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善宝自然是担心萧昼身体,可皇后就不同了,皇后还以为那个楚王殿下是受她掌控的那个傀儡呢。
陈皇后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来,目光盯着林德海看,喘息得微微有些急。
“林德海,你将话给本宫说清楚些,楚王殿下到底怎么了?”
“是。”林德海应了一声,随即伸手抹着额头上大颗低落的汗珠子,继续弯着身子回话说,“奴刚刚在外面听楚王府里的人说……说楚王好似中毒了似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一直在吐黑血。其它的奴目前也不是很清楚,怕是得请皇上下圣旨却给楚王治病了。”
光景帝浓眉微微蹙起,一脸沉思地问:“怎么回事?刚刚席间不是还好好的吗?怎生才回王府,就吐血了?”灵光一现,似乎有什么想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光景帝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
莫非在宫中席间有人给他下毒了?这般一想,光景帝觉得此事真的可大可小,必是得请大夫给阿昼治病才行。
“来……”光景帝才准备唤人去请张太医,那边端贵妃截断道,“皇上,此番现场正有一精通医术之人,干嘛还去请旁人?再说了,现在皇上再命人去请太医,怕是待张太医赶往楚王府的时候,已经迟了。臣妾知道秦三姑娘跟楚王关系不一般,这三姑娘又是祁州医术大赛上的第一名,叫三姑娘去,定然能够救活楚王殿下。”
姚善宝抬眸望了端贵妃一眼,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十分急切。
她道:“贵妃娘娘说得对,皇上,臣女想这便就去楚王府去。皇上放心,臣女定然会竭尽所能,好好替王爷治病。”一边说着,一边目光若有似无地朝皇后望去,却见皇上也正端端看着她。
皇后道:“既如此,本宫就拜托秦三姑娘了,秦三姑娘务必要治好阿昼。”
姚善宝收起所有心绪,只微微垂眸道:“皇后放心,臣女遵旨。”
说着话,姚善宝便低头朝着主位皇宫中的主人行礼,然后方转身往外走去。才走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听得后面有人在叫自己,姚善宝回头去看,却见是林德海,林德海的前面是皇帝。
见皇帝出来了,姚善宝赶紧弯腰行礼道:“叩见皇上。”
“起来吧。”一边说,一边还大步朝前走,只道,“不必这些虚礼,朕也想去楚王府看看,你随朕一起。”又道,“林德海,你去备车。”
早在皇帝马车到达楚王府门口,早就有人快马加鞭已经去楚王府传皇上就要驾临的口谕去了。因此,待皇帝马车停在楚王府门口的时候,楚王府一众仆人端端候在门口外面。
光景帝下车见了这番光景,微微一愣的用时,也板起脸来训斥道:“楚王殿下病重,你们不好好在室内伺候着,都站在外面作甚?”
没想到皇帝会发火,一众人抖着腿赶紧跪了下来,其中一个只低头说:“里面……里面有小谢大夫跟汉王世子守着呢……奴……奴们是出来恭迎皇上圣驾的,皇上,外头冷得很呢,您快些进去。”
光景帝轻轻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只大步往府内去。
萧昼寝室内,小谢跟萧衍都在,两人正在忙着给萧昼逼毒。怎么会还有毒呢?因为当初如意郎君的毒根本没有清除干净,毒在体内藏得久了,便就渐渐成了黑色。此番吐出来也好,吐出来了,说明身子在一点点好起来。
室内湿气重,府上丫鬟还在拼命地烧热水。萧昼双目紧闭地坐在浴桶里,身上赤裸着,浴桶里面热气缭绕,旁边小谢跟萧衍则在不停捡着些草药放进浴桶里面去。
见得皇帝来了,两人赶紧上前行礼。
小谢跪下请安却被光景帝一把给扶住,萧衍双腿不便,坐在轮椅上,只朝着光景帝低头颔首。
光景帝见状,只道:“阿衍,你们快些起来,阿昼怎么样了?”问完萧衍,这才转头看向坐在浴桶里面的萧昼,萧昼此番上身赤裸着,他身上有很多刀痕。同意有着多年沙场征战经验的光景帝,自然知道这些伤是如何来的。他不但知道,而且,还瞧得出来,那些伤是新的哪些伤是旧的。
萧昼的性格确实不讨他喜欢,不过,他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跟皇后生的儿子。这么些年来,他似乎都没有真正关心过他,总是在国家朝廷需要他的时候才想得起他来。
姚善宝看了光景帝,也没说什么,只是问小谢:“怎么样?”
小谢一头一脸的汗珠子,只微微朝姚善宝笑道:“还算顺利,体内的毒又清楚一部分,该是没事。”
光景帝闻言,似乎才想得起来什么似的,问道:“怎么会中毒?中的什么毒?”
小谢望了姚善宝一眼后便微微垂了脑袋,光景帝见小谢大夫目光有些躲闪,又想了想,他刚刚进来的时候萧衍跟这谢逊颜可都是在的,这说明他们早就知道此事了,也就是说,阿昼的毒早就中了。
光景帝微微蹙眉,倒也没再多问,只在室内端端坐着。
萧衍微微有些清冷的眸光朝姚善宝望了一眼,他搭在扶手上的双手紧紧攥住,面上青筋暴露。
母妃回家的时候跟他说了,说是皇上皇后有意将秦家桐姐儿赐给他,他当时就气得不轻。他早就跟母妃说过了,自己喜欢的不是桐姐儿,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只将桐姐儿当做妹妹看待的,可是母妃非得乱点鸳鸯谱,竟然还闹到了帝后那里去。
想到这里,萧衍就觉得心内一片凄凉。
他的父王打小便就不喜欢自己,母妃为了夺宠,竟然害了自己。这么些年来,他心里受了多少苦楚也就只有自己知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娶妻生子这样的人生大事他们都不能如自己的愿呢?
萧衍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此番为了给萧昼清毒,已经很累了,家里还有秦氏给他找的那些闹心事。萧衍一下子急火攻心,便使劲咳了起来,咳了几声没忍住,只觉得喉间一阵温热,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喉间喷出来似的,他用双手去捂嘴,却是感觉到了手指间有温热的液体流过。
那种黏糊糊的东西,萧衍不会不知道是什么,他轻轻眨了下眼睛,没敢将手展开。
姚善宝见萧衍咳得厉害,走过去说:“阿衍表哥必是累着了,不若这样吧,表哥先回去休息,等有什么情况我再命人去找你。”
萧衍回了神,赶紧将手攥住,只微微朝着姚善宝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也对,我确实觉得很累,这里有你跟小谢,我也没什么担心的。”说着朝光景帝微微低头道,“皇上,那阿衍便就先走了。”
光景帝道:“阿衍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息去。”随即起了身子,又说,“既然阿昼没事,朕也该回宫去了。小谢,你好好给楚王殿下调理身子。”
小谢弯腰拱手道:“臣遵旨。”
待得光景帝并萧衍一众人走后,小谢望了望姚善宝,方转身对着一边的丫鬟婆子们说:“好了,你们随我去外厅煎药去,这里需要清静,不需要你们这么?...
