,“就是呀金子姐,拿着吧,好歹是小姐的一番心意啊。”
金子这才扭扭捏捏着收了下来,白秀好奇着上前看,“金子姐姐,这是啥啊?”
金子打开匣子给白秀看,白秀小脸上扬起一抹笑意,“真好看,金子姐姐也能打扮的好看。”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直到一箱子的礼物都分了出去,白宁这才自己回了屋子。
陶允行捧着书笑道:“分完了?”
白宁点点头,端了一盘点心走到榻上靠着陶允行坐下,“他们都很可爱,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们是一家人。”
陶允行弯唇,伸手拈了一块点心在嘴里,“你的性子,向来藏不住话,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白宁一愣,随即就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陶允行知道了,白宁笑着吐吐舌头,盘起腿来坐下,道:“昨日的事情,不是偶然对吗?”
陶允行点头,白宁又道:“是唐月芙?”
陶允行挑眉,起了兴趣,“你如何得知?”
白宁努努嘴,眯着眼睛道:“她恨我,我能看得出来,可是我不知她为何恨我?我根本不认识她。”
陶允行轻哼一声,“唐月芙是丞相之女,其嫡亲姐姐正是倍受宠爱的淑贵妃,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不过你放心,她欺负了你,我便不会让她好过。”
白宁听着,感觉有些无力了,皱眉道:“早知道就不去了……”
声音里含了些懊恼,陶允行看的失笑,伸手揉着她的发丝,轻声道:“我可是提前说过的,跟着我不必操劳,也会远离这些是非,现在可是后悔了?”
白宁挑眉,“才没有!”
说着,白宁伸手捏着他的手指,认真道:“阿允,我不会放弃的。”
陶允行低头,对上白宁坚定的眼神,宠溺道:“白宁,我还永远站在你身边。”
白宁微笑,伸手抱住他的身子,弯唇浅笑。
为了以后在一起,她会和阿允一起努力的。
入夜,白宁便和陶允行一起去了镇子上,许氏和白秀白天已经来玩过了的,想着夜里会冷,来回也不方便不安全,白宁便没让白秀夜里来。
马车慢慢的驶入镇子上,平日里安静的夜晚此刻却是热闹的很,白宁掀起马车的帘子朝外看,见大街上人来人往,男女老少都是盛装出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宁心里暖暖的,这时候,马车已经到了宴宾楼门前,两人下了马车,山子笑着道:“东家,房间给您预留好了。”
白宁笑着点头,和陶允行一起上了二楼,男的俊美女的娇柔,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两人上了二楼,山子给推开了门,房间里摆了水果点心和热气腾腾的小菜,白宁点点头,“下去守着。”
山子关上门出了去,白宁和陶允行坐在窗子边,外头的风虽是冷,屋子内却放了好几个火炉,如此倒也不怎么冷。白宁朝底下看着,笑道:“这烟火节真是出名,我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时候。”
从窗子看出去,只要是目光所及之处的街道,便都挤满了人群,白宁眉眼弯弯,“等一会儿吃点菜,咱们也下去凑热闹吧。”
陶允行弯唇,伸手拿了酒杯轻轻的抿着,不动声色的往窗外看去。
“二皇子三皇子也在。”
白宁一愣,顺着陶允行的眼神看去,果不其然在对面的酒楼看到了模糊的人影。
白宁抿唇,“他们也来了?这烟火节果真这般出名?”
陶允行淡淡勾唇,伸手拉了白宁一把,让她的身子靠着自己,悠闲道:“没那么简单的。”
白宁还想问,却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总归是皇家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可不想去搀和。
陶允行却是淡淡道:“轩辕烈嚣张自大,行事鲁莽,却在朝中拥有不少拥护者,轩辕墨虽然双目失明,外人看来过得连下人都不如,却一直身体康健,许多次事情都被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而且,轩辕烈也在他身上吃了不少的亏。”
白宁好奇,“吃亏?”
