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的许老爷子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眉间亦是一个打结的川字,显然心里也是有几分不满的。
许怀清一进屋,一股浓郁的药味便扑鼻而来,他将服侍白玖玖的人打发出去,又将门关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白玖玖正闭着眼睛假寐,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脸上,很快便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回来了。”白玖玖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身,与脸上的病容相比,她的声音充满了活力,根本不像是病久了的模样。
许怀清宠溺一笑,压低声音,“委屈你了。”
白玖玖抹了把脸,结果却摸到了一把骨头,顿时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她现在都不敢看自己,为了逼真一些,她用法术将自己变得病怏怏的,只要看上一眼,没人会怀疑她生病的事实。
就连许怀清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样子,都被吓了一跳,明知道是法术,却后怕的抱着白玖玖,好像生怕她就此离开了一般。
为此,白玖玖还笑了他好长一段时间。
“好丑啊,你不许嫌弃我。”白玖玖恶狠狠的瞪了瞪眼睛。
许怀清嘴角挂着笑容,宠溺的揉了揉白玖玖的脑袋,“不嫌弃,你现在的模样也不难看。”
这话就太过夸张了,白玖玖摸了摸脸,入手的却是一片滚烫。
早在之前他们便商量好了,在嫁给许怀清以后,便立刻重病死亡。有了克妻这个名头,王氏也不好再张罗婚事了。
晚上,许怀清以白玖玖病的过重为由,没有出去用膳。许家人也没有怪罪他,毕竟,他们在见过白玖玖之后,都觉得她是凶多吉少了,还不如让许怀清多陪陪她。
半夜,许怀清住的院子忽然灯火通明,里面传来他一声声嘶哑的呼叫声,“花离,花离你醒醒啊,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
一院子的人都被惊醒了,丫鬟们惊慌无比,都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有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妇人,见许怀清只是抱着白玖玖呼叫,而他怀中之人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不由的急道,“公子,这样不行,得赶紧去请大夫啊。”
许怀清仿佛如梦初醒,大声呵斥,“快去叫大夫,快,快去!”
外面当值的小厮快马加鞭,请了仁寿堂的老大夫过来,嘴角还火急火燎地催促,“老大夫,您走快一点吧,我们姨奶奶快不行了。”
这老大夫腿脚不便,听到这话,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老夫只能走这么快,你催也没用。”
小厮气的直跺脚,又怕真的出事,干脆弯下腰,一把将老大夫背上,迈开大步赶了回来。
老大夫差点没被颠走半条命,等到了许家被放下来后,他先是喘了几大口气,然后就抬起腿,给了小厮一脚,“臭小子,老夫这条命差点都交代给你了。”
小厮嘿嘿一笑,指指屋里,“您老快技巧怒治病吧,小的也是没办法,在这给你赔个不是。”
老大夫的气这才消下去一点,掸了掸衣袖,施施然的走了进去。
“少爷,大夫来了。”
许怀清回头看了一眼,声音沙哑,“大夫,你快帮我看看她。”
老大夫随意扫了一眼,“你先把人放下,这么抱着,我连人都看不到,怎么给治病?”这位许公子倒是对这位小妾一往情深,都这时候了,还将人抱得那么紧,看来是真喜欢了。
可惜,红颜薄命啊。
他一向给白玖玖看病,早几天就看出来了,这女子命不久矣,他查不出是什么病,只知道会一点一点的耗尽人的心血。
与他预料的差不多,这才过了几天,女子就已经变成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许怀清听他这么说,才不情不愿的起身让开。大夫上前把了把脉,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中,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起身拱手道,“抱歉,老夫医术有限,人怕是救不回来了,公子着人准备后事吧。”
许怀清的表情顿时如晴天霹雳,难过的无以复加,大夫没忍心多看,在留下了个吊命的方子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不出三日,人们经过许府的时候,就惊讶的发现,许家大门口挂上了白幡,府中下人皆是穿上了孝服,打听过后才知道,许怀清的那个小妾没了。
得到消息的人们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才办喜事才多久,这么快就又办丧事了。
他们还以为是府中别的人,那个小妾年纪那么小,嫁给许怀清的时候还好好的,怎地才一个月的时间,人就没了。
人们议论纷纷,私底下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先还是说小妾没有福分,嫁到许家本来是享福的,结果人这么快就没了。然后说着说着,话题就歪了。
他们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为什么嫁给许怀清的,都没有好下场。
开始是白玖玖,至今连人都没找到,然后又是这位小妾,这许家,别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这个说法一经提出,便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毕竟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他们不多想。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中便开始流传出许怀清克妻的说法,且传的越来越真,再喜欢许怀清的人,这时候都不免掂量一下了。
王氏和许老爷子听到后,急得不行,逢人便说是别人在造谣,可人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根本就没人听他们的。
来许家的红娘就此完全消失了。
王氏急的嘴角都起了燎泡,担心这样下去,儿子会孤独终老,于是更是到处寻找同龄的女子,希望能尽快把人娶回来。
可惜,对方表面上都很客气,和王氏说的天花乱坠的,转头就给拒绝了。
开玩笑,许家再怎么富贵得宠,他们女儿也是人啊,泼天的富贵和权势,没有命享,又有何用。
王氏愁得饭都吃不下去,见许怀清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更是气得不行,直接就卧床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