多人候着。”又转头对姚善宝说,“秦三姑娘,你好好陪着楚王殿下吧,想必呆会儿楚王醒来会有许多话要跟你说,我便先出去了。”
姚善宝朝着小谢点了点头,方道:“这里有我就行。”
屋子里一下子空荡荡的,这里是萧昼的寝室,诺达的房间里本来就没有几样家具,人也都走了之后,姚善宝总觉得空落落的。她见萧昼浴桶里的水似乎有些凉了,便亲手去给浴桶里面加了点热水。
这个时候,萧昼却微微睁开双眼,嘴角挑着笑意望着姚善宝。
姚善宝喜道:“你醒了?”
萧昼抬手捏她鼻子,宠溺地说:“我早就醒了,或者说,本来也没有晕过去。”
“那你……”姚善宝微微张着嘴巴,有些吃惊地望着萧昼,眼睛瞪得圆圆的,脑子转了一个弯,方才笑着道,“你……你在演戏?”
萧昼道:“什么演戏?我确实是身子不舒服,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事。总之,之前中毒的时候我都生龙活虎的,此番不过是余毒未清而已,就能叫我醒不来了?你放心好了。”
姚善宝这才觉得被他给骗了,心里是又喜又气,抬手就作势要去打他。
萧昼不但没有躲闪,反倒将头伸到她跟前,笑着说:“你打,我给你打。”这样一来,姚善宝便是再生气,她也气笑了。
“你这么做为什么?”姚善宝不是很明白,一边往浴桶里倒水,一边嘀咕道,“你母后生病了,你命人去宫里的时候,我正在皇后宫里给皇后把脉。”望了他一眼,又说,“不是什么病,就是受了风寒而已。说来也怪,之前还好好的,怎生无端就受了风寒,皇后看着不像身子骨娇弱的人。”
这其中的缘由姚善宝不知道,但是萧昼却是知道的,不但知道,他还知道他的母后在跟她的情人谋夺江山。父皇这些年为何对自己冷漠?不过是因为自己当初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不过是因着皇后跟汉王。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是因为父皇真的太过在乎母后了,所以当他知道母后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他便也渐渐对自己冷落了。母后喜欢宸弟,父皇就就宠着宸弟,只为了讨母后欢心。
他今天这般做就是想看看,父皇对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就一点不关心了?好在,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得知自己生病,他能够深夜冒雪前来王府探望自己,这也就足够了。
这样一想,萧昼便觉得,他不能望着汉王勾结母后来陷害父皇,他不能无动于衷。只是他不明白,就算母后不喜欢自己,可自己总归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为什么她可以做到那边绝情?
莫非她恨自己只是因着自己是父皇的亲生儿子?而她放在心尖上来宠爱的宸弟却是她跟汉王所生……呵呵,萧昼真的觉得十分可笑,但是同时又觉得,其实他们也很可怜而可悲。
落在这帝王之家,真的就只有互相算计跟利用吗?位高权重就真的那般重要?若是要他萧昼来选,他真的不要什么权势地位,他要的……要的不过是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热热闹闹的家而已。
萧昼目光轻轻划到姚善宝脸上,看着那张白嫩明净的小脸,他忽然觉得很是幸福呢。
好了,现在什么都好了,自己的毒解了,从此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将自己跟善宝分开了。往后善宝若是再给他生下一儿半女,那么,他将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给多少钱给多少权都换不来。
姚善宝见萧昼笑得温和,便也笑道:“难得见你这般笑了,我刚刚给你把过脉了,想来这些日子你身子调理得还不错。原是想着实在不行还得查古籍给你找换血的法子,不过你本身身子骨极好,想来现在是不用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头轻轻靠向萧昼胸膛,嘴角含笑道:“阿昼,虽然我说过不干预你朝政之事的话,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不想过那种成天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不喜欢勾心斗角不喜欢攀权附势,也不喜欢被当成家族的牺牲品。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够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或者还回涟水村去。今日进宫,皇后娘娘为何突然生病,还有端贵妃为何会留我在宫中,我都觉得很奇怪。阿昼,如果我说我不想你争夺皇位,或者说,不想你在卷进这场风波,你会如何做?”
萧昼亦是将她抱得紧紧的,下巴抵在她头尖,沉声道:“善宝,你相信我,我们很快便可以离开这里。”他说,“原谅我此时还不能够立即带你离开,但是你放心,我会向你保证,我一定没事,也一定护得你安全。”
姚善宝微微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唇。
室内一时有些寂静,见姚善宝不说话,萧昼有些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他动了下身子,浴桶里的水就哗啦啦响,他抬起手臂轻轻揉她头发,“别垂头丧气啊,你男人我现在已经好了,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姚善宝深深吐出一口气来,拉着着脑袋说:“真怀念以前在涟水村的日子,怀念你当捕快我当大夫的日子。君深,等我们回去了,你还可以跟着卓二哥他们一起破案子的,你武功好,肯定能抓到不少人。我嘛,我就在我师父的医馆里当大夫,治病救人。哈哈,平日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去赤霞山上采药,哦对了,我还要一边治病一边撰写书籍,我要重写写一本关于本草的书籍。”
萧昼见她满眼都是亮光,心里也高兴起来,双臂一伸,就将姚善宝完完全全裹进怀里。
“那样的快活潇洒日子,我也很想要。”在她发间落于一吻,他又道,“真的好想夜夜都搂着你入睡,好想一夜醒来就能看见你。”
“就这么简单?”姚善宝狐疑地望着他,撇了撇嘴巴,一脸嫌弃地说,“阿昼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了,你如今毒解了,反而不敢对我动手动脚的了。哈哈,我之前就说过,你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癖好你还生气。哦~我知道了~”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哼唧一声道,“我问你,刚刚我没来之前,你的衣裳是谁为你脱的。”
一边说,一边作势要去拧他耳朵。
萧昼却是笑着说:“总之除了你以外,我是不会叫旁的女人看了我的身子的,想来,该是小谢或者阿衍帮我的吧……善宝……”
不说还好,萧昼这样一说,姚善宝早就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拧住他的耳朵了。
“不行不行不行!”姚善宝非常霸道地说,“以后除了我,谁都不行。你不知道吗,男人也是很危险的动物。”
萧昼却委屈道:“可是我们都是很正直的男人,谁都没有那方面癖好,你担心什么?”
