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山里的日子,没有人打扰,李海棠每日能睡到自然醒。
家里后院有一颗松树,入住了两只小松鼠,她每日都到后院走一圈,抓一把瓜子撒在地上。
开始,两个小家伙有很强的戒备心里,见到她之后,躲在树洞里不出来,等她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其中一只尾巴长的,会先下来打探情况。
见毫无危险,才招呼小伙伴一起,小爪子飞快地剥皮,吃不了,还往树上运,把吃食藏起来。
也就两天时间,随着李海棠往来频繁,小家伙和她混熟,大摇大摆地参观她的家,丝毫不避忌。
“小松鼠都活成人精了。”
李海棠拍了拍野人夫君身上的落雪,笑着打趣,明日有庙会,她和张如意蓝衣约定出门逛逛,顺便买点小玩意儿。
财神庙的庙会,是年前镇上最大的集市,卖糖画的,面人的,荷包香囊拨浪鼓,各类小摆件,还有小吃一条街,专门卖北地特色的吃食。
她在山里住着悠然自得,有点不愿意回到边城去。
算算日子,何月秀还得上门针灸,她既然收了诊费,就得有始有终。
“那等去逛了庙会,咱们再回去。”
萧陵川事务繁忙,他没和自家娘子说他还要离开一趟,去西北黑风寨,这一去一回,最快也得四个月。
他不能陪着她一起过年,只能尽全力赶上她生产。
但是,到现在,他都没说出口。
上次从西北回来,夫妻俩约定,每年所有节日都在一起过,再也不分开,他也答应过她。
可是,出现突发情况,而娘子现在的身子,实在不适合风餐露宿。
罢了,还是先拖几日,等不得不说的时候再提起。
李海棠对一切浑然不知,还在欣喜地计划过年的安排。
今年是夫妻俩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明年就不是夫妻二人,还多了个豆包。
她还没有太多的心理准备,想到自己要被小包子叫娘亲,有一种羞涩感,或许不能马上进入状态。
“夫君,过年还在山里过?把小弟接回来,还是在鹿城过年?”
在鹿城就是热闹一些,有陈二婶一家,春娘一家,还有林万久,店里的郎中赵宝山,到时候还能去张如意的庄子上串门。
而北地边城就冷清多了,熟悉的只有云惊鸿和流苏,马碧荷,何月秀和夫君不熟悉,而且两个人还没嫁人,见外男总有不妥之处。
“那就在鹿城过年吧。”
萧陵川很快做出选择,自己不在家,必须找稳妥的人照顾自家娘子,总不能让她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夫君……”
李海棠小心翼翼地看了萧陵川一眼,欲言又止。
以往,选择权在于她,野人夫君肯定会说,她想在哪里都好,而这次不同,他开口选择鹿城,难道说……
想到夫君要在过年守岁的时候离开,她立即有惆怅的感觉。
女子的直觉就是准,正因为如此,李海棠才问出口,实际是想试探一下萧陵川的态度,从而得出结论。
失望吗?还是有一些,但是她心里有准备,毕竟野人夫君身上的担子很重,还要看顾她,替她操心。
夫妻之间,得相互扶持,这样才能走得长远。
她不能为他做太多,可也不想总是成为他的牵绊,李海棠心里清楚,萧陵川很为难。
其实这几日,她也看出来了一些,他心事重重,这些话,怕是对她难开口。
“夫君,是不是,你又要离开了?”
李海棠深呼吸,故作轻松地发问。既然知道他要走,不如早早地帮着他收拾行囊。
他总喜欢提前一天告知,到时候有些东西,她来不及准备。
“后日吧。”
萧陵川苦笑,娘子冰雪聪明,一眼把他看穿,原本他还不知道怎么说,正在纠结此事。
“还好不是今晚,也不是明天。”
李海棠张开双臂,抱住萧陵川的腰身,把头贴在他的胸口,聆听他的心跳。
她无论是撒娇还是撒泼,都不能改变什么,二人在一起时间短暂,她只想过得充实,而不是在其余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怪他隐瞒而大吵一架?他隐瞒是不忍心,一切都在为她着想。
窗外,又飞起了雪花,明早,院中又要落下厚厚一层积雪。
“夫君,春暖花开的时候,你能回来吗?”
李海棠拉着他的手,她不怕他离开,也不怕等待,只要一个期限。
“一定能。”
萧陵川用手轻轻地摩挲着自家娘子的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会陪着你生产,不然你一个人,会害怕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让李海棠落下眼泪,她鼻子酸涩,吸了吸,用力道,“好,说话算话。”
就算他回不来,她自己一个人面对,也要平安产下豆包,这是他和她的血脉。
她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到害怕,但是想到他,就有勇气,坚定地走下去。
“我去一趟西北,这一趟没有凶险。”
萧陵川摸了摸李海棠软软的头发,西北黑风寨的兄弟们已经招兵买马,训练出一支五万人的精英,他此行要调配粮草,军需,稳定军心。
等处理完琐事,他就快马加鞭地赶回,陪着她一起,等到豆包的到来。
“豆包,这几个月要听话,不要折腾你娘,不然爹不给你买好吃的,知道吗?”
萧陵川自顾自地和豆包对话,小包子好像能听明白似得,在肚子里翻滚,作为回应。
“夫君,你的平安最重要。”
还好是后日离开,李海棠点燃上油灯,把自己做了一多半的羊皮小靴子找出来,继续缝制。
自家夫君的靴子前面开了口,已经不够保暖了。
鞋底是五福帮忙纳的,她找到顶针,开始一针一线地缝制鞋面。
靴子里面还有一层牛皮,专门用来防水,不然冬日里,进到暖和的屋子,落雪融化了,鞋面也跟着湿了。这一路要走一个来月,李海棠想到自己在温暖的屋子里享受,而夫君在寒风凌冽中骑快马奔波,就有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