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莲叶羞的不行,低垂着头,满脸通红,双手不安的绞着手帕,几乎将手帕‘弄’变形了。
张沁儿知道吴莲叶‘性’格害羞,赶紧止住笑容,朝柳氏说:“你们且说你们的,我们小孩子家家说我们的呢!”
然后拉着吴莲叶到后头走去,出了后‘门’,便是一处小院子,地方虽小,却也安置的不错,一处假山石壁上,种了不少青藤,青藤顺着石壁垂下,如同一副绿‘色’的帘子。
假山是中空的,里面有一道人工暗河流过,叮咚的水声通过假山传出来,给人一种悠远动听的感觉,吴莲叶本是不好意思的很,看了这样的美景,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这处假山倒是‘挺’有意思的,这里面的水是流到哪里去的?”
“这里头其实有一个小泉眼的,水流并不大,若是没有这个假山渲染,水流声都是听不见的,从这一直流到那边的莲塘中,再从渠沟流出府里去。”
张沁儿索‘性’带着她顺着这水流走去。
这会儿其余的客人还没有来,所以后院十分安静,张沁儿一面带着吴莲叶走,一面小声说了一些有趣的‘精’致和话儿解闷。
绕过假山,视线就开阔了不少,墙角处种着不少桃金娘,桃金娘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灌木呢,本是野生的,大多在山林路边看到,这里有一簇桃金娘还是先前那位宅子主人种下,郑伯景疏于打理,而后头林氏瞧着这桃金娘长势不错,也较为喜人,就留着了。
桃金娘夏日开‘花’,这会儿正是开‘花’的时候,只见绿‘色’的树枝上开了无数‘花’朵,远远看去,灿若红霞,绚丽多彩,十分的好看,桃金娘‘花’期很长,张沁儿刚来时,这桃金娘就已经开‘花’了,而更妙的是桃金娘一边开‘花’,一边结果,所以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观景草木。
吴莲叶咦的一声,指着那簇桃金娘说:“这个……倒不曾在谁家见过呢!”
张沁儿暗笑,别人家的‘花’园里都种着各种名贵的‘花’卉,自然没有这种野生的玩意了,而吴莲叶几乎困于家中,难得出‘门’,才不认识这样东西。
张沁儿就介绍起来:“这是桃金娘呢,本是山里野生的,所以你不曾见过,别看这东西不起眼,可是有大用处呢,它结的果实可以吃,也可以用来酿酒,这全株还都可以供‘药’用,有活血通络、收敛止泻、补虚止血的功效。”
“真的?用处还真不少呢!这名字也有趣的很。”吴莲叶听了这番以往从来没有听过的话,顿时觉得长了不少知识,又看桃金娘的‘花’十分有趣特别,心里就想着把‘花’给描绘出‘花’样子,以后好绣。
心里有这个念头,但是因为不在家中,不好提要求,吴莲叶觉得很是可惜,只好使劲的盯着那‘花’看,试图把‘花’给记下来,但是她又怕到时候绣的时候又忘记了,不觉十分懊恼。
张沁儿本是要带着她从这簇桃金娘边上走过去,穿过竹林就到莲塘了,只不过看吴莲叶一直不挪动脚步,又一直盯着桃金娘的‘花’看,就停下来等了等。
看她神‘色’不像纯粹的欣赏‘花’,而是带着一些‘欲’言又止,知道她是一个‘性’格内敛羞涩的人,张沁儿也不好直接问她要什么,蹙眉想了想,试探的说:“这样的‘花’瞧着普通,但也有趣的很,可惜我针线活做的不怎么好,不然还真想绣出来,把它绣到衣襟上,想必穿着出去就不会和别人一样了呢!”
吴莲叶眼睛一亮,也说:“是啊!是有些意思。”
张沁儿听她说话,心里就有底了,哎呦一声就求着吴莲叶:“莲叶妹妹‘精’于‘女’红,不如不它画了‘花’样子,拿来绣吧!我也不求一件衣裳了,能够送我一个荷包可就高兴的很了。”
吴莲叶跃跃‘欲’试,满是期待的看着张沁儿,说:“那你且去拿纸笔来!”
“哎,莲叶妹妹你在这儿先待会儿,我很快就来。”身边没有丫头,张沁儿只好自己跑一趟,好在这个宅子并不大,不多时就拿了纸笔过来。
吴莲叶并不多言,拿着纸笔就细细的将桃金娘‘花’给描绘了出来,倒也活灵活现的。
张沁儿在旁边看了,不由得夸赞:“莲叶妹妹这一手画也十分不错!”
吴莲叶羞涩的抿‘唇’笑着,谦虚着说:“我这点不算什么,我爹的画才好呢!”