姚善宝本能就是觉得不行,此番见萧昼竟然还敢回嘴,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忽然眼睛亮了亮,笑着道:“有了……”她伸手朝着萧昼脖颈勾过去,笑得贼贼的,脸几乎是要贴着他的脸了,说道,“从今日起,秦榕便就是楚王萧昼的王妃了,既然今日我踏进了你的王府,从此往后便再不离开你半步。什么家族礼仪,什么名门闺秀,我都不在乎,反正我又不是真正的秦家女儿。再?...
说了,你我也早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名,怕什么?”
萧昼微微敛眸,琢磨着说:“好,我明日一早便就差人去镇国公府上下聘,你别回去了,到时候从你国公府再抬一顶花轿进我王府便行。”说着就在姚善宝小嘴上啄了一下,笑道,“你说行不行?”
姚善宝瞥了他一眼道:“你先将衣服穿上,水都凉了,呆会儿别毒是解了,可你却冻着了。”
“我哪里是那样的身子?”萧昼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人已经是从浴桶里站出来了,随着一阵哗啦啦声响,萧昼整个人都站起来。他这样太突然了,姚善宝都没有做好准备,所以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她统统都看进眼里去了。
“你你你你你……”姚善宝微怔片刻,赶紧用手捂住眼睛,只骂道,“臭流氓,没见过你这样的。”
萧昼现在毒解了,再也不怕会将自己身上的毒气过到姚善宝身上,因此男人那种本性便就露了出来。他才不管呢,反正眼前之人是他的妻子,他心心念念的好妻子,他最爱的人。
萧昼大步跨出浴桶去,健硕的双臂一伸,便就紧紧将姚善宝揽在了怀里。
“刚刚是谁那般不害臊的?怎么,现在我想来些实际的,你就吓跑了?”他紧紧搂着她,将香香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真的是一刻都不想松手,又抱着她去床上,将她好好放平,他则挨着她一起躺下,然后用被子裹住两人身子。
被窝里,他的一双大手十分不老实,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善宝……”他唤了她一声,声音沉沉的,又有些喑哑,像是没睡好一般。
姚善宝被他撩拨得也有些难受起来,觉得整个人飘乎乎的,仿若悬在半空一般。男人的怀抱实在太温暖了,她靠在这里,觉得很有安全感。于是,她也不再闹了,只是安安静静的,用手在他还滴着水珠的胸膛划圈圈。
萧昼闷哼一声,又在她发间吻了一下,垂下眸子的时候,正好跟她似笑非笑的目光撞上。姚善宝笑看着他,似乎也有些期待,她想着,反正都是自己夫君了,有何不可的?
萧昼看着她微微笑着的小脸,心知她是同意了,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将被子一掀便完全罩住两人身子,然后他一个翻身便就覆盖了上去。
第二日一早,是大年初一,姚善宝睁开眼睛刚想要动一动身子的时候,只觉得身子哪儿哪儿都疼。真的,真的很疼,昨晚折腾了一夜,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才将动了一下,她又软趴趴地跌入萧昼怀里,只能气呼呼瞪着他看。
不过看着看着,她就不生气了,只乖乖缩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姚善宝平日里一向起得早,一旦作息改变,她就醒不来了,所以待她第二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见萧昼没在,姚善宝一惊,立即爬将着要坐起来,却是又软趴趴跌回去。那边,萧昼却是探出了半颗脑袋来,笑眯眯望着她。
“夫人,起床吃饭了。”萧昼坐在自己办公的书桌前,闻得动静已是轻步朝床边走了过来,坐在床沿上,静静看着她,“你想吃什么?我让婢女们去做。”
姚善宝面上还染着一丝绯红,不过身上摸了摸肚子,确实觉得饿了,看着萧昼撇嘴道:“我想吃芝麻酱鸭,你有吗?”
萧昼浓黑的眉毛一挑,旋即笑说:“有,当然有,你想吃什么都有。”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喊人,见婢女进来了,他则道,“王妃想吃芝麻酱鸭,你吩咐厨房好生去做。”
那婢女应声出去后,萧昼又说:“你昨天晚上累了一夜了,好生歇着吧。”然后不想让她起床,伸手给她盖被子。
姚善宝道:“阿昼,今年是大年初一,不不要进宫?”
萧昼微微垂眸,面上没有表情,半饷才抬眸望姚善宝一眼,然后曲指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已经进宫向父皇母后请了安好,不过父皇念着我身子不好,便就准许我先回府。”给姚善宝将被子盖严实了,他又说,“我已经跟父皇说了,今天便去你家提亲,方才已经命人带着聘礼去你家了。”
微微顿了一顿,他又说:“等你觉睡足了饭吃饱了,我们则一起去秦家拜年,你现在已经是我萧昼的妻子。”
他望着她,目光沉沉的,又闪过着精光,说这样话的时候一字一字咬得很清晰,像是在宣示着什么。
“我腰疼。”姚善宝才不理会他呢,只皱起一张小脸,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然后眼睛瞟着他笑问,“你要不要过来给我揉一揉?”
“为夫乐意效劳。”萧昼将被子一掀,笑着又凑了上去。
昨夜那般的美味实在太好了,他是第一次尝到那样的人间美味,因此刚刚看着姚善宝那副样子,便又有些想了。
此番一阵折腾,一直到了傍晚。
姚善宝吃了一只芝麻酱鸭后,又吃了一碗海带丝咸粥,几块点心。吃完这些,她换了身衣裳,这才挽着萧昼的手一起回娘家去。
玉笛跟玉箫见姚善宝这般能吃,都开心得很,笑着说:“王妃能吃才好呢,能吃才能有力气,有了力气才能生小王爷,才能……”后面的话被姚善宝给瞪了回去,两人都讪讪闭了嘴巴。
萧昼也已经换好衣裳,大步走进来的时候,正瞧见三人面色怪异。
“你们在说什么呢?”萧昼好奇,一边顺手揽住姚善宝肩膀,一边笑着问。
玉箫到底年长一些没有说话,倒是玉笛,嘴巴比较快,笑着说道:“奴婢在说王妃娘娘给王爷生小王爷的事情呢,谁知王妃娘娘还瞪我哈哈哈。”
“玉笛!”姚善宝又瞪了她一眼,气鼓鼓的,双颊微微有些红。
“那那那,就是这样的,王爷,王妃刚刚就是这样瞪我的。”
姚善宝双手环抱,歪头望着她说:“玉笛,你现在可还不是你家王爷的人呢,就这般讨好王爷了,他日若是做了王爷的人,我看你得蹲我头上去。”她是玩笑话,倒是将玉笛说得急了。
玉笛跺脚道:“王妃您误会了,主公在奴婢心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哪里是奴婢这样粗俗的女子能够喜欢的。奴婢……奴婢方才不过是在跟王妃开玩笑,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王妃娘娘,您可一定不要怪奴婢。”
姚善宝到底演不来坏人,没忍住就笑出了声音来,只点了点她鼻尖说:“你们往后对我要比对他好,以后我在你们心里排第一,他只能屈居第二,知道吗?以后我若是没在的时候,你们可得盯紧了知道吗?”