陶允行勾唇,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轩辕烈这个蠢货以为是阿瑾,却不知真正披着羊皮的狼是轩辕墨。”
白宁皱眉,暗暗想起昨日在林间看到轩辕墨的神情,那神情,似乎是不耐烦,是不是自己拖累了他,若是自己先走,他是会自己脱险的。
白宁仔细的想了想,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白宁急忙伸出头去看,只见不远处已经开始燃放烟花了,不同颜色的烟花盛开在夜空中,煞是好看。
白宁手扒着窗棂,小脸上是满足的笑意,脸颊旁落下一缕青丝,陶允行温柔的伸手去帮她挽回耳后,白宁转脸,对着陶允行浅笑,“阿允,好漂亮的烟花……”
少女肌肤如玉,五官秀美精致,如此展露笑颜,只让人感觉呼吸一滞,陶允行顺手拉过了她的身子,唇便印上了她的。
顺手带上了窗子,陶允行可不想这般情景被谁看到。
对面酒楼之上,轩辕墨的身子隐在暗处,却是微微的皱了眉,送到嘴边的酒顿了顿,还是放回了桌子上。
赤娆敛了神色,“殿下,可是有何不妥?”
轩辕墨摇头,“你先下去吧。”
赤娆走了下去,轩辕墨微微的叹口气,屈起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似乎又想到昨日少女略带哭腔的声音,轩辕墨皱眉,感觉心里有些闷闷的。
她是陶允行的人,换言之,也就是太子的人,这下子,可是有些棘手呢。
轩辕墨淡淡的勾唇,露出一抹笑意,此时屋子里没人,若是有人,只怕是会被这笑容轻而易举的征服。
“阿允……”白宁气喘吁吁,脸颊有些酡红,陶允行伸手捏着她的手指,“恩?”
白宁咬唇,“你很重……”
他的整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这个姿势真的有些惹人遐想。
陶允行失笑,灿若星辰的眸子却闪过一丝狡黠,白宁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天晕地旋,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经坐在了他的身上。
陶允行眨眼睛,“这下好了……”
白宁有些无语了,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伸手拈了块点心吃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陶允行伸手拥着她的身子,声音低沉道:“白宁,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白宁无语,眯着眼睛道:“某人第一次被亲时手足无措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说完,挑衅似的看向陶允行,后者却是勾唇浅笑,大手扶住她的后脑勺,薄唇轻轻的吻上她的脸颊和耳根,“是你的功劳。”
白宁身子一抖,陶允行却笑了出来,这个笑容很深,甚至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看的白宁有些晕眩,心醉其中。
白宁觉得自己再这么盯着看下去也不是事儿,便出门让山子将账本拿来自己看看,也好避开陶允行。
白宁估计的没错,爆米花和鸡米花一经推出果然大卖,看来这古人也是喜欢吃零食的,自己日后应该多多做一些类似的小零食才是。
白宁翻着账本,却不知自己这一番动作落在身后人的眼光里是多么的可爱,陶允行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熏肉递过去,“乖,吃点,晚饭还没吃呢。”
白宁顺从的张嘴接了,调皮的咬住筷子不松口,陶允行目光含笑,“我的宁儿可是在跟我暗示什么?”
白宁皱眉,一下子松开了筷子,无语,“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白宁急忙弯腰趴在窗子口去看,却见宴宾楼的门口挤了不少的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
白宁皱眉,起身道:“我下去看看。”
陶允行随即也要站起身子,白宁浅笑,“这么点小事我摆的平,你等着我。”
说着,便走出了屋子,下了楼。
陶允行坐到窗前,仔细的盯着楼下。
白宁下了楼,山子正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见了白宁来了,山子猛然间像找到主心骨一样,“东家,您看看……”
白宁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走上前,见宴宾楼的门前站了一大群的乞丐,少说有几十个。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她就是宴宾楼的东家……”
乞丐们急忙将目光往白宁身上看去,齐齐跪下身子,“求东家赏口吃的吧……”
白宁皱眉,转眼看了山子一眼,山子擦着汗道:“东家,这些乞丐不知怎的都一股脑的到咱们门口了,在门口乞讨,弄得客人们有些嫌弃……”
白宁点点头,清冷的目光扫视了全场一圈,走出门上前道:“赏口饭吃?那也需要大家配合我才对,这时候正是酒楼来往宾客最忙的时候,大家挡在门口挡了我做生意,我都快要被你们弄得没饭吃了,还怎么赏你们口饭吃?”
