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在尝尽人间百味之后,便会心死如灰,而此时如果能够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必然是会费劲所有去做。他柳相生不在乎钱财,也不在乎名利,他打小所缺的便就是那种人间真情。
他渴望被在乎,渴望被重视,渴望被爱。
他也渴望爱别人,渴望能够用自己所有去叫自己在乎的人快乐。
如果帮助眼前之人可以让妹妹开心的话,柳相生会毫不犹疑地去做。而此番,他对于姚善宝的感情介于亲情跟爱情之间,他遇到她的时候,她是那样的明媚而有活力,她让他看到了希望。可是待他即将要付出真心的时候,却有人告诉他,其实她是他亲妹妹。
他当然不能去爱自己的亲妹妹,所以他强逼着自己去转变这样的爱,强逼着自己去忘掉一种情怀,这样的痛苦,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像当初,所有人都告诉他母亲死了他却不相信一样,他强逼着自己去记住母亲的音容笑貌。
刚知道真相的一段时间,虽则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及其自然,其实他是不敢面对她的。她及笄,他只敢派人送了礼物他自己则不敢去,因为他害怕见到她,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情感,所以他选择先一步回了京城。
可待得再次探得到她消息的时候,他才知道,她的傻夫君参军死在了跟南翎国交战的战场上。
有那么一刻他是喜悦的,可只要一想到她会伤心会难过,那种喜悦之情就立即被罪恶感给倾覆。他觉得自己不该那样对妹妹,所以,他下了决心,以后不管怎样,一定要护得妹妹安全,一定要妹妹开心快乐。
他早在来了京城的时候,就打听到了镇国公二房的事情,而他生母云氏跟父亲当年的那些事情也打听得一清二楚。他的父亲有正妻,正妻乃是张阁老小孙女,而他的母亲只是父亲的一门妾氏。
父亲宠妾灭妻,做妻子的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她便知道那张氏会暗中陷害母亲,他也知道,张氏若是知晓这世间还有个妹妹的话,必然会出手。因此,在妹妹随汉王世子来京城之际,他便着人暗中将此消息告知母亲云氏,后又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张氏,他知道,张氏知道后必然会大惊并且出手反击。
所以,云氏没了办法,便只能向父亲全盘拖出。
父亲爱护母亲,必然也会爱其子女,他相信父亲会好好待妹妹的。
至此,妹妹算是被秦家认了回去。
他觉得,妹妹回了秦家,至少有秦家人有秦二爷呵护着,一定会安全。
其实当时在城外的时候出现三波人马,其中一拨却是当朝楚王殿下的人马,他当时只以为这楚王萧昼是前来搭救汉王世子刚好救了妹妹呢……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楚王萧昼,便就是当初那大傻子,他妹妹的夫君。
想到这里,柳相生大概也摸清了一些情况,倒也未有言明,只是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妹妹最心爱的男子还在,那他便就永远占不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但转念又一想,即便她爱的人不在了又如何?他是她亲哥,也是取代不了的,倒不如就这般安安静静守护着她的好。
心内情绪理得顺畅了,柳相生喟叹一声道:“我柳家原本只是声音人,官场上的事情不在乎。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就我柳家今天来说,我若是再不主动站位只保持中立态度的话,怕是迟早被人给宰了。原本我是左右摇摆不定的,不过也好,楚王殿下帮我做了选择。”
萧昼浓眉一挑,问道:“这么说,柳公子是同意跟本王合作?”
柳相生敛眸笑说:“想必楚王殿下也该是知晓我的真实身份的,秦榕不但是你心爱之人,也是我柳相生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反复想来,也只有跟楚王殿下合作方为最合适的。”
柳相生这番一说,萧昼不但没有松口气,反倒是浓眉皱得更深。
这个柳相生是既聪敏又有手腕,这么些年来,柳家生意被他打理得妥妥当当。原本柳家生意做得并没有如今这般大,也就是几年之前,柳相生接手了柳家生意,这才叫柳家兴旺起来。
不过,若是柳相生是个无能之人的话,他萧昼倒也不屑于跟他合作了。
萧昼道:“柳公子,既然你我已是合作关系,不知可否近一步商谈?”