玉笛玉箫倒也机灵,立即说:“自然都听王妃娘娘安排。”
姚善宝伸手点她鼻尖:“机灵鬼!”
姚善宝并萧昼一起去了镇国公府,两人拎着礼物,一副给长辈拜年的模样。
镇国公府里,云氏听说女儿回来了,丢下手上的针线活就往上房大厅这边跑。大厅里,姚善宝并萧昼一起,正在给镇国公跟惠安公主拜年。
镇国公听了萧昼的话,惊得转过头去看惠安公主,而此时惠安公主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愣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回过神来,缓缓说道:“楚王爷,这件事情我们还得跟榕姐儿父亲好好商量商量,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况且,这也着实不符合咱们大梁的传统。”微微顿了一顿,方才又说,“这哪有……哪有姑娘家还没有过门便就住进夫家的道理?”
边说边瞅着萧昼脸色,见他脸色并不十分好,惠安公主趁人不注意捏了镇国公一把。
萧昼虽然年纪轻,又是惠安公主的晚辈,但是常年征战沙场时身上所留下的那股子气势,任谁都会害怕的。
镇国公虽则也是征战沙场的老辈了,但是他瞧着这楚王确实是一片真心的,而且他本能地觉得,就算自己说什么,这两个小辈也是铁了心的,根本就是说什么都是没有用处的。
这番想着,他便开口说道:“虽然这样的事情史无前例,但是凡事也都有个开头,既然楚王爷跟榕丫头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该多管。这样吧,一切听从楚王爷安排。”
萧昼忽而眉心舒展,笑着道:“如此,本王便就不客气了。”他站起身子,对着外面道,“将东西都抬进来。”
“这是在做什么……”惠安公主望了自己丈夫一眼,眉心微蹙,有些搞不清楚萧昼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没一会儿工夫见有人抬着大箱子进来,她便就明白了,想必是来下聘礼的。
事情既已至此,惠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道:“老大媳妇,你去准备着,给榕丫头备嫁妆。”
万氏赶紧点头道:“是老太太,媳妇这就去。”
云氏并秦二爷赶到的时候,正见大厅里热闹得很,府上上下也都被装饰成了喜庆的红色。云氏愣住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站在秦二爷身边,快步朝着大厅走去。
惠安见着了小儿子,招了招手道:“老二,你过来,楚王今日来咱们府上,是提亲的。”望了云氏一眼,见她眼圈儿霎时就红了,惠安撇了撇嘴说,“这是好事情,怎生还哭了?”
云氏不敢回嘴,但心里也确实不舒坦,只微微垂下脑袋。
姚善宝见状,走到自己母亲身边,抱着她说:“娘,往后女儿不能够留在您身边照顾您了。不过,好在还有枫哥儿跟桂姐儿,弟弟妹妹都是孝顺的,有他们伴在您身边,女儿也放心。”
不这般说还好,一这般说,云氏就又想到了姚善宝不在身边的这十数年。
“榕姐儿。”云氏唤了一声,一把将姚善宝紧紧揽在怀里,泪水打湿了衣襟,只抽泣道,“娘这辈子做的最伤天害理的事情,便就是将你一人丢在那小山村中,这些年来,娘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念你,也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去找你。如今好了,你终于回来了,竟然还嫁了人,娘怎能不开心?”抽出帕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娘这不是哭,是开心,榕姐儿,你很懂事,娘也知道,你跟楚王殿下肯定也不是认识一日两日的了,往后只要你能幸福快乐,娘便什么都不怕了。”
姚善宝有些愧疚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好了,娘,既然你开心,快些别哭啦,眼睛哭肿了我爹该要嫌弃你了。”
云氏气得反而笑了,伸手就在姚善宝屁股上拍了一下。
那边秦二爷则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只瞅着这对母女说瞧,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镇国公府秦三小姐嫁入楚王府这件事,可谓是轰动了整个京城,姚善宝被大红花轿抬着出去的时候,整个京城的老百姓都出来了。
大家都在议论着,能嫁给楚王这般身份模样的人,必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而此时,掩在人群中的卓青文则一脸铁青,旁边萧皓容望了他一眼,叹息一声说:“小姨妹能够嫁得王府,你该为她高兴才对。”想着觉得自己这般说实在是嘴损,便抬手锤了他一拳道,“行了行了,还惦记着呢?要我说,你寻思着好好迎接二月份的考试是正事。”
卓青文嘴角撩起一丝颇为嘲讽的笑意,他满眼睛也是讥讽的笑意:“我以为她跟张君深的情意得有多深呢,没想到,也不过尔尔。那张家傻子不过才战死几个月,她一找回真实身份就另嫁了,可真是……”
“行了……”其实对于姚善宝这么快改嫁的事情,萧皓容也本能觉得有些不喜欢,毕竟,当初在安平县的时候,他也算跟张大傻子共事过,对大傻子印象还不错,等等!
萧皓容突然想起什么来,他猛然抬头望向远处那穿着新郎喜服高高坐在马上的人,瞳孔缩了缩,顺手推了卓青文一把,“青文,你不觉得那楚王殿下长得十分像一个人吗?不论是身形还是背影,好似都跟大傻子很像。”
卓青文此番没有往别处想,只冷漠朝那边望了一眼,确实觉得很想,但是又如何?卓青文说完,只默默转身。
萧皓容见他似乎要走,赶紧拉住道:“青文,你去哪里?”
卓青文淡淡道:“心情不好,出去随便走走。”
萧皓容松了手,笑着说:“那好,哦对了,你嫂子让我跟你说,晚上来家吃饭吧。”
卓青文朝萧皓容淡淡点头:“嗯。”
走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卓青文心情有些复杂,他在想着往事的种种。纵使知道现在又嫁作旁人的人并非真正的善宝,可是她毕竟是顶着善宝的皮囊的,那张脸他看了十多年,如今却见着那般容貌的女子嫁作旁人为妻,他怎么着都不好受。
也不知道自己在街上走了多长时间,街上的热闹渐渐散去,天色也已经有些晚了,最后只他一人静静走在京城宽阔的大道上。
忽然面上出现几个腰挎弯刀的人,卓青文一怔,那边几位带刀之人已经走了过来。既然穿着黑色劲装,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其中一个领头的问道:“请问是不是卓公子?”
卓青文一没偷二没抢,倒也不存在害怕,只坦然抱拳道:“在下正是。”
那领头的又道:“卓公子,我家主人有请,请卓公子随我走一趟。”
卓青文自然不会随便就跟着别人走,英俊的眉毛微微一皱,问道:“在下可否知道,你们家主子是谁?”