白宁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威慑力,让在场之人都是有些愣住,仔细的思索了白宁的寓意,似乎这乞丐们一时间涌到宴宾楼门口也是有些蹊跷。
众人再看这一场景的时候,便带了几分审视。
一群乞丐闻言,都是愣住了,也想不到该怎么办,白宁见了这场景,笑道:“怎么?大家不妨等一等,等我这生意不怎么忙了,再来后门口,我给大家拿饭菜。”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乞丐们都是面面相觑,却是不准备离开。
“烟火节持续四天三夜,白姑娘这宴宾楼又是最受欢迎,难不成要让乞丐们等这四天三夜,白姑娘不想施舍直说便是,为何要这般做足了明面上的功夫,倒是让人笑话了。”
众人随着视线看去,从二楼的雅间内走出一身浅蓝色衣裙的女子,女子含笑望向大厅,慢慢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白宁冷笑,朱心碧?很好!
她猜到了今日事情定有蹊跷,果真是朱心碧在身后一手操控。
乞丐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前头一年轻乞丐吆喝道:“就是啊东家,您让俺们兄弟等着,可得等到什么时候,咱们兄弟都还没吃饭呢,您这生意这么好,俺们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等到您不忙的时候啊……”
身后的乞丐们都是纷纷附和。
周围的人都是看向白宁,人群里不知是谁高喊一声,“要是没善心就别假惺惺了,直接说就是了……”
白宁微笑,沉稳的很,“怎么?我是欠了你们的?我可不曾记得,我白宁欠过乞丐的钱呢?你们这口气,却像是我欠了你们的一样,你们没吃饭?干我何事?我白宁只是一介商女,辛辛苦苦讨口饭吃而已,你们没饭吃,该去找县太爷说理,为何找到我?我难道天生应该管你们的吃喝?”
白宁眯着眼睛,语气凉薄,说话间紧紧的盯着前头说话的乞丐,眼神带着不退缩的气势。
有食客站出来说话了,“白姑娘说的有理,她不曾欠你们的,为何要管你们的吃喝?”
“就是,能给你们一个脸算不错的了,还蹬鼻子上脸,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不成?”
……
局势反转,朱心碧暗暗攥紧了衣袖,笑道:“白姑娘既然这样想,那为何之前还要那样说,许给他们一个镜花水月的美好假象用来讨个好名声?白姑娘口口声声讨口饭吃,却不知这群乞丐比你更惨,你讨得是几百几千两银子的饭,可他们讨得却是一碗两碗真真正正的饭!”
朱心碧说着,不着痕迹的给了前头乞丐一个眼神,那乞丐急忙跪倒在地,哭喊着,“求求东家赏口饭吃吧……”
乞丐们哭得可怜,加上还有不少老乞丐衣衫褴褛着匍匐在地,若是白宁说个‘不’字,只怕会落一个冷酷无情的名声。
白宁冷笑,“比我更惨?那我就好奇了,是我把他们弄得这么惨的吗?是我让他们变成乞丐的吗?我出身农家,也只是十三岁而已,我为何要用自己的血汗钱帮助这些有手有脚却不愿意干活的人?”
人群里又有人高喊,“不知羞的玩意儿,自己这么有钱也不施舍点给乞丐,真是没良心!”
白宁冷眼,对身后的人道:“把说话之人拉出来。”
身后的小厮急忙上前,三下两下的从人群里将煽风点火的人拉了出来。
“救命啊……杀人啦……”
那人夸张的大喊着,“我只不过是说句公道话,你为什么要抓我,你这就是心虚!”
白宁冷笑,“我不是心虚,而是觉得你一直对我有意见,又偏偏隐藏在人群里不敢出面,和你说起话来有些费劲,倒不如现在拉你出来,这样子也能说得顺嘴些不是么?”
那人看见白宁的眼神,吓了一跳,虚心道:“你就是没善心,自己这么有钱对待乞丐却这么无情,只不过是一顿饭,对你而言没什么,可对乞丐来说呢,他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白宁冷笑,“哦?依着你的道理,只要是这世上有钱之人便应该无条件的帮助没钱的人,不帮助就是有罪?”
