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说完后,不由分说的推开许怀清,押着白玖玖往外走,汤碗掉落在地,碎成了无数片,汤汁飞溅在地面上,勾勒出了一副妖异的图腾。许怀清手握拳头,狠狠的闭上眼睛,随后又睁开,眼中尽是冷然。
白玖玖再次被投进县衙大牢,这次的环境,比上次那一间还要糟糕,空气中全是腐烂的味道,看来县长是被韩兆尹气的不轻,已经不给她丝毫面子了。
韩兆尹几次三番想要和县长见面,让他撤掉绣坊的封条,县长却都避而不见。这么多次下来,他的心里已然憋了一肚子气。
后又听人说,白玖玖又被带回了大牢,原本压抑的怒火顿时喷薄而出。也不再和县长虚与委蛇,掉头就离开了县衙,
好,好得很,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己要找死,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韩兆尹一边让人密切注视着县衙的动静,一边着手去查县长的过往。
作为朝廷命官,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两袖清风的固然也有,但却是寥寥无几。
汾川县的这位县长大人,观他平日的所作所为,手脚肯定是不干净的。
韩兆尹心想,若是他安分守己,看在他没有太过分的情况下,他倒是还愿意放他一马,但她如此不识抬举,便只能说是自寻死路了。
韩兆尹行商多年,有自己做事的一套章法,再加上他来汾川县有一段时间了,不用借助京城韩家的势力,就基本调查了个七七八八。
这个时候,许怀清也带着自己查到的信息找上了门。
之前乡试的时候,书院里有人走县长后门,送点钱财就能得到举人名额,县长借此捞了一大笔。
许怀清也是无意中听到的,暗暗的记了下来,没想到真的有用到的这一天。
韩兆尹听后,顿时喜不自胜,这个消息可比一般的受贿要有用多了,朝廷重视科举,是断断不会让人从中作梗的。天子门生都敢做手脚,只能说这县长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当天下午,韩兆尹便带着查到的情报,快马回了京城。
县长还在等着韩兆尹出手,他虽然把人抓回来了,却没有立即升堂审问,顾虑到韩家的人脉,他心里其实也是胆怯的,不敢将韩兆尹给得罪死了。
谁知,韩兆尹就像销声匿迹了似的,对关在牢内的白玖玖不闻不问。
越是如此,县长便越是心慌,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直到第三天,京城来人了,钦差在宣布完县长贪污和收受贿赂,买卖秀才功名几大罪状后,革了他县长的名头,将其押解进京。
县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摘了乌纱帽,随后,新县长走马上任。
新县长是新科进士,是韩家推举的人才,为人最是嫉恶如仇,他上任后,雷厉风行的处理了前任县长积压下来的案件,该判决的判决,该释放的释放,堪称雷霆手段,百姓们拍手称赞,都说来了一位青天大老爷。
白玖玖的案子就更简单了,新县长查明事件原委后,当即便无罪释放,而绣坊的封条也被撤掉,允许其继续经营。
此外,新县长还特意褒奖了白玖玖,并表示许家绣坊的绣品,名气都已经传到京城了,鼓励她继续发展下去。
这等于变相替白玖玖宣传了一番,百姓听说许家绣品连京城那些大小姐都喜欢,更是趋之若鹜,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白玖玖回去休息了几天之后,将绣坊重新整修了一番,又重新招了一批绣娘,亲自手把手的教导。
至于之前诬陷并且作伪证的那些绣娘,白玖玖是一个都不打算用了。有几个贪恋白玖玖给的高工钱,腆着脸要求继续在里面干活,却被她冷嘲热讽了一番。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东家是说什么都不会留用自己了,那些绣娘们只好讪讪的离开了。
绣坊重新运作了起来,一切都在走向正轨。
再说王嫣然,父亲被押解到京城之后,天一下子就塌了下来,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哭的差点断过气去。
王嫣然也害怕,但家里已经乱成了这样,她必须要振作起来,否则,他们王家就真的倒了。
新县长要求她们立刻搬出府邸,这也正常,毕竟,只有县长才有资格居住在府邸里。王嫣然打起精神,四处寻找房子,可她手头没有钱,家中的财物都被官差收押了,根本找不到什么像样的房子。
这时候王母因为伤心过度病倒了,王嫣然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现在却什么都要做,恨不能生出十双手来。
她去找她三叔帮忙,但是三房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估计怕被她们孤儿寡母缠上,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王嫣然心里暗恨,却没有办法,只得先在巷子里赁了一个小房子,把母亲带过去安顿下来再说。
望着家徒四壁的住处,接下来怎么办,王嫣然心里的无比茫然。
“嫣然,你爹不能出事啊,对了,你去找那位白姑娘,你给她跪下,求她放了你爹,你快去啊。”王母斜靠在床沿上,整个人剧烈的咳嗽。
听到这话,王嫣然不由的红了眼圈,她哪里有脸去找白玖玖,都是她爹把人家害成那样的,白玖玖不记仇都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王母不依不饶,她不答应就每天都在她耳边哭,王嫣然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到绣坊找白玖玖。
可是见到白玖玖后,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倒是白玖玖,看到她还跟以前一样,高兴的打了声招呼,“嫣然,你来了。”
王嫣然冲她扯了扯嘴角,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
白玖玖自然知道王嫣然过来的的目的,既然她难以启齿,那便自己替她开口,“嫣然,你是为你父亲的事情来的?”
“玖玖,我知道他对不起你,但他毕竟是我父亲,我不求你不追究,只希望能给他一个机会,好吗?”王嫣然羞愧的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