“你去了就知道了。”说完几位跨刀勇士倒是也不容卓青文再多言,只朝着他做手势,“请吧。”
瞧着这几日似乎有功夫伴身,并非好惹的对象,卓青文倒也识趣,点头颔首说:“好,那就请几位兄台前方带路。”
几位壮士领着卓青文去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赵王府。卓青文刚走到赵王府跟前,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如今京城中几王形势紧张,他一直只想参加科举考试,并不想要牵扯进这样的夺嫡之战中。
可如今看来,他不作为,却偏偏有人想要他作为。
顿了一顿,卓青文还有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赵王府里,赵王萧昂早已经命人备好了酒菜,正一人坐在大厅里。
外边有人说卓公子来了,萧昂立即起身迎接道:“卓公子,本王总算将你给请过来了。”他面貌清俊,长得偏瘦,身子瞧起来似乎有些羸弱的样子,总之跟萧昼那种军人的风采接任相反。
卓青文自然不敢受,忙行礼道:“草民见过赵王殿下。”
“快些起来。”萧昂一边笑着将卓青文给扶了起来,一边又说道,“本王在府内简单备了份薄酒,想请卓公子一起享用。”
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卓青文知道自己此时也是推脱不得,便只礼貌道:“草民能有殿下如此厚爱,惶恐至极。”
萧昂却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一直拉着卓青文说道:“本王先叫你见一个人,等见完此人之后,咱们再一起吃饭。”说完萧昂便就拍了拍手,从里间,一位穿着蝴蝶裙衫的少妇牵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出来。
少妇便就是赵王妃,赵王妃容貌不多出众,顶多算是清秀。但是那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则不同,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的,皮肤白皙柔嫩仿若嫩豆腐一般,一双眼睛大大的,眼仁漆黑明亮,端端一个漂亮小姑娘。
小姑娘见着了卓青文,一下子就哭了,然后跳着跑了过来,拦腰一把抱住卓青文腰肢。
卓青文微微一愣,却是站着没有动,只是用疑惑的目光望着赵王萧昂。
萧昂则是给了赵王妃一个眼色,赵王妃这才说道:“卓公子难道不认识宝宝吗?宝宝是我前些日子在街上带回来的,这孩子,一开始也不说话,后来听说各州参加会考的学子都上京城了,她才开口说话,可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我前来参加科举的有没有一个是祁州来的卓公子,我也是瞧这孩子着实可怜,便就央求殿下打探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是真有卓公子其人的。”
卓青文身子一抖,似乎隐隐有什么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抬起的手轻轻抚摸着叫宝宝的脑袋。
宝宝兀自哭了一番,然后仰起小脑袋瓜子望着卓青文,一双眼睛还算泪汪汪的,噘嘴问道:“青文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语气……卓青文一惊,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宝宝又说:“我现在只想问青文哥哥一句话,你可娶妻了?你要是没有娶妻,我还想要嫁给你呢,你若是已经有了妻室,那么便忘记今天吧。”
“没有。”他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话到嘴边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什么样的语言都无法描绘他此番的心情。
善宝,这是善宝,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善宝。
如果说那副皮囊下住着的是别的人,那么真正的善宝又为何不可也穿到旁人身子里面去呢?
卓青文激动,一把将宝宝抱得紧紧的,似是想要将她揉碎到自己身子里面去。
他道:“我一直在找你,我哪里能娶妻?我早就跟你说了,此生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的。真好,真是好啊,老天垂怜,在我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你后,它又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宝宝也开心道:“那么,我们便成亲吧。”
旁边赵王妃感动得抽出帕子来偷偷抹泪,忽又挤出笑意来:“宝宝是我的义妹,她的嫁妆全数由我来准备,既然你们是久别重逢,不若择个吉日成亲吧。”话是对着卓青文跟宝宝说的,眼睛却是望着萧昂,见萧昂点了点头,她方又道,“好了好了,今儿是个开心的日子,也别站着了,大家都坐下吃饭。”
宝宝也伸手拽卓青文袖子:“青文哥哥,我可想你了。”
卓青文眼里也沁着泪花,拼命点头,他何尝不想?他做梦都想。为了她,他可以不惜代价做出一切,即便心里知道这是鸿门宴也在所不辞。
一顿饭吃完,卓青文便先回了萧皓容在京城所置的房子,难得的,这次卓青文是开开心心回去的。
萧家有钱,自打萧皓容考中举人老爷之后,一家已经搬进京城来了。
在京城置的房子是三进三出的院子,院子分东西两院,萧母带着两个女儿跟长子住在东院,萧皓容则跟妻子住在西院。
卓青文在京城无依无靠,便就在萧皓容的西院暂住了下来。
回家的时候,刚好丫鬟们在摆桌子准备吃饭,姚君宝见卓青文回来了,笑着迎接道:“卓兄弟,你要是再不回来,你大哥就得去找你了。”
卓青文难得地笑着问道:“嫂子,皓容兄呢?”
“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你竟是这般高兴?”萧皓容穿着一身绛紫色长袍子,神采飞扬,他双手背负从里屋走出来,问道,“青文,你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今天到底怎么了?”
何止平日不是这样,便就是白天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啊。
卓青文望了姚君宝一眼,心道姚君宝此番可是快要临盆了,怕是受不得刺激,便只说:“有件事情想要跟皓容兄单独聊聊,不知道皓容兄现在方面不方面?”
萧皓容伸手就锤了他一拳,玩笑道:“怎生跟变了个人似的?莫非回来的路上捡了银子?”
姚君宝自知道这卓兄弟跟自家丈夫有话说,便也知趣地道:“好了,你们兄弟俩先说着,我去厨房看看去,厨房里还有两个菜。”
“哎等等。”萧皓容心情也好,但见妻子怀胎八月了还这般操劳,也于心不忍,只道,“你先进里屋歇着吧,这些小事叫丫鬟去做就可以了。”
“没事,不累。”姚君宝道,“再说了,大夫也交代了,说是多运动运动也有好处,不能好歇着。”
说完,姚善宝幸福一笑,缓缓离开了。
萧皓容目光落在她背影上,一双眸子温柔得滴出水来,卓青文看在眼里也含着笑意,心情明快得很。
待得姚君宝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萧皓容这才撩袍于一边坐下,问道:“说吧,到底是何事?”