这句话一问出来,让那人有些张口结舌,“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白宁眯了双眼,“我强词夺理?我可告诉你,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我自己辛辛苦苦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赚回来的,这是我的血汗钱,我有权利选择给谁花,而如你所说,那天下人干脆都不要干活,只跟那些有钱人要钱
要饭便是,大家还何必这样辛苦操劳?”
“东家说得对。”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声音,正是宴宾楼的老伙计老郑。
老郑走上前来,当着众人的面扒开裤腿,露出断了一截的左腿,道:“我年轻时断了一条腿,却从未想过要去要饭,我觉得人的尊严都是自己挣来的,就算是断了一条腿又如何,一样可以凭借双手挣口饭吃。”
白宁赞许的点头,道:“你们一群人都是年纪轻轻,身体康健,偏偏生性懒惰不想干活,如今讨饭还这般气势汹汹,相比于身体有疾之人都能自己想办法自立,难道你们不觉得丢脸吗?”
这番话说得众人都是拍手叫绝。
“白姑娘说这话说得对,人家有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为什么非得接济你们,你们一个个的年纪轻轻不缺手脚,为何不去自己找活干赚钱,如今还这般有气势,真是不害臊!”
众人越来越气愤,都站起来谴责这群乞丐,朱心碧没料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尴尬的站在中间不知该怎么办。
她没料到白宁会这般有主意,几句话的功夫就将事情转了局势。
微微定了心神,朱心碧笑道:“白姑娘伶牙俐齿,这群乞丐自然是说不过您了。”
这是要息事宁人?白宁眼珠子转了转,可没这么容易呢。
白宁微笑,对着众人道:“大家可曾知道,这位姑娘正是朱将军的女儿,听闻西淞南镇上缺少给将士们搬运东西的工人,不知朱小姐可否带回这群乞丐,将这活交给他们来做,也算是做了善事一桩,不枉朱小姐刚才信誓旦旦的一番说辞!”
白宁说着,含笑望着朱心碧,“朱小姐刚才说的好听,不知道这做起来,是不是也是这般利落呢?”
朱心碧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宁,气得身子禁不住哆嗦,白宁报了她的名讳和家世,若是自己不帮忙,只怕传出去会污了自己的名声,若是往深一点说,说不定还会有损父亲的名声。
想到这,朱心碧微微咬牙,笑道:“好,我带他们走。”
白宁唯恐她会反悔,急忙道:“如此甚好,朱小姐果真是大善人,山子,去给朱小姐结账,别挡了人家行善的心。”
山子点头,上前道:“客官……”
朱心碧懊恼,对着身后的丫头道:“给钱。”
白宁抿唇微微的笑,朱心碧却是直接迈步走了出去,那群乞丐也急忙跟了上去。
山子收完钱,急忙道:“就是个误会,大家都别在意,吃好喝好啊……”
众人却都是没瞧见人群中一小丫头面带笑容的隐了身子,此人正是陶箬央身旁的宫女清灵,奉了陶箬央的话来观察白宁,没成想这刚来便看见这样的一幕,清灵对白宁的处理方法和气度谈吐佩服不已,已经决心回去说服陶箬央对白宁和陶允行的事儿改变主意了。
白宁叮嘱了山子几句,便转身上了二楼,陶允行站起身子道:“你等我会儿……”
白宁点点头,见陶允行自顾自下了楼梯,朝着朱心碧的马车上去了。
白宁皱眉,却知道陶允行不会乱来,便安心的等在屋子里。
马车里,朱心碧刚坐稳了身子,便见马车帘子一挑,陶允行弯腰走了进来,却不靠近,只在外面的位置上坐下。
朱心碧一喜,下意识的整理了衣衫,惊喜道:“允郡王……”
陶允行神色淡漠,开口道:“我并非来与你拉家常,只是一句,这是最后一次,若是还有下一次,朱小姐会后悔的。”
朱心碧的脸猛地惨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陶允行,继而慢慢的恢复了神色,冷笑道:“郡王这般护着白宁,只会惹得她更加危险,郡王需要的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女子做妻子,而不是这种只会靠郡王为其出头的女子!”