等画了‘花’样子,吴莲叶就问张沁儿要什么样的荷包,用什么颜‘色’、什么料子,要做成哪样,她问的很细致,显然是真的打算给张沁儿做一个荷包了。
张沁儿本是随口说的,哪里肯真要她费功夫做荷包,正要推辞,又想着吴莲叶出身迂腐重诺的家庭,是说一不二的,既然说要送她,怕是真心想送的,如果她拒绝,没准还惹了人家不告诉了。
就指着吴莲叶系在腰间的荷包,说:“就要这种的,我瞧着‘挺’不错的。”
吴莲叶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颜‘色’你怕是不会爱……我给你做鹅黄‘色’的吧,正好配你这件裙子。”
张沁儿点来点头,因为说了几句话,彼此更加熟悉了些,就问着:“莲叶妹妹年纪还小,怎么偏爱这种老气不显眼的衣裳?”
吴莲叶低垂着头,似乎很不好意思,过了一会都没有开口,在张沁儿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低声说:“我祖母常年穿着素净的衣裳。”
张沁儿抚额,她祖母礼佛,又上了年纪,穿素净的衣裳不是很正常吗?可是吴莲叶才十二岁的姑娘啊!正是‘花’骨儿一般的年纪,也正是到处相亲说人家的年纪!
她这般打扮,除了那种古板又严厉的家庭喜欢,别的人家还是爱青‘春’活泼些的‘女’孩子。
这是别人的家事,张沁儿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观点强加到别人身上,就岔开了话题,领着吴莲叶穿过竹林,到了荷塘边上。
吴家也是有一个很大的荷塘的,那是整个吴家最显眼最好的地方了,所以上回柳氏才会请林氏他们去家中赏荷。
“这莲塘小的很呢!莲‘花’也不如你家的好看,我们该回去了,怕是又来了不少人呢。”张沁儿说。
吴莲叶嗯了声,知道上‘门’做客还是老实些,这样主人家也好招待着,半途时,又说:“其实这荷‘花’也不错。”
张沁儿看她一副老实认真的样子,不免抿‘唇’笑着,等她们重新到‘花’厅,果然看到不少人,林氏就打趣的说:“叫你帮着招待客人,你倒好,自个儿玩去了!”
吴莲叶一听这话,当即低垂着头,满脸羞红,神态惶恐,扭捏着站在那里,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张沁儿知道林氏只不过是一句笑话,却看吴莲叶上了心,顿时纠结了,玻璃心的妹子不好相处啊!
忙笑着说:“我可是正正经经陪客呢!不夸我也就罢了,还嫌弃我!”
林氏也察觉到吴莲叶的变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递给柳氏一个抱歉的眼神,柳氏倒是没有生气,自家的‘女’儿,自家知道的。
林氏赶紧给张沁儿介绍其余的客人以及她们带来的‘女’孩子,最小的不过七岁,最大的也才十五岁。
彼此见过面之后,张沁儿就担任起招待小客人的重任了,领着她们到一旁说话去了。
除了张沁儿,其余的人倒都是熟人,都是鄱阳县的官家小姐们,平日里往来就多的很,张沁儿才算是她们圈子里的异数了。
好在张沁儿举止神态都丝毫不落后这些官家小姐,而郑家又没有‘女’儿,所以大家也还算相处融洽,那种看不起张沁儿出身的闹事行为并没有出现。
张沁儿古今知识都略通,对付大文豪,她这点水平自然不够看,但是对付这些小姑娘,倒不管说什么话题,都能够说上一两句。
年纪最大的冯彩琴是知县的‘女’儿,在这群千金小姐中,地位是最高的,自然自视清高,很是瞧不起张沁儿的出身,虽然好教养的不会当面讽刺,却也会暗中瞧不起。
现在看张沁儿不管说什么话题,都能够回答几句,心中就生起不平来,特意说起侯爵家的事情来。
她说的是富平侯,原来她母亲的娘家嫡姐便是嫁入富平侯的,她也随着母亲去过一两次,见识了侯爵家的风采和富贵,特意捡了出来说,着重描述了那种烈火烹油的富贵场景,引得一众小姑娘向往不已。
“别瞧着我们也算是官家千金,可和那些侯爵们比起来,咱们可真是乡下佬了!”冯彩琴见大家都神往了,不觉傲然的说着。
一个‘女’孩子就紧接着问:“彩琴姐,你能够去侯爵家做客可真是幸运啊!”
也有人说:“虽然咱们比不得那些侯爵,可好歹也是官家千金!”
“是呢!咱们要算是乡下佬,那些庄户人家的姑娘算什么?算泥巴吗?”有人捂嘴笑着,斜眼瞧了张沁儿一眼,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吴莲叶不爱说话,这种场合向来是做最佳聆听者而存在的,但是她也不傻,从冯彩琴说起侯爵家的事情时,就隐隐明白些什么,这会儿看那‘女’孩子斜眼看了张沁儿,顿时就更加明白了。
心里也替张沁儿难过,有心想说几句,刚抬起头,就被那‘女’孩子瞪了一样,蠕动的嘴角又缓慢的闭上了。
反而正主儿张沁儿倒是丝毫不显怒气,似乎完全听不懂她们的意思一般,也兴致十足的说:“彩琴小姐可是知县千金,想必以后也能够嫁入这样的人家呢!”
冯彩琴当即看了她一眼,掩嘴笑着,做羞涩状:“什么嫁嫁娶娶的,这哪是我们‘女’孩子能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