卓青文也坐了下来,眸光温润,眼里尽是笑意。
“你猜我见到谁了?”他笑着问。
“谁?”萧皓容端起一边的茶杯喝了一口,也不想去猜,只问道,“也别卖关子了,说吧。”
卓青文也不打算让他猜了,只兀自开口,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包括之前真正的姚善宝并非姚善宝的事情,一咕噜全都说了,到了最后,萧皓容微微张着嘴巴,显然是不敢相信。
室内安静了片刻,萧皓容方才说:“怪道我总觉得小姨妹跟以前不一样了呢。”微微垂着眸子,细细思忖一番,又说,“即便如此,那你如何能够确定现在赵王府里面的那位就是真正的善宝呢?”
对于这个,卓青文是坚信不疑的,第一,不可能有人知道现在的姚善宝不是姚善宝的事情,第二,况且宝宝能够说出他们二人之前的相处时候的所有细节,试问,若是赵王特意的安排,他怎能知道的那般详细?
这样一想,卓青文越发觉得那个才是真的善宝。
萧皓容说:“青文,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京城几王明争暗斗,而这个时?...
候,赵王却找到了你。我想,他不若是真想将那个……那个宝宝嫁给你的话,就不会只叫你一人回来了。”
这一点卓青文当然也想得到了,不过,只要能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就算成为赵王殿下的棋子,他也是心甘情愿的。他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久旱逢甘霖,是赵王给了他希望。
且说这边,萧昼与姚善宝算是夫妻了,两人近日来都是形影不离。着实腻歪了好一阵子,三月末的一天,萧昼下朝回来之后,神色有些不太好。
姚善宝刚从小药庐里出来正站在王府花园里面散心,见丈夫苦着一张脸,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了?”
萧昼站在一棵桃花树下,见是姚善宝,他眉间稍微舒展开一些,也迎着姚善宝走过来。见她穿得单薄,他眉心又紧紧蹙起,嗔怪道:“这是什么天气?你竟然只穿这些,冷不冷?我给你搓搓手。”
说完,他便真的将姚善宝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攥在掌心中,慢慢地揉搓着。
姚善宝嘻嘻笑道:“阿昼,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这般心细呢。”
萧昼没说话,只抬起眉毛微微瞪了她一眼,拉着她一起往长廊处走去。
姚善宝挂在他身上,歪头问道:“刚刚见你脸色不好,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萧昼望了姚善宝一眼,喟叹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宸弟这些日子来浑身不舒服,我刚刚下朝后去他府中探望,听太医说,宸弟已经高烧多时了,也吃了药扎了针,却一直不见好。”
姚善宝微微蹙眉:“太医局里面的太医都去了?”
萧昼点头道:“我刚刚从宸弟府中出来的时候,恰巧遇到小谢大夫。”
姚善宝见丈夫眉心蹙得深深的,一双眸子里面攒着紧张,她道:“阿昼,既然你这么担心魏王殿下,不若我随你一起去看看吧。我跟小谢也不是一次合作了,想必有我跟他在,魏王的病不会不好。”
萧昼望着姚善宝,眸光很是深沉,良久点头道:“我带你去。”
魏王府门口,守卫见了楚王府的马车,立即迎了过来。
萧昼扶着姚善宝下车,对着正在行礼的几位侍卫随意抬了抬手道:“起来吧。”说完两人便手挽手往府里去。
魏王寝室中,此番皇后娘娘也在,小谢正坐在一边给魏王检查身体。而魏王萧宸,则静静躺在床上,面颊潮红,嘴唇也泛白,整个人瞧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小谢执起萧宸手来,卷起他的袖子,见他手臂上有着针尖般大小的水泡,忽的瞳孔一缩,然后放下这只手又迅速执起另外一只来好生查看,见那只手上也是有着同样的情况,小谢就开始有些哆嗦了。
旁边皇后见情况不对,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小谢微微垂着眸子,顿了片刻方才朝着陈皇后抱拳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如臣没有猜错的话,魏王殿下这是……是得的天花。”
“什么?”陈皇后惊得拍案而起,却是腿有些软,又忽的跌落回去,那双大眼睛里渐渐涌出泪意,拼命摇头,“不可能,我宸儿不会的,这不可能。”一边喊了几句,一边已经是想要朝着萧宸扑过去。
旁边侍候着的婢子见状赶紧扶住陈皇后,劝慰道:“娘娘您不能,如今有太医院这么多太医在,王爷一定没有事的。娘娘,您坐下来歇会儿,您振作一点。”
“你们都要本宫如何振作?”陈皇后气得暴跳如雷,想要去坐在床边看看萧宸,可身边的婢子一直拦着不让。
姚善宝则缓缓走至床边去,细细端详了萧宸一番,见他不但是双手上,甚至脸上也渐渐有些水痘的迹象。倒也是,水痘在现代已经算是绝迹了,大家打小就会打疫苗,可是在古代,医疗水平不发达,在古代得了天花这样的病,多半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
顿时,屋子里的太医们都靠近窗边来查看一番,见状后都纷纷附和说:“是啊,小谢大夫说的对,这就是天花。哎呦,小谢大夫,魏王殿下得了这样的病,咱们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另一位也说:“是啊,得好好研究研究。”
陈皇后哭了一阵,见太医们这般说,心里又重新燃起希望来,一把站起来,望着几位太医局的太医命令道:“本宫命令你们,势必要将魏王殿下给医治好了,如果魏王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众太医都点头哈腰称:“是是是。”说完后个个抬手擦额头上的汗珠子。
那边躺在床上被烧得模模糊糊的萧宸开口道:“母后,别担心儿臣,儿臣会没事的。”
萧宸过完年才则十六岁的年纪,长得白净漂亮,是个阳光大男孩,男孩子见着谁都是笑意盈盈的。
陈皇后点头:“宸儿乖,宸儿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母后不走,母后就在这边陪着你,不走。”
小谢说道:“皇后娘娘,为了方便臣等医治,还请娘娘移架别处。”又说,“一来,这天花及容易传染,臣着实为皇后娘娘您的身体考虑。二来,臣等给王爷医治需要静心,娘娘在这里,怕是王爷会担心娘娘伤心,反而不能够静心了。”
姚善宝也说:“皇后娘娘,虽则天花难治,但是倒也算不上什么疑难杂症。不过,小谢大夫说得对,这种病传染性强,这种病毒的传播途径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包括呼吸传染,也就是说,跟楚王殿下同处一室的吸过他呼出来的气的,都有可能已经染上了天花。”
姚善宝这话一出,室内原先不明所以的所有人都立即屏住呼吸。
陈皇后一惊:“竟是这般严重?”
姚善宝颔首:“正是。”
陈皇后道:“本宫不管这病传染是否严重,本宫只希望本宫的宸儿能够好好的,若是治好,本宫重重有赏,可若是医治不好,你们便等着小命不保吧。”一番狠话撂完,那边又望向萧宸,目光柔和得很,“宸儿,你好好听太医们的话,母后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自从萧宸被诊断出为天花之后,京城里陆陆续续的,也有不少百姓被查出得了天花。一时之间,闹得京中宫中人心惶惶的。
光景帝早朝的时候也说起了天花之事,下了朝回了思政殿,他叫来了几位靠得住的老臣,想要听听这些老臣的意思。
赵有军赵老大人道:“皇上,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京城中得天花第一人,是不是魏王殿下?”