陶允行神色清冷,目光猛地看向朱心碧,直叫她不得已的住了嘴,“本王做什么,与你何干?”
陶允行与人说话极少数用尊称,若是严肃起来,却也是发怒了。
朱心碧神色恐慌,她爱慕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隔得他这样近,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郡王!”朱心碧猛地唤了一声,“你可知自从两年前皇上寿辰,御花园里惊鸿一瞥,小女便爱慕郡王,得知郡王在此,小女苦苦哀求父亲将我也带来,只为能跟郡王同在一片星空下过着一样的生活,就算是生活贫苦小女也忍了,为了郡王,小女就算是舍命也是愿意的,郡王……”
朱心碧说着,流了泪,却听得陶允行淡淡打断她的话,启唇道:“与我何干?”
这声音太过冷漠,太过无情,以至于让朱心碧有一瞬间的错愕,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陶允行清冷的眼神,从不看向自己,甚至于连一个厌恶的眼神,也是没有的。
朱心碧只感觉一阵滔天的嫉妒,自己得不到的,那个乡野女子却全部拥有,这不公平,不公平!
“郡王真的这样绝情吗?难道郡王不知道嫉妒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可怕吗?”
朱心碧轻声道:“我不会放过白宁……”
话音还没落下,朱心碧猛然感觉喉咙间传来一股禁锢,却是陶允行已经用手中的丝线缠上了她的喉咙。
朱心碧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陶允行的眼眸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充满嗜血的杀气。
眯着眼睛,陶允行轻轻的动了动手指,朱心碧随即感觉一阵冷冽袭来,死亡的意味不期而至。
“郡王……郡王还敢杀了我不成?我……我是将军之女……”
朱心碧挣扎着。
陶允行冷哼,“我不会杀你,但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你可要一一尝试?”
朱心碧吓得魂不守舍,她连动都不敢动,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命就没了。
陶允行收了丝线,下马车前冷声警告,“你若是不顾自己,也该顾及下朱将军和朱夫人,再若不然,你那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幼弟,难道你就不管了么?”
朱心碧捂着脖子,磨牙道:“郡王,你不会这么狠心,我那幼弟只有七个月大……”
“你尽管试试!”陶允行猛地转身,脸上是一片决然的冰冷,“这世上不管是谁,只要敢动白宁,便是与我为敌,与我为敌,我可不会姑息他有多大!”
马车的轿帘被轻飘飘的放下,朱心碧捂着脖子,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颖儿坐在一旁给她擦着汗,却见朱心碧一直睁着眼睛,好半晌,才见眼角留了一行清泪。
“为何……为何……我痴恋他这么久,为何他却从不正眼看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白宁……”
颖儿看着朱心碧撕心裂肺的模样,也忍不住揪心。
陶允行回了二楼的雅间,白宁正趴在窗子上看着远处天空中的烟花,芙蓉色的绫裙包裹住她纤瘦的身躯,发丝垂在脑后,远远看去,仿若一副美人画,直叫人心生愉悦。
陶允行弯唇,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坐在白宁身边,白宁脸也不转的伸手捏了他的手指,“阿允,你找她摊牌了?”
陶允行点头,“摊什么牌?只是威胁了一下!”
边说着,边伸手给她将凌乱的发丝整理好,白宁舒服的喟叹一声,靠在他的怀里,“我早就知道对你有好感的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可没想到会有这么深情的……阿允,这朱家小姐长得不赖,你真的不动心?”
对白宁的迂回表白很是受用,陶允行伸手揉着她的头顶,轻轻的弹了一下,惹得白宁转头怒视。
“是么,我没注意。”
白宁扬眉,“这么个大美人你没注意?”
陶允行微笑,“事实上,我没觉得她跟这街上的人有什么不同。”
白宁微笑,将自己的手掌与他的贴合,“真是没办法,总说这样的甜言蜜语,让人没办法招架了啊!”