柳相生摆了摆手道:“今日就不必了,改日,在下一定亲自登门造访。”
且说姚善宝回了安家梅园后,便见前面屋子小谢房间灯亮着,姚善宝因着好奇的缘故,便未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小谢房间。
屋中点着一盏煤油灯,身着石青色袍子的小谢正端端坐在桌子一边。桌子另外一边坐的是秦枚,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无言。
姚善宝知道堂姐秦枚肯定是来追问小谢什么了,其实闹了大半夜的,看着小谢进了却后来又没有找到他人,姚善宝觉得小谢真的很有必要给秦枚一个解释。
就算遇到什么事情,两人说清楚明白了,什么都好谈。
秦枚眼圈儿有些红,但是眼眶中没有泪水,她用一种近乎鄙视的仇恨眼光看着小谢,突然说道:“谢逊颜,你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就要毁我婚约!好,既然你此番态度已经摆出来了,我也不会再厚颜无耻地求着你,从今往后,我走我的阳光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撂完狠话,秦枚很快就站了起来,然后作势要往外走。
她欲走不走的,还一直站在门口,继续放狠话:“谢逊颜,从今往后,咱们可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啊,你别拦着我啊,我可是要走了。我告诉你,我秦枚说话算话,我说走就走,待我走出这间房,往后任你几匹马都拉不回来的。”
她以为小谢会来拦着她,然后低头向她认错的,可是她没有想到小谢真就这般绝情,竟然真就不要她了。
这一刻她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她的小谢真的变了,真的不再是以前那个任她欺负任她骑在身下又大又骂的小谢了。
秦枚伤心欲绝,眼泪住不住就落了下来,然后捂着脸就跑了。
姚善宝叫了两声,可秦枚根本就不理会她,只是抱头就跑。
姚善宝担心,跟着跑了出去,却见她是往屋里跑去的,她这才放下心来。
屋里安落梅也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见情况有些不对,立即睡意全无。
“怎么了?”安落梅觉得莫名其妙,怎么秦枚哭了呢,而且她们怎么衣裳穿得这般齐整。
“你怎么了?”安落梅赶紧将衣裙穿好,然后随意穿了鞋就下了地来,跟姚善宝一人一边扶着秦枚,“善宝,你们这是去哪里了?她怎生哭了?”
姚善宝朝着安落梅使了个眼色方才道:“梅儿,你好好照顾着枚姐儿,我先出去一下。”
安落梅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见姚善宝朝她使了眼色了,她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应了下来。
姚善宝离开屋子后,直接去了小谢房间找小谢去,她今天倒是想问问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因为她觉得小谢不是那样的人。
姚善宝再次踏进小谢房间的时候,小谢还是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好似根本就没有动过身子。
听得动静,他抬起眼皮子望了一眼,见是姚善宝,他又将眼皮耷拉下来。
姚善宝见小谢一脸疲惫的样子,急道:“小谢,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看得出来,你肯定是喜欢枚姐儿的,你为什么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大跨步坐在了小谢对面,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你喜欢枚姐儿,遇到困难就应该跟她说,你们可以共同承担。”
小谢轻笑一声,随手就抹了把脸。
“秦三姑娘,你是不会明白的。”小谢敛住笑意,回头望向姚善宝,也是一脸认真,“我正是为了枚儿好,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的。我现在不能跟枚儿成婚,因为我……”
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又及时止住,欲言又止的样子。
“因为什么?”姚善宝皱眉,心想,小谢果然是有原因的,“小谢,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便是这样的事情不好跟枚姐儿说出口,但是你可以跟我说啊,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告诉枚姐儿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枚姐儿好,所以遇到事情总是想要一个人扛着,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说出来了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也不必伤枚姐儿那么深了。”
小谢抬起眸子来,望着姚善宝道:“我知道,其实你们跟着我去了。”
姚善宝见他愿意说了,便赶紧顺着他道:“因为见你半夜出门很奇怪,我跟枚姐儿都不放心你,所以就跟着出去了。”
小谢继续道:“我确实是找了头牌花魁凤彩衣姑娘……”
姚善宝也不绕圈子,只道:“当时我们就在凤姑娘隔壁沈姑娘屋子里,但是后面出门的时候却并没有见到你,你回来了?”
小谢道:“秦三姑娘,知道我为什么会愿意跟你一起研制如意郎君之毒吗?因为我也中了此毒,我没有多少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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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离开几天,渣楼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差不多都忘记之前写的啥玩意儿了,风中凌乱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