“赵爱卿这话是何意思?”光景帝浓眉紧紧蹙起,颇有些兴趣地道,“爱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赵有军继续道:“是这样的,老臣觉得,这些年来,京中一直未有得天花的先例,为何这般突然的就这么多人得了天花?”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一下,见大家都在沉思他又道,“所以臣觉得,皇上不得不查一查,看看是不是什么人在魏王殿下身边做了手脚。”说着望了眼张阁老。
张阁老脸都气青了,跳了起来骂道:“赵有军,你看我是什么意?...
思?”
赵有军:“眼睛长在我脸上,我爱看谁看谁?怎么的?你心虚了?”
张阁老:“你!”
光景帝摆手制止道:“好了,你们也别再吵了,都下去吧。”
一众人都退下去之后,光景帝独自在殿内想了好一会儿,良久叫来林德海,命林德海传他命叫暗卫来。
姚善宝跟着小谢,还有几位太医一起给魏王治病。
其实在古代,因为医疗水平落后的缘故,治疗天花也就只有一种方法,便就是熬时间。若是能熬得半个月,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萧宸现在满身的水痘都开始结痂,已经算是过了危险期,只要好好调理再过几天就可以也痊愈。其实这次萧宸能够治疗得如此之好,完全是姚善宝跟小谢大夫的功劳。
就连太医局里面德高望重的老大夫都说,这两位可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既然萧宸的病情已经稳定,姚善宝便将手头上的事情交给小谢,自己则先回了趟楚王府。因为京城里得天花的人很多,她打算先回去好好洗个澡,然后再出去会诊。
才将洗完澡,便遇到了正从外面的回来的萧昼。
萧昼见姚善宝背着药箱就要往外走,一把拉住她:“又去哪里?”
姚善宝道:“我见城中不少百姓得了天花,自然得去医馆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萧昼道。
姚善宝跟萧昼这边去了城中各大医馆回来后天色已晚,两人共同泡着鸳鸯浴,姚善宝问萧昼道:“阿昼,我听说,是不是皇上在查天花一案?”
萧昼闻言身子微微动了动,然后抬起手来轻轻碰了碰姚善宝鬓发,点头说:“在查,你猜查到了谁?”
“谁?”
萧昼道:“父皇暗中派皇城暗卫查到,当初宸弟之所以得天花,是因为有人暗中耍的手脚。”他眸光很深很沉,表情也是十分严肃的样子,“看来,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今日又要上演了。”
姚善宝翻了个身,趴在桶沿上,问道:“阿昼,你说的可是诸王夺储?”
萧昼望着姚善宝,沉沉点了点头:“没错。”
卓青文这些日子一直心情比较好,自从在赵王府里见到宝宝后,便受赵王之邀,住在王府上。
这一日,赵王跟赵王妃夫妇前去魏王府探病,卓青文则找到了宝宝。
宝宝穿着杏色裙衫,乌黑的头发用黄色绸带系着,她脸粉嫩嫩的,很可爱。见是卓青文,她抿唇一笑,跑着就到卓青文跟前,毫不避讳地双手抱住他的腰肢,仰头看他:“青文哥哥,你今天不要跟王爷谈事情吗?”
卓青文点了点宝宝鼻尖,笑着说:“宝宝,如果青文哥哥说以后带你浪迹天涯,你愿不愿意?”
宝宝不明白,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青文哥哥不是已经考中进士了吗?好像将来还会做官哩。青文哥哥做官不一直是你的梦想么?”
卓青文摇头:“不,不是。我从来不想考取功名,也从来不想出人头地。小的时候念书,不过是想要给你好的生活,后来,你突然嫁给了别人,说实话,我当时就跟死了一样。”
宝宝听他说死,赶紧踮起脚尖伸出手去紧紧捂住他的嘴,将他后面的话语全都堵在外面,面上表情却十分倔强。
她粉嘟嘟的脸圆圆的,皱着眉心说:“青文哥哥,再不许你说死。宝宝已经死过一回了,我再也不想跟你生离死别了。”
卓青文见她好似要哭的样子,立即承诺道:“好了好了,你别哭,我不说。”紧紧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低垂眸子看着她道,“宝宝,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宝宝点头:“嗯,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想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去。”
近来因为魏王得天花一事,京城诸王间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目前诸王中,就只有皇后所出的魏王跟端贵妃所出的齐王希望最大,因此,当光景帝命身边暗卫去彻查魏王得天花一事时,很多魏王党直言是齐王所为。甚至有些支持魏王的老臣,早朝上书皇帝,希望皇帝严惩。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此事也事关重大,光景帝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棘手,整个朝廷似乎都炸开了锅。过不多久,皇宫中传出消息,说皇帝身子不行了。太医局中的太医宣了一拨又一拨,甚至小谢大夫都请了,可就是治不好皇上的病。
开始的时候,皇上不过是白日时无精打采、嗜睡,可渐渐的,夜间侍寝的妃嫔称皇帝每每夜间总是会醒来,而且口中还叫着先皇太子的名字,说什么不要杀他。
吃了多少药,根本找不出病因。
已是五月槐花开的天气,楚王府院子里花开满园,香气迷人。
姚善宝正静静坐在院中看书,玉笛跑过来说:“王妃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玉笛一口气从大门冲进来,气喘吁吁的。
姚善宝目光还落在书页上,只漫不经心问道:“什么事情啊?瞧你跑得一头一脸的汗。”
“皇……皇……皇上驾崩了。”她皇了好几次才说出话来。
“啊?”姚善宝这下将眼睛从书页上移开了,呆若木鸡地望着玉笛,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哎呀,王妃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玉笛见姚善宝不信的样子,急死了,使劲跺脚道,“王爷如今还留在皇宫中呢。”
姚善宝想到这些日子萧昼所忙的事情,此番皇帝又驾崩了,是不是京城要见血了?
玉笛道:“总之皇帝驾崩了,诸王间怕是更要明目张胆地厮杀了。”
“王爷呢?”姚善宝抬眸问。
玉笛道:“王爷定是进宫去了,我方才去菜场买菜,看见了好一批身穿黄衣的护卫,一打听才知道,原是皇帝没了。”
皇帝突然驾崩,魏王党跟齐王党更是兵戈相见,两党人员由口水战上升至真刀实枪战。
姚善宝一直呆在王府中,直到深夜,她才见到萧昼。
“怎么样了?”姚善宝见丈夫回来了,几步便跑着过去问情况。
萧昼浓眉紧蹙,但还是拍了拍姚善宝肩膀道:“没事,外面再怎么乱,我楚王府定是安全的。”
“我听玉笛说,如今京中各王兵戈相见,已经是打得不可开交了?”