陶允行失笑,感受着来自手掌间的温度,他说的是真心的,从来没有撒谎呢。
看着他的笑容,白宁仰起小脸来吻上他的唇,眼波流动,媚眼如丝,在他的耳边轻轻道:“阿允,你是我的……”
伸手拥住她的身子,陶允行微笑,“嗯……我是你的!”
对面二楼的雅间内,轩辕墨皱着眉,过了好半晌,才轻声道:“吩咐下去,那封信的去处,巧妙的透漏给轩辕烈。”
暗处的人点点头,随即隐了身子,轩辕墨微微的晃动着杯中的美酒,慢慢的勾起了唇。
一整晚的烟火不断,人群也一直不断,整个淞南镇如同白昼一般热闹,一条窄小的后巷内,一个黑衣人却飞快的攀上一辆马车,马车内坐着两名男子,还没说话便被一剑封喉。
马车再次往前行驶,直接的去了福瑞来酒楼的后巷,马车上的男子轻声的对着出来的人说了几句话,便又坐着马车走了。
二楼的雅间内,轩辕烈目光沉静,听到手下禀报,这才涌上一股怒火,猛地将手中的玉器摔到了地上。
“陶允行,他竟然敢插手,简直是自寻死路!”
手下战战兢兢,轩辕烈顿了顿,道:“去给我秘密办了,取不了性命,也该让他不舒服才是。”
那手下急忙点头,匆忙的走了出去,轩辕烈捏着手里的酒杯,目光阴狠,敢跟他作对是吗,那么就去死好了。
烟火节一过,各大酒楼便开始准备元宵节的晚宴,淞南镇商户居多,来往的人都喜欢住客栈去酒楼吃饭,每个节日都是酒楼老板的发财日。
白宁让佟岩吩咐下人去买了精细的面粉回来,又不放心的亲自指挥着众人将面粉用筛子箩细细筛选,只留下了最精细的一层。
牛大山看着,有些疑惑,“东家,咱们这么一弄,成本可是高了许多啊。”
白宁浅笑,“牛哥,外头酒楼最好的蛋黄元宵,多少银子一盘?”
牛大山想了想,“去年最好的是二两银子。”
白宁微笑,“咱们卖五两。”
“五两?!”牛大山惊奇,“这可使不得啊,谁花五两银子来吃一盘元宵啊?”
白宁微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这就是不懂了,咱们做的就是五两银子一盘的。”
牛大山不语了,皱着眉看着小二一遍遍的筛选面粉。
选完面粉,外头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白宁探头一看,正是那御赐的牌匾已经做好送来了。
白宁喜不自胜,“佟掌柜,快让人燃放鞭炮。”
佟岩‘哎’了一声,手下早已准备好的人急忙齐齐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不少人都是围过来观望,白宁一脸的喜色,带领众人跪在牌匾之前,“草民白宁叩谢皇上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围的人都是不明所以,白宁起了身,亲自点上三炷香,又是拿了绑了红绸布的竹竿亲自将牌匾上的红布挑开,‘天下第一厨’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于匾上,右下方还印了皇上的印戳,白宁转了身子,对着身后看热闹的众人道:“大年初一,皇上曾经亲自到宴宾楼来吃饭,不胜荣幸,皇上吃完后龙颜大悦,当即赐予宴宾楼这块金匾,以示内心喜悦。”
看热闹的人群都是纷纷惊叹。
“皇上赐的金匾……了不得啊……”
“皇上都说宴宾楼的饭菜好吃,这肯定是错不了的啊……”
白宁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这才给山子使了个眼色,山子清清嗓子道:“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我们东家最近悉心研制了一道绝品元宵,将于正月十五晚上摆出,届时希望各位都来尝鲜。”
绝品元宵这四个字正是白宁想出来的,为的就是先给自己的元宵打上第一的噱头,而白宁心里也是信心十足,定能用这道元宵获得人心。
晚上收工,白宁带着账本回了陵水村,下了马车,已经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儿了,白宁对着身后的李德笑道:“李哥,把东西卸了留下来吃饭吧。”
李德摇摇头,笑道:“东家,俺今儿个就不在这吃了,家里还有事儿。”
白宁有些疑惑,“啥事?”
------题外话------
好讨厌的朱心碧啊有木有……不过阿允很帅有木有~【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