萧昼闻言微微一顿,忽而无奈笑道:“若是连京师都打成这样,那我们大梁岂不是完了。你放心吧,没事的,不过是口舌之战罢了。那些个老臣虽则各执己见,但到底是顾全大局的,若是此时北周发兵突袭,我大梁的心还是会一致对外的。”
姚善宝点头,又道:“阿昼,那你如今怎么打算?”
萧昼扶着妻子往一边坐下,方又说:“父皇是怎么死的,我现在心里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只因为这一点,宸弟便不能当皇帝。”他微微垂了垂眸子,叹息道,“目前来说,端贵妃的父兄戍守在边疆,若是得知齐王败落的消息,必然会起兵,甚至说,很?...
有可能会勾结北周一起攻打我梁。但是,母后跟汉王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若是一直此番坚持下去,怕是两败俱伤。况且就目前形势来说,魏王党一直觉得是齐王为了登上皇位而迫害的魏王。
关于此点,姚善宝眨了眨眼睛说:“若按常理来说,可能是齐王陷害魏王的可能性大一点,但是再往深处去想,便觉得此事或许另有蹊跷。你想想看,若真是齐王想要陷害魏王殿下的话,必然不会采取这样一种方法,他必然会是直接找人去暗中杀了魏王。退一步来说,如果是排除齐王陷害魏王的可能性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赵王。“
萧昼安静点头,又道:“还有另外一种,便就是我。”
姚善宝笑:“你怎么可能?”
萧昼道:“你自然是相信我的,可是这不代表朝中那些文武百官相信我,如今朝中四王相争,排除掉魏王跟齐王外,便就只有我跟赵王。”双眼微微眯起,缓缓起身说,“善宝,我有一个想法,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去北边戍守边疆去?”
姚善宝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尝试着细细分析道:“你若是领兵戍守北方跟北周抵抗的话,这一来呢,可以表明你不愿意当皇帝的决心,二来,也可以在北边监视端贵妃娘家人,若是发现其娘家人有任何轻举妄动,你便可与其对抗,倒是不为一种好方法。”
萧昼点头:“没错。”又说,“只是,北方环境不比京城,怕是……”
“我什么样的苦日子没有过过?”她嘻嘻笑道,“只要能跟着你,只要能行医治病,我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萧昼薄唇紧紧抿着,忽而垂眸笑了一下,然后伸手就揉姚善宝头发。
里间忽然传来一阵掌声,姚善宝吓了一跳,倒是萧昼,只镇静地将姚善宝揽入怀中。
里面走出来的男子,而立之年,生得跟萧昼几分相似,只不过,浑身散发着一种隐忍的气质。
他面庞白皙,五官精致,浓眉星目,望着人笑的时候,双眼里像是一潭清泉。
姚善宝望着这个陌生人,忽而想到萧昼曾经跟她说过的先皇太子的长子,不禁转头望向萧昼,用口型问他是不是,萧昼朝她点了点头。
男子道:“昼弟,记得我初走那会儿,你还是个小不点,没想到,如今都这般大了。”
萧昼也感慨:“是啊,已经十五年过去了,我们都长大了。”
那人道:“不,阿昼你是长大了,可为兄已经老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一丝缅怀,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
萧昼倒也没时间再跟他说这些过去,只道:“皇兄,宫中的事情,你也该知道了,小弟今日找你来,是受了父皇嘱托。”说完从袖中掏出一道明黄色的布帛来,缓缓展开,见他已经跪下,他道,“这是父皇临终前给我的,一道立你为储君的圣旨。父皇说,这十多年来,他一刻都没有安生过,到了晚年,竟然还为人所毒,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便就写了这道圣旨命我交给你。”
这位先太子长子叫萧统,听了萧昼这般说,瞳孔缩了缩,此番也想起小的时候二叔常常将他扛在肩上玩的情景了。
其实,他从来没有怪罪过二叔,因为他知道,那个时候若二叔没有抢先一步在午门发动兵变的时候,他的父王便要发动兵变杀害二叔全家了。所以说,这不是谁对谁错的事情,生在皇家,大抵都是如此的。
而如今诸王中,也就只有眼前这位二叔的嫡长子没有权欲,其他几位,都是想当皇帝的,或者说就算不想当皇帝,也是被逼着当皇帝的。
萧昼见萧统一直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他怕这位皇兄不肯接旨,心里倒也是微微紧张的。
若是此时萧统不肯当皇帝,那么,整个大梁就会乱,或者说会被外戚控制。
“兄长?”萧昼轻声提醒一句。
萧统伸出双手来,将手横放在眼前道:“接旨,谢主隆恩。”
接下来的日子,宫中自然有一场战需要打,不过这个不关姚善宝的事情。姚善宝每日便呆在王府中看书炼药,似乎只要有书看有药材研究,她便可以忘记一切。
直到某一天,萧昼回来跟她说,萧统登基为帝了,她才知道外面的形势。
无疑萧统为敌于萧昼来说是最为有利的,萧昼无帝王欲,并且有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
萧统为帝,必然需要像萧昼这样既有兵权又无皇欲的人才。
齐王未有称帝,且端贵妃一档被诛,戍守北方的端贵妃娘家人便联合北周一起侵犯南梁边疆之地。萧统为帝后所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封楚王萧昼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命其领兵出战北周。
古语有云:兵不伐丧。而北周这个时候竟然向南梁挑起战事,必然是因为有人从中挑拨。
可不管如何,如今京中到底是安稳下来了,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萧统已经登上宝座,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攘外。
萧昼心情也好了不少,他侧眸望着爱妻,表情十分认真。
姚善宝原本是坐在灯下看书的,但是眼睛余光看到了他,她忽而一笑,将书往桌案上一放,一个饿虎扑食就朝着萧昼扑了过去。
萧昼被打得措手不及,赶紧双手接住爱妻,亲了一口后将她打横抱起,一边笑着一边往床的方向去。
院子里的花开得十分旺盛,整个楚王府都是香气扑鼻,萧昼对妻子说,家很大,可是人却很少,他们计划以一年生一个的速度来给家里添人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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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纸们,此文到这里就跟大家说拜拜了,感谢一路追文的妹纸们,鞠躬敬礼!
推文凤栖凰的文文《神棍大小姐》
修真界人人头疼的小纨绔,一朝失足,贪吃了玄阴草自爆身亡,再次睁眼,却是成了个丹田尽毁极其丑陋的废物。
哟呵,废物居然是个天生灵体,吸收灵气无压力?(文案未完,有兴趣的妹纸直接点戳哦(⊙